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栗暗戳戳地吐槽:「躲還用你說,本姑奶奶可不想被子彈射成篩子!」


    千好萬好,平安最好,她把懷表重新拿在手上,下蹲抱頭,不看血腥現場,隻聽兩位隊友的現場直播。


    男人都愛緊張刺激的槍戰戲,獨教授和屠豪看得分外起勁,抑揚頓挫的解說語調像極了遊戲主播,不過由於混戰的噪音太大,景栗所能聽到的僅有隻言片語。


    屠豪的預測沒有錯,巡捕房警探的戰鬥素質確實比幫會古惑仔強,而且柳家的打手很快也趕到,使得黃三爺徹底失去主場優勢。


    槍聲漸漸平息,景栗放下了抱著頭的手,悄悄張望戰況,隻見黃三爺已狼狽地半跪在地,一位身著旗袍和長披風的女人正用槍指著他的頭,邊上還有幾人正在為一個被五花大綁的西裝男子解繩子。


    由於距離較遠,加上光線不好,她不僅看不清女人和男人的長相,甚至連衣服的顏色都瞧不分明,但從總體情況判斷,女人應該是富商柳惠寧,而男人則是渣男鄭光。


    景栗瞪大眼睛看了一圈,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咦,林摩斯呢…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具屍體…他該不會是其中之一吧…」


    萬幸,林摩斯的聲音恰在這時響起,原來他就站在黃三爺的正對麵,隻因黑壓壓的一片人背影分外相似,景栗沒有認出來罷了。


    林摩斯走上前握住柳惠寧的槍,好言相勸:「柳老闆,殺人容易,平息風波難,假如您親手取了黃三爺的命,不但會與青幫結下血海深仇,各路小報記者也將聞風而動,鄭光和黃家小妾偷情的醜事定然會被大肆宣揚,這不是您想看到的結果吧。」


    柳惠寧遲疑片刻後收槍:「好,我給林探長麵子,息事寧人。」


    兩位隊友遠程送上歡唿,屠豪興奮自誇:「完美,我們是實力與運氣兼備的絕世天團!」


    景栗滿心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站起身後跺了跺微麻的腳,隻想趕快逃離是非之地。


    獨教授安排下一步行動:「可以讓林摩斯幫忙找人,電影電視裏的專業警探都有強大的線人團隊,說不定他三下五除二就能精準定位陳氏兄妹的藏身地。」


    景栗重重拍了拍自己不靈光的腦殼,這一點她明明可以提前想到,假如在巡捕房的時候就向林摩斯發起尋人求助,說不定人家打幾個電話就能解決,根本不需要她傻傻跑來碼頭經歷生死槍戰。


    林摩斯宣布收隊,囑咐受傷的探員及時就醫之後,徑直走向未婚妻,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景栗如實道:「名單上還活著的兩個人可能就在十八鋪碼頭,我來找一找他們。」


    林摩斯眉間的褶皺更深了幾分:「你自己來的嗎,帶槍了嗎?」


    景栗搖了搖頭:「就我一個人,沒有槍。」


    林摩斯的冰山臉更冷了三分,厲聲詰問:「你是不是瘋了,大晚上獨自來上海灘最亂的碼頭,還穿著一身警服,你的目的到底是查案還是送命?」


    雖知他是好意,可是景栗相當不滿其居高臨下的態度:「吼什麽吼,剛才我還救了你呢!」


    「你救我的舉動更是離譜,莫名其妙地衝出來,不怕被一槍打死嗎?」


    林摩斯當然不會知道,假如景栗不撲出來,他就會中彈受傷。


    「好心當成驢肝肺!」景栗狠狠剜了他一眼,不再多講廢話,直入正題——


    「接下來你可以專心查白玫瑰案了吧,就從還活著的這兩個人查起吧,說不定今晚兇手就會對他們下毒手,運氣好的話咱們也許能夠直接擒獲真兇。」


    「那兩人的名字是陳元生和陳…」林摩斯在製作假案宗的時候抄錄了一遍白玫瑰案涉案者的姓名,不過當時的他一心二用,腦中同時還在琢磨鄭光失蹤案,所以印象沒有那麽深刻,一時想不起另一個姓名。


    景栗幹脆利索地補充:「陳元生和陳元芳,一對親兄妹,他們的父親以前是碼頭管倉庫的,名叫陳威。」


    「跟我來。」林摩斯甩下一句,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他開車來到碼頭不遠處的小街上,停在一家菸酒鋪的門口,按了按喇叭,很快便有一位身穿藍短衫的線人上前,林摩斯向他低語了幾句,又遞上鈔票,那人接到任務後小跑著離開了。


    林摩斯往前開了一小段,說道:「我讓熟悉這一片的人去打聽了,邊吃飯邊等消息吧。」


    按照常規的模式,總得客套問一下女士想吃什麽,但鋼鐵直男林探長不按套路出牌,他下車後直接走進了斜對麵的小鋪子,掃了一眼牆上貼著的菜單,自顧自要了一碗牛肉麵。


    景栗跟在他身後,白眼翻到了後腦勺,看著其他客人吃的小餛飩似乎不錯,就點了一份。


    等待的間隙,林摩斯用審視犯人的目光盯著她,隱約決定眼前的未婚妻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樣,可是無法完全確定,畢竟他和李福爾單獨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並不了解其真實性格。


