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趕到醫院的時候,婉君還在手術室。


    靳父抱著有些花白的腦袋坐在一旁不斷唉聲歎氣。


    秦秀玉則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抱著安灝陽一動不動。


    但是明顯的看出來,她臉上有挨過巴掌的印記。


    安若滿臉焦急的詢問。


    “阿姨,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為什麽要打婉姨?”


    秦秀玉目光呆滯,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安若又去問靳父,對方也隻是搖頭歎息,什麽也不往外吐露。


    很快醫生就出來了。


    很抱歉,孩子沒保住,不僅如此,由於受傷太嚴重,導致子宮內出血量大,不得已摘除了子宮,她往後都沒有懷孕的可能。


    安若有些不敢置信,靳父的身體晃了又晃。


    下一刻,他滿麵的怒火,像是要殺人一樣,走到秦秀玉的麵前,一把將安灝陽扯了出來,推到一邊。


    緊接著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秦秀玉的臉上,像是不解恨一樣,又給了她一巴掌。


    “毒婦,你就是個毒婦,你害了婉君,害了我的孩子,我要殺了你。”


    秦秀玉身體遭受了如此大的痛苦,仿佛感覺不到一般,抬起了頭,滿嘴是血。


    “報應,這是你的報應。”


    靳父更加惱怒,抓住她的衣領,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直接打的秦秀玉好久都沒有緩過神。


    安若著急忙慌的把安灝陽從地上扶起來,本來想要阻止靳父,卻在聽到他的話後,震驚的邁不動腳步。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聲冷到極致的聲音在醫院走廊裏響起。


    “住手,我讓你住手!!”


    安若看到靳宴川,渾身仿佛燃燒著熊熊火焰,從地獄中走來,滿臉的狠戾與暴虐。


    她從未見過這樣極端的他。


    靳父看著兒子一步一步靠近,他眼中的盛怒逐漸消散,以至於在兒子靠近的時候,他眼裏閃過一抹慌張。


    靳宴川看了眼秦秀玉的模樣,眼眸瞬間猩紅,反手抓住靳父的領子,直接將他推出去好遠。


    隨後他蹲在秦秀玉的麵前,小心翼翼的叫道。


    “媽,我是宴川,您看看我。”


    秦秀玉的眼中終於有了聚焦。


    “川川,我的川川。”


    她開口說話,但是語氣含糊不清,甚至有血水從口中流出來。


    靳宴川絲毫不嫌棄,用袖子輕輕的擦拭。


    隨後叫來了醫生,為秦秀玉診治。


    安若不敢上前,抱著安灝陽躲在一邊。


    靳父朝著他走過去,身形也沒有剛才打人時候偉岸,微微佝僂。


    “宴川,你媽,她打了婉君,導致了她孩子流產,所以我才,我才出手打了她。”


    靳宴川雙手握著拳頭,額間青筋暴起,安若覺得,如果對方不是他的父親,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將對方置於死地。


    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如果我媽的病犯了,我和你沒完。”


    靳父身子一哆嗦,急急解釋。


    “是她先打了人。”


    “她打了誰!!”聲音震耳欲聾。


    “她打的是破壞她家庭的小三,打的是這麽多年的心酸和隱忍,打的是不要臉的臭女人,不該打嗎?”


    靳宴川步步逼近:“如果不是我媽在中間周旋,如果不是奶奶苦苦哀求,我恨不得永遠都見不到你。”


    靳宴川怒視著他的父親,眼裏一點情分也看不見。


    “你還有臉說她懷孕了,你覺得她能生的下你的孩子嗎?你為老不尊,害了我媽一生,往後,你也不配是我的父親。”


    靳宴川說完後,滿身戾氣的轉身離開去了另一間有她母親的病房。


    安若急忙帶著孩子跟過去。


    靳父一個人站在走廊裏,像是被世界拋棄了一樣。


    秦秀玉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


    十年前她鬧離婚的時候,被一家人逼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那個時候靳宴川已經考上大學了,她覺得自己也差不多的該解脫出來了。


    在一個晚上,她向靳父提出了離婚這個打算。


    原本以為對方能痛痛快快的答應,結果反倒是各種苦苦哀求。


    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老人的份上,看在你家裏還急需要錢給父母看病的份上,最後,看在他即將要升職的份上。


    秦秀玉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她不願意再將就自己,這麽多年的內耗,已經讓她身心俱疲。


    麵對她堅定的態度,靳父又出言威脅。


    “離婚也行,但是離婚後你別想再見宴川一麵,我讓他出國,他就必須出國,離婚後你也別想再有好的工作,這個學校不要你,哪個學校敢要你?”


    那個時候的秦秀玉,唯一是自己的,就是兒子和事業。


    他都要滅了她所有的希望。


    第二天,他還反過來指責她。


    “是你不要和我同床的,你這樣的女人誰能忍受?”


    “該補償的我也補償了,該低頭的我也低頭了,你還要我怎樣?”


    “一件破事總提總提,天天翻舊帳,板著臉,你就不想想你有沒有錯??”


    ……


    秦秀玉在一個男人身上,看到了極其下賤的嘴臉,他怎麽好意思說自己的錯?


    他的出軌是自己選擇的,剛結婚的時候,她們也恩愛如初,海誓山盟。


    是他管不住下半身,又抵製不了外麵的誘惑犯下了錯。


    麵對他一次又一次的扯謊,一次又一次的出軌,她還怎麽原諒?還怎麽笑顏如花?


    在說,這麽多年,煎熬的是她,夜深人靜崩潰的也是她,差點輕生的也是她。


    那一件件,一樁樁,都是在搓磨她的心,讓她成了今天的樣子。


    她還是要離婚。


    可是,離婚,哪裏會那麽容易啊。


    下一步該是老人出場了。


    不斷的勸說。


    “男人都是一樣的,女人不能為了愛情活,要為了孩子活。”


    “他已經知錯了,再說錢都給你了,抓住一樣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


    說著說著,全成了她的不懂事,不諒解,不賢惠。


    還有兒子那失望的眼神。


    種種,讓這次離婚又陷入了僵局。


    看著靳父那勝利的嘴臉,她的精神徹底失控了,整日掉眼淚,飯也不吃,覺也不睡。


    渾渾噩噩的,像個半死人。


    靳宴川放假迴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他的奶奶還不斷的向他灌輸。


    “生活的就這樣,家家戶戶都這樣,也不完全是你爸爸的錯,他也有壓力,你媽媽不理解。”


    靳宴川送母親治病,看好之後,問她要不要離婚。


    她想了想,新生絕望的搖了搖頭。


    靳宴川心灰意冷,離開了這個家,一直到他離婚,都沒怎麽迴來居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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