剛醞釀出來的情緒被驟然打斷,池硯被話語噎得一愣,一時半會兒沒說出話來。


    裴問餘問:「怎麽了?沒寫?」


    池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眉峰一彎,輕飄飄地說:「沒有,我寫了。」


    裴問餘不明所以,攤開手,說:「給我看看。」


    「行,你等會兒啊,我找找。」


    池硯打開自己的書包,像掏什麽寶貝似的,老神在在,半晌才掏出一個東西,渾不在意地扔給了裴問餘。


    是那張不可說的碟片。


    「……」


    裴問餘手裏捧著燙手山芋,頭一次充滿了被捉姦在床的窘迫。


    池硯抱著手,心滿意足地欣賞完裴問餘五彩斑斕的變臉表演,才懶洋洋地開口說:「小餘,你藏得挺好啊。」


    裴問餘尷尬地閉了閉眼睛,才硬著頭皮問:「你……你看了?」


    「我看了啊。」


    池硯說得輕鬆自在,他踱著腳步,走到裴問餘身邊,非常不懷好意地在他耳垂上吹了口氣。


    這一口氣把裴問餘刺激得不輕,他的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一番,眼神避無可避地跟池硯對視,火星子迸發出強烈的刺目的光,燒得兩個人滾燙炙熱。


    他聲音暗啞地問池硯:「所以你現在是要跟我抒發一下觀後感嗎?」


    池硯明媚一笑,「可以啊。」


    裴問餘伸手拉上了窗簾,遮陽的厚布擋住了全部陽光,房間由晝轉夜,池硯打開了屋裏的燈,轉眼,他就被裴問餘壓在了床上。


    床是有點年頭的拚接木床,縫隙處已經鬆動,安安穩穩地睡個覺還說得過去,但想要在這上麵做點什麽,那就有些強床所難了。


    裴問餘抱著池硯剛滾了一圈,他們還沒發出什麽聲音,木床先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吱呀亂叫,毫無節奏的背景音,非常擾人興致。


    池硯不滿意地蹙著眉,說:「這什麽玩意兒啊?」


    裴問餘親著池硯的眼睫,氣息不穩地說:「不管它。」


    「不能不管!」池硯偏了偏頭,「我樓下是外婆的房間,雖然她耳朵不太好使,但也架不住持久輸出啊,再說,她午覺點快到了,要醒,你……你笑什麽?」


    這句話也不知哪個字順了裴問餘的毛,他一改剛才的急躁,認真地問:「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池硯想了想,他把被褥一股腦推到地上,然後順了順裴問餘不長不短的頭髮,重重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輕聲地說:「下去。」


    裴問餘順從地抱著池硯滾到了地板上。


    解決了一係列 硬體問題之後,池硯不太消停的思維開始活躍,他揚起頭說:「小餘,咱們換個位置?」


    「為什麽?」


    「我想體驗一下。」


    裴問餘眼疾手快地扒光了池硯的衣服,「咱先把眼下的體驗明白了,再想別的——你現在這種,也是個體驗。」


    「你……」


    「下次。」


    「放屁!」


    上迴也是這麽說的。


    這次比第一迴 順利得多,也許是一迴生二迴熟,也許是許久沒見麵了,積壓的感情太厚重,需要一個發泄口。他們投入忘情,好像乘著小舟,在慾海裏浮浮沉沉,唯一能伸手抓住的,就是彼此的身體,當迸裂的火花噴濺,滿身濕汗的少年竟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欲望赤忱,坦然相見。


    池硯亢奮了一天一夜的中樞神經被裴問餘治得服服帖帖,甚至都懶得去洗個澡,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美夢鄉。


    樓下廳堂喧鬧了起來,老太太睡醒了午覺,正跟張阿姨討論著晚上吃什麽。裴問餘瞧了一眼門鎖,穩當地扣著,他出了一口氣,掌心撫著池硯光潔的後背,輕聲細語地說:「池硯,醒醒,去床上睡。」


    池硯從鼻子哼出一個音節,然後一動不動。


    怕他感冒,裴問餘沒辦法,隻能先給池硯穿衣服。


    自己挖的坑,就得自己填——他怎麽把人衣服扒下來的,再原封不動地給他穿迴去。


    伺候完池公子更衣,裴問餘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室內通風。可是初春的冷風跟深冬的西北風一樣,不受人待見,裴問餘又翻箱倒櫃找出一條被子,裹著池硯,把他抗上了床。


    池硯躺平隨他折騰,半夢半醒間,聽見裴問餘叫他,池硯迷糊地應了一聲,然後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有什麽事情沒告訴他。


    大腦轉不動,池硯憑著本能的知覺,終於把小北住院的事情說完了。


    裴問餘身體一僵。


    池硯好像能感覺到似的,他依舊累得睜不開眼睛,可手指卻輕輕地在裴問餘手背撫了撫,說:「我先眯一會兒……就一會兒,等一下我們一起去醫院。」


    話音越來越小,池硯終於睡過去了。


    裴問餘安頓完池硯,憂心忡忡地下了樓,他沒打算叫醒池硯,於是打算先一個人去醫院看看——小北突如其來地住院,不知為何,他這次的感覺不太好。


    剛下了樓,迎麵碰上張阿姨。


    張阿姨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熱情似火地抱了裴問餘,「小餘啊,什麽時候迴來的啊?想死阿姨啦。」


    在池硯潛移默化的影響下,裴問餘已經能很自然地接受別人的好意,他迴抱了張阿姨,說:「我剛剛才到的。」


    「好的呀,池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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