    景栗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翻著白眼道:「我就是仙女本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你看夠了嗎?」


    林摩斯的鷹眼依舊牢牢鎖定著她:「從大鬧記者會,到夜闖十八鋪,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出人意料,不像是仙女,更像是被鬼附身的跳大神仙姑。」


    他毫不掩飾地展現毒舌功力,而且在不經意之中接近了真相,隻不過李福爾不是被鬼魂附體,而是被景栗的魂魄附體。


    麵送上桌,林摩斯秉承食不言寢不語的原則,吃飯的速度很快,但並非狼吞虎咽,看得出他多多少少還是有氣質包袱的。


    因為鄭光的案子,他還沒來得及吃晚飯,隻能在宵夜的時間兩頓合一頓。


    景栗忍不住用犀利的目光向對麵的人射冷箭,她著實想不明白,李福爾究竟是著了什麽魔,為什麽要在這位冰山未婚夫的身上耗費整整七年的寶貴青春光陰。


    林摩斯放下筷子,詢問詳情:「聖德女中案發生在八年前,那時候你應該還沒進巡捕房,怎麽會發現白玫瑰案和它有關聯?」


    景栗講出資料中的信息:「我父親生前是聖德女中霸淩案的負責人之一,當年我在無意中翻看過他所寫的報告,了解到了案件的基本情況,那六名女學生根本不是簡單的自殺,背後有很深的隱情。


    我父親即將查明真相的時候,遭遇車禍身亡,這件事疑點重重,肇事者棄車逃跑,至今都沒能查出結果,後來聖德女中案也不了了之。


    我一直都懷疑父親的死和這件案子有關係,隻是找不到證據,直到白玫瑰連環殺人案發生,我注意到死者全部和聖德女中舊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才會想方設法調查。」


    作為一名專業的演員,景栗有著極強的表演信念感,盡管她所提到的「父親」是李福爾的親爹,不過在傷感表情的詮釋上,仍舊十分到位。


    隻要心中有戲,哪裏都是舞台。


    「原來如此,難怪你對白玫瑰案這麽執著,願意以解除婚約為條件請我出麵查案…」林摩斯頓了頓,說道——


    「之前我一提退婚,你就會掉眼淚,怎麽突然就想通了?」


    李福爾簡直是中了愛情的蠱,此刻的景栗尷尬不已,半捂著臉定了定神,決意替怨靈苦主硬氣一迴——


    「沒有誰會死心眼一輩子的,像我李福爾這樣天賦異稟的小仙女,值得比你好一百倍的男人!」


    「小仙女…」林摩斯對於她的個人定位相當不認同,不過出於禮貌,並未說出紮心的大實話,隻道——


    「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不必講這種沒有意義的客套話!」景栗不接受他不鹹不淡的祝福,因為李福爾的短暫一生已經來不及幸福,她明明白白地劃清界限,為的是讓怨靈苦主擺脫怨婦的形象,在人世間留下酷颯的身影——


    「我們為破案而合作,是純粹的同事關係,工作以外的其他交流當免則免。」


    林摩斯卻提出質疑:「你和我不止是同事…」


    他的停頓時間過長,正在吃餛飩的景栗不禁咬著勺子開始胡思亂想——「難不成這廝突然動心了嗎?」


    在偶像劇裏,高冷男主往往都有受虐傾向,不喜歡千依百順巴結型的女配,隻愛罵他打他懟他的真性情女主,景栗極度懷疑,她的這波反向操作也許歪打正著俘獲了冰山心。


    林摩斯和她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鍾,肅著臉道:「我們是上下級,在白玫瑰案調查期間,你的一切行動都要提前向我匯報,並且無條件聽從我的指揮,不準再像今晚這樣貿然涉險,你如果出了意外,我還得分心營救,勢必會延誤辦案的時間。」


    直男就是直男,腦迴路和偶像劇南轅北轍,終究是景栗想多了,她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林摩斯做事永遠一板一眼:「討論工作的時候,不要用這種消極的態度應付上司。」


    「領導的命令,卑職謹記於心!」景栗皮笑肉不笑,假意恭敬:「這樣您滿意了嗎?」


    林摩斯又一次被她雷到,總感覺未婚妻不正常:「你的言語和性情…真的很奇怪…」


    「天生的,沒辦法,麻煩領導多多包涵」,景栗抓住時機激發他的破案積極性——


    「領導您如果覺得我礙眼,就抓緊時間破獲白玫瑰案,真相一出,我立馬消失。」


    「什麽意思?」林摩斯不解:「難道你之後打算調職或者辭職嗎?」


    因為有保密原則,景栗無法告訴他太多,含糊搪塞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正在這時,剛剛那位線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林探長,出人命了,三個人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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