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後,我坐在辦公室發呆。一會兒要麵試一個新員工,郭小鳳走了,她的空缺還需要人頂替。老張說來麵試這姑娘個方麵都還不錯,就是有些太傲。我看來一眼簡曆,黃微,25歲,卑耳大學人力資源管理專業。還是個學妹。畢業一年多年,在校期間擔任班長、學生會幹部,參與組織各種活動,每年拿獎學金。畢業後在一家上市公司做hr,第一年就被評為優秀員工。是個人才,不過,這個社會從來不缺人才,無數天才都死於傲氣,何況人才。


    我拿著簡曆,一臉嚴肅的進了小會議室。見我進來,她立刻站了起來,麵帶微笑的看著我,向我問好。我放下茶杯坐下,讓她也坐下。


    還行,穿著得體,動作大方自然。我盯著簡曆,讓她做一個自我介紹。


    她坐直腰板,點頭微笑道:“老師您好!我叫黃微,紅綠燈的黃,微微一笑的微。”


    這個開頭不錯,開玩笑式的開頭,可以緩解麵試的緊張情緒。但是我並沒有笑,我不打算讓她引領節奏,營造輕鬆的麵試環境。


    她把她的教育、培訓、工作經曆都簡要的介紹了,同時表達了自己對這次麵試的重視與對得到這份工作的決心。正如老張所說的,她的言談舉止之中都透露著傲氣。


    我針對她的工作經曆提了幾個壓迫式的問題,她感到了一些壓力,開始有些緊張,但還能條理清晰的問答我的問題。


    我放下簡曆,盯著她問道:“人在迴憶過去的時候,眼珠一般向左轉。在想象和構造的時候,會往右轉。像你這樣眼珠盯著我,嘴裏滔滔不絕講經曆的,是屬於什麽情況呢?”


    “屬於背誦。”她咬了一下嘴唇說道,“我在昨晚已經設想過老師今天會問些什麽問題,很幸運,老師問的問題,我都做過設想,並且思考過怎麽迴答。”


    “倒是,你也是做hr的,那為什麽在保亞做的好好的突然離職了?保亞作為一家上市公司,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平台吧?”


    她吐出一口氣道:“確實,保亞是家不錯的公司,公司很重視人力資源,而且人力資源管理做的很不錯。正因為如此,我每天隻需要在前人搭建的框架下完成事務性的工作就行了。我所學的知識,我的構想都完沒有施展的地方,所以我覺得諮詢公司也許更加適合我。”


    我淡淡道:“實話告訴你,昨天我已經麵試過一個京都大學的高材生了,八年以上的人力資源諮詢工作經驗,我覺得他各方麵都比你優秀,請問我為什麽要錄用你呢?”


    失望在她臉上一閃而過,取而代之是一種特有的自信:“在我們人力資源管理中有一個很基礎的理論:用人應該用最合適的,而不是最好的。這您肯定知道。像您說的那位高材生,他可能完能勝任這份工作,但也說明了他已經沒有再提升的空間了,他來這裏隻不過是為了錢,同樣,他也可能為了錢到競爭對手那裏。而且,像他這樣有較長的工作經驗的人,思維和辦事方式已經僵化,缺乏創新能力了。我覺得他的這些不足,就是我的優勢。”


    “還有呢?”


    “還有您沒有直接錄用他,而是又麵試了我。”


    我說:“好的,我的問題問完了,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她欲言又止,搖頭道:“沒有。”


    我說:“行,那你先迴去吧,我們會盡快給你反饋結果的。”


    她猶猶豫豫,收拾好了東西,向我道別離去。


    我把簡曆退給了老張,老張問我怎麽樣?我笑著說:“還行,用了吧。”


    老張說:“那我一會給她發offer了?”


