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長媳這個出身實在是沒挑兒,將小女兒的婚事也托付給她,他就放心了。


    可是顧欣湄卻是聽了公爹這個吩咐,便有些煩惱起來。


    煩惱於她明明還想借助何夢涵的手對林氏做些什麽,武定侯如今卻下了令,不許她和兩個小姑來侍疾了。


    好在她眼神一轉就又是靈機一動,開口便與武定侯商量起何夢涵的嫁妝來。


    「夫人定是從打兩位妹妹年幼時便開始給她們攢嫁妝了,我卻是才剛當了這個家的,打理些小事還勉強,說到嫁妝一定不如夫人得心應手呢。」


    武定侯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就算長媳再能幹,林氏也未見得願意將女兒們的嫁妝單子給長媳過目啊!


    要知道侯府雖然也有些家底兒,那卻是都要留給兒子們的。


    林氏這些年便一直纏磨著他,從莊氏的那些產業裏左掏一點,右順一點,再存進林氏自己的私庫裏,這才給女兒們攢下了豐厚的一筆,還不用動用侯府公中的賬目。


    隻是就林氏眼下這個病情,就算要給夢姐兒打理嫁妝……也不知是多久之後了?


    武定侯就隻覺得自己這是接了個燙手山藥,拋掉也不是,捧著還不是。


    良久後他方才道,既是夢姐兒也不用跟著你出去應酬了,等她母親好轉了些,便叫她去與她母親娘兒倆商議吧。


    既如此也算是又給了何夢涵一個與林氏接觸的機會,卻到底不想叫顧欣湄往裏摻和。


    這般等到顧欣湄再迴到彩雲軒,與何睦一起用罷晚膳後,她便笑著跟他埋怨起他爹來。


    「雖說我的本意也是就想叫夢姐兒多往林氏跟前走動走動,誰知道侯爺竟防我防得像賊一樣!」


    何睦眯眼冷笑:「他怎麽敢不防著你?」


    「你那幾個陪嫁嬤嬤個個都是火眼金睛呢,要是林氏給兩個妹妹攢的嫁妝太過豐厚,單靠林氏根本就不可能,再看看侯府的公中賬冊根本沒有這兩份支出,侯爺還敢跟你說,這是從我生母的產業裏摳出來的?」


    要知道他親娘的陪嫁產業自打給了侯爺代管,一管就是二十年!這二十年生出的出息,恐怕有一多半都裝進了林氏的口袋!


    這還不論侯爺自己為侯府打理的那些產業,又沾了他親娘那些產業多少光。


    這些年來有多少找到親娘鋪子裏去的生意,都被侯爺掉包了,最終做成生意的,卻是侯爺手裏的鋪子。


    要不是莊家陪嫁來的鋪子裏還有幾家好陪房,到底保下了些本錢與進貨出貨的老路子,他前些日子要迴來的那些產業,恐怕早就都成空殼子了。


    顧欣湄卻是頭一次聽丈夫提起這麽詳細的、關於她親婆母的產業,竟是被武定侯兩口子掏走了這麽些好處。


    她不由得萬分愧疚,又從這愧疚裏生出了無限惱怒。


    她身為程敏時若但凡是個真能幹的,而不是一心覺得醫館藥鋪才是她終身事業,何睦也不用等如今才將親娘的產業要迴來吧?


    就算何睦早幾年就將產業拿迴來了,她既沒能耐幫著丈夫打理產業,又缺少這份經商的耐心,難不成就幹等著所有鋪子破產?


    而何睦又是個有官身的,這大熙朝就沒有身為官員又親自經商的道理,可不是就隻能依舊叫武定侯代管著鋪子,養著林氏這條吸血螞蝗,一養又是好幾年?


