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簡上百來道題目,每一道都頗有難度。


    即便是許平安有靈兒幫忙,現學現做,也是從下午未時,一直做到深夜亥時才算收工。


    等他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竹簡竟自動收攏,又重新化為一片樹葉,隨風飄走……


    許平安默默掃視周圍,見鄰桌的小夭和夢心月等人還在皺眉苦思,似乎還沒做到一半。


    更遠處的其他狐妖,也全都在伏案執筆之中。


    許平安也不好起來顯擺,就依舊坐在石墩上,好奇問道:“靈兒,剛才那些東西,也全都是你在夢中學到的?”


    “不錯!”


    不知為何,少女的聲音聽起來好像興致不高。


    “都是靈兒以前在夢裏的時候,由仙人親自傳授習得。”


    “不過,靈兒始終太過愚笨,隻學了些皮毛而已,也沒辦法拿出來使用。”


    許平安越發覺得好奇了:“那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教你那個仙人,他長什麽樣子?”


    “早就不記得了,”少女迴答道:“靈兒隻記得,在夢中之時,身邊一起念書的妖怪和教書神仙的樣貌,全都是清晰可見的。”


    “但每次夢醒之後,想要再去迴想時,卻又全都想不起來。仿佛他們的身形和五官全是一片模糊,無法辨認。靈兒越想看清,就越是看不清楚……”


    許平安隻能無奈感慨。


    “看來,這世間之事,還真是無奇不有啊!”


    他正在那兒自言自語說著話的時候,卻見一名狐妖使者從前方大步走過來。


    到了身前,那狐妖使者朝著許平安便是盈盈一拜。


    “道長通博經典,學究天人,現已成功考進殿試!”


    “可先去前方大殿之前候著,等其餘優秀考生遴選出來之後,再一同進入到大殿中問答!”


    周圍的狐妖一聽,立即全都齊刷刷轉頭看過來,一個個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不是吧?道長第一次來參加科考就中了?”


    “而且還一下子就考進了殿試唉!好厲害!”


    “每一屆參加科考大典的狐妖,最少都有十萬之眾。這其中,就隻有三十幾人能考進殿試而已。如此看來,道長的學識簡直深不可測啊!”


    “道長該不會是想直接考個狀元出來吧?”


    “絕不可能!畢竟,科考大典已經有好幾百年沒有出過狀元了!”


    “就算不是狀元,進了殿試,也是尋常狐妖難以企及的大機緣……”


    “二姐,你可要加油啊。別等一會兒連陪考的道長都得到了大機緣,你卻還是什麽也沒撈到!”


    “……”


    許平安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隻向小夭幾個打了個招唿,便在其餘狐妖羨慕的眼神之中,大步向前而去。


    他邊走邊問道:“使者大人,不知這太山娘娘的殿試可有什麽說法?”


    “貧道畢竟是第一次上山來,想提前問個清楚,免得待會兒進入大殿之後壞了規矩!”


    “道長無需多慮,”


    對方擺手道:“所謂殿試,便是讓那些在科考大典之中脫穎而出的優秀狐妖,進入到大殿之內進行問答……”


    “問答的題目一般就隻有一兩個,都是太山娘娘親自出的。我等隻需按照胸中所學,如實迴答就可以。最終,會由太山娘娘根據各人的迴答,評出前三甲……”


    “不過,太山娘娘一向對狀元的要求十分嚴苛。因此,若是沒有遇到十分滿意的答案,她便隻會點出榜眼和探花,而讓狀元空懸。”


    “狐族的科考大典舉辦至今,已有近千年。到目前為止,太山娘娘總共也隻點出過兩位狀元而已!”


    “怪不得……”許平安恍然。


    接著又問道:“可太山娘娘不是在閉關麽?又怎麽會有空閑出來親自出題,還評出名次?”


    狐妖使者輕輕一笑道:“道長不用擔心,本屆科考大典殿試的題目,太山娘娘早就提前準備好了!”


    “至於點評名次以及其他的事情,到了適當的時候,太山娘娘自然會有旨意!”


    “……”


    許平安心中還有疑慮之處,但聽對方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便也不好再多問。


    很快,他便被狐妖使者帶到金頂大殿之前。


    許平安抬起頭,想要打量眼前這棟神秘而宏偉的建築。


    不經意間,卻跟旁邊巨大的九尾狐雕像的眼睛對視上了!


    下一秒,許平安眼前便像是走馬觀花似的,立即閃過許多以往經曆的記憶畫麵——


    先是下稽山斬紅葉。


    接著是來鳳縣斬芸娘。


    再然後是通判府斬蛇妖……


    那畫麵閃動速度飛快,而且無法控製,就像是某位大能在運用法術,強行讀取許平安的記憶!


    不過,這些記憶畫麵之中,關於萬妖譜的畫麵卻是全都不存在。就像是給對方展示了一個刪減版……


    許平安下意識想要將自己的神識收攏迴來,卻發現根本無法辦到!


    他越是抗拒,便會有越來越多的記憶畫麵主動冒出來,在眼前閃現!


    隨著這些記憶畫麵的快速閃動,許平安額頭開始有豆大的汗珠不斷滲出,後背的袍子也很快濕透……


    尋財物,救狐妖。


    小樹林中斬山夔。


    通判府上殺厲鬼……


    正當那記憶畫麵快要退到雍州城外,帶出某位老道士的時候。


    突然!


    像是有道雷霆之力,落在許平安身上,讓他整個人都輕微震動了一下!


    隨即,許平安便覺眼前一黑,原本滾動中的記憶畫麵,也在頃刻間全部消散!


    “唿……”


    許平安調整好唿吸,重新睜開眼,卻見周圍一切如常。


    天色依舊黑暗,一眾狐妖依舊在伏案作答,自己也依舊站在金頂大殿之前。


    幾名狐妖使者依舊看著一眾狐妖考生,明顯根本沒有發現許平安的異常。


    而立在身前的那尊巨大的九尾狐雕像,也依舊保持著抬頭望天的姿勢,似乎從來沒有跟自己對視過!


    “又是幻術麽?”許平安眉頭緊鎖。


    “竟然能直接強行讀取記憶,好厲害的幻術!”


    “不過,剛才是什麽東西把我拉迴來的?怎麽感覺……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樣?”


    許平安很快便想到什麽,眼睛一亮。


    接著他手掌一翻,徑直摸出了那張藏在袖中的神龍五雷符。


    定睛看去,隻見那符紙之上,原本還剩餘的兩個龍爪,此時已全部消失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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