    “先別發,明天再發,讓她下周一來報道。”


    馮熙琳今天還要輸一次液,送佛送上西,我主動提出送她去醫院。她敲著鍵盤斜瞟了我一眼,問我是吃錯了藥,還是中了邪,怎麽突然就良心發現了。


    我義正言辭道:“看來熙琳小姐對敝人有些偏見,我這個人肚子雖然不大,但是良心就占了四分之三,是卑耳出了名的大善人,公司同事有個頭疼腦熱,我都是噓寒問暖,送藥端水。樓下物管大爺的那隻大黃狗病了,我都要擔心好幾天。”


    “所以你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當然!”


    “好吧。”她語氣平淡,有些失望,我莫名其妙。


    一路上馮熙琳都是怏怏不樂的,到了醫院,紮了針,她立枕靠牆道:“好了,你可以迴去了。”


    我沒得罪這丫頭吧?好心送她來醫院,還敢給我看臉色。我說:“大小姐,不需要小的伺候您了?”


    她冷著臉說:“你隻是說送我來醫院的嘛,現在不是送到了嗎?你可以迴去忙你的了。”


    “我...行!那我先走了。”算了,惹不起,我躲!剛出門口,就聽見馮熙琳的怒哼打鬧聲,我遲疑一下,突然手機響了,是何金馬,叫我去西坊喝酒,介紹幾個朋友給我認識,這種應酬能參加的還是得參加,多個朋友多條路。我問他幾點,他說九點在聖地,我說行,晚上見。


    突然想到一件事兒,我又從一樓返上了二樓。假裝不經意經過201病房,發現裏麵空無一人。我心頭欠欠,問旁邊的護士:“噯,護士小姐,請問一下裏麵姓胡的先生去哪了?”


    護士警惕的瞅了我一眼,說:“今早去世了,親屬簽了字的,已經拉走了。”


    把車停在了西坊對麵的路邊,時間還早,我有些餓,拆了一包煙,開始一支一支的抽了起來。迷煙翻滾,車裏充斥著不均勻的薄霧,我昏昏沉沉。


    恍惚之中,一個女孩出現在我的車窗邊,正拿著口紅在嘴唇一陣塗抹。像是把我的車窗當鏡子了。我的心突然猛地一跳,輕揮眼前的煙氣,女孩兒貼在窗上的臉清晰起來。


    女孩打扮時髦,或者說是叛逆。紮著兩條辮子,發梢漂染了幾種顏色。臉上貼著彩色的卡通動物,眼影閃閃,粉唇水潤。五官與卉兒確有幾分神似,但是卉兒不會這樣打扮。


    我脫了鞋,把腳放在窗邊,然後慢慢搖下車窗。


    “我靠!”女孩兒沒想到車裏有人,看到我一雙腳,嚇了一跳,然後矮身看了我一眼,喊道,“大叔,你躲在車上幹嘛?真猥瑣!”


    我收迴腳,挪到副駕位上,對著她笑道:“小姑娘,我在自己車上睡覺都有錯嗎?”


    “小姑娘?誰是小姑娘?我今年17了!”女孩兒猝不及防的挺起胸膛,瞪了我一眼,又道:“你要睡覺迴去睡,跑這來睡什麽覺?這兒是喝酒的地兒!”


    她生氣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我說我就是來喝酒的啊。


    女孩兒嫌棄道:“一個人?真慘!”


    我說:“你不是一個人?”


    “當然不是!”女孩哼道,“大叔,你真是來喝酒的?”


    “嗯哼。”我點頭。


    “那你躲車上幹嘛?”女孩兒恍然大悟道:“噢!你不會是第一次去酒吧,不認識路吧?”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說,笑道:“厲害!還真讓你說中了。這裏這麽多酒吧,真不知道去哪家了。”


    女孩兒得意道“那是當然,要不我給大叔介紹一家?”她指著對麵說,“那家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大叔你消不消費的起?”說完拍拍我的車。


    我這輛菠蘿車開了七八年了,確實上不了台麵了。


    我說:“要不我請你去喝一杯?”


    女孩兒哼道:“不用了,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呢!老牛想吃嫩草。”白了我一眼。轉身走開。


    我這才看到她後麵還跟著一個瘦瘦的男孩兒,兩人穿著粉紅情侶裝,往對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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