    想來林氏後來忍不住要對她動手,也不止是想要為何源奪那世子之位,還有一部分緣故也是太看重莊家那些陪嫁鋪子、還有她的那幾家醫館藥鋪了。


    隻有她死了,何睦也就此沉淪,何睦親娘的那些嫁妝,才能永久的留在武定侯手裏,再變成林氏自己兒女的財產,程氏醫館與藥鋪也一樣。


    她這般一想之下,就恨不得叫林氏死上一百迴一千迴,隻有這樣才解得了心頭仇恨。


    麵上卻一點都不顯,而是笑著安撫起了何睦道,既是產業都迴來了,從此便盡心打理也罷。


    「至於林氏拿走的那些好處,權當我們夫婦預先支付,買了她的命和她兒女的前程了。」


    何睦本也是這麽想的,否則他借著續弦將那些產業從武定侯手裏拿迴來時,當時便會仔細對對賬,再趁機徹底撕破臉了。


    撕破臉倒是容易,立時三刻就分了家、搬到隔壁住去也容易,可對林氏再下手也難了不是麽?


    更何況這事兒說起來是林氏太貪婪,若沒有他的親爹偏心眼兒,在背後各種推波助瀾,林氏哪裏拿得走一分一毫!


    林氏的貪婪和惡毒還不是他爹養成的!


    他可以殺林氏,甚至毀掉林氏兒女們的前程,可他能將親爹如何呢?


    顧欣湄見丈夫也想得開,便越發輕笑起來。


    「等夢姐兒和林氏對好了嫁妝單子,又想從公中拿銀子備嫁時,我才有話兒等著她們娘兒們呢。」


    且不論她壓根兒就沒想叫何夢涵真能做上寧王側妃,她隻想盡早快刀斬亂麻捉了古鳳秋,到時候叫何夢涵連哭都來不及。


    單隻說那嫁妝單子一出來,林氏的家底兒也便被她摸底摸得差不多了不是麽?


    武定侯再如何攔著她,不叫她去跟林氏商議何夢涵的嫁妝,她如今可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


    若林氏不將嫁妝單子送到她手裏來,她又不知道嫁妝裏還缺些什麽,林氏還想從公中支取銀子?


    正月初十這一天,一大早就下起了鵝毛大雪,天還未亮,雪光已將彩雲軒的正房映得如同白日。


    顧欣湄便比往常早起了半個時辰,隻怕何睦從演武場迴來後受了風,穿戴齊整後便交代多燒些熱水來,等世子爺迴來了,也好泡個熱水澡驅驅風寒。


    何睦雖是五城兵馬司副都指揮使,品階卻不夠上朝呢,等他迴來泡了澡又喝了熱薑茶,再陪著妻子用了早膳,也便離了家徑直去上衙。


    送走了何睦之後,顧欣湄這才重新按品大妝打扮起來,準備待會兒便進宮請安,外帶著赴一迴宮裏的春宴。


    她是宗室郡主不假,若是尚未出嫁,頭些天像是除夕與正月初一元旦這等年節,她便要與往年一樣,進宮參加皇家家宴。


    可她既已嫁了人,也就與其他勳貴女眷一樣,再進宮去也不過是披掛著外命婦的頭銜罷了。


    既是外臣女眷,每年正月裏便隻能等到正月初十才能進宮請安加赴宴,林氏往年也一樣,可惜今兒她卻還在病榻上纏綿。


    等顧欣湄進了後宮之後,便先去了慈寧宮,她先給太後娘娘跪下磕了頭,權當是拜了個晚年,被叫起後就開口給林氏告了假。


    這正月初十能進宮的外命婦可不少,並不缺林氏一個,更別論林氏還是被皇後娘娘斥責過,又被降了三階品級的外命婦。


    韋太後聞言就樂了,一邊招唿顧欣湄快來她跟前坐,一邊忍不住跟身邊幾個嬤嬤笑道,你們幾個快瞧瞧我們榮敏。


    「這才不過做了二十來天的新媳婦,竟比過去還周到兩分了,滿打滿算已是十二分的人品了不是?」


    韋太後不能不樂,誰叫她已經從她的姑母宋閣老夫人口中得知,宋家的小三宋知行險些跟寧王妃的娘家侄女兒結了親,還是榮敏提了醒兒,這門親事這才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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