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爺子沒有注意莫路的臉色。


    他拿起通訊環在上麵戳戳戳。


    莫路:“......您幹什麽呢?”


    “預告啊!你要官宣,不得聲勢浩大一點,整個預告?”莫老爺子理所當然地說著,而後拿著通訊手環看向莫崇喜,“崇喜啊,這論壇是這麽發的不?”


    “是的爺爺。”莫崇喜立刻迴著,“這樣就可以了。”


    莫路:......


    莫老爺子:“哇!這不比我們的巫術慢多少嘛!才發出去瀏覽量就上萬了!”


    莫路:“......您發的什麽?”


    莫老爺子:“我家孫子有alpha咯!”


    莫路無奈。


    他真服了。


    “先讓這預告預告一會兒。”莫老爺子丟開手環,“李斯圖那邊,他最近銷聲匿跡了,但是應該在憋什麽大招。你當心一點。”


    “嗯。晚些時候我去您那裏拿祭祀服吧。我想請神咒殺他。”莫路揉了揉眉心。


    “要不要你二叔三叔他們過去幫你?這種大型術法,人多了好辦一些。”莫老爺子有些擔心。


    “不用了。他我一個人能殺。而且,還有微生透。我們試過......雙修了。巫力相力可以融合。”莫路道。


    “......雙修好啊......”


    莫老爺子笑容老不正經。


    “爺爺,還有一件事情。聯邦殺我母親的人,死了嗎?”莫路直奔主題。


    這說出來應該不違背血誓,畢竟他問的不是母親,是聯邦巫師。


    莫老爺子一怔,而後緩緩開口:“死了。”


    莫路點點頭。


    他其實心裏很清楚那個巫師已經死了,因為本來巫師之間也有不成文的規定,一代人的事情,就在那一代解決。


    不然爭來爭去的,對兩邊的發展都不利。


    這也是長久存在於這個世上的兩大巫師家族,總結出來的共存經驗——井水不犯河水,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牽扯他人。


    莫靈蘭已經殺了給她下殺咒的人,這事兒算是兩清,聯邦至少不會因為這個去找莫路麻煩。


    同樣,莫老爺子也不會去找聯邦那巫師後代的麻煩。


    莫路緩緩理著頭緒:“所以母親被聯邦巫師殺了,那個巫師也沒逃過。然後莫家的死咒被他們不知道用什麽手段複刻了下來,聯邦現在想要研究祝由術和死靈術的融合。


    “而父親,是當年跟著母親一起去的吧?”


    莫老爺子沉默。


    “我明白了。”莫路看著沉默的莫老爺子,心中了然,他又猜測道,“莫家討厭帝國,您之前也讓我少接觸帝國,是不是因為帝國用家國做威脅,讓母親跟聯邦對上?”


    莫老爺子歎了口氣,斟酌著語句描述:“靈蘭善良,天賦也很強。她看不得戰爭,她想護著普通人。而帝國,看人下菜碟。”


    帝國不敢去找他的麻煩,在他麵前恭恭敬敬,但仗著莫靈蘭心軟,央求莫靈蘭一次又一次地去幫忙解決帝國軍方的麻煩,解決聯邦的巫師。


    次次用家國大義去懇求靈蘭,導致靈蘭被聯邦巫師記恨。


    莫老爺子不是沒攔過莫靈蘭,但是沒攔住。


    莫家的人,一個比一個倔。


    “明白了。”莫路吐了一口氣,“所以臨終前,讓你們下血誓不告訴我,也是母親做的吧。很像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對所有人仁慈良善,對自己的兒子更是嗬護到了骨子裏。


    不想讓他接觸聯邦,害怕他也跟她一樣被聯邦的巫師殺死。


    莫老爺子沒說話。


    “所以,您之前生的那場病,跟這件事情有關係嗎?”莫路緊緊盯著莫老爺子。


    莫老爺子手心有些汗水。


    “這個,也是血誓裏不能說的部分嗎?”莫路輕聲問著,聲音聽起來莫名有些讓人心疼。


    微生透握住了莫路的手。


    莫老爺子張了張口。


    他最討厭這般嚴肅又悲傷的場麵了,以他的脾氣性子,在這種氣氛下真的會窒息。


    他不要窒息!


    想著,莫老爺子眉頭一皺,直接開始痛苦麵具,捂著心髒“誒喲喲喲”地叫著,做出一副要倒地的模樣。


    莫路微笑:......


    這老頑童!嚴肅不過半分鍾!


    莫路一眼看出來是裝的,但是莫崇喜沒看出來。


    他大驚失色地抱住莫老爺子,滿臉慌亂:“老爺子!您怎麽了?!我的急救箱呢!?急救箱!針!針!”


    莫老爺子斜眼看見莫崇喜掏出來的強心針,直接一把推開他,聲音中氣十足:


    “你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呢?!”


    莫崇喜舉著注射器直接傻了。


    微生透不忍直視。


    莫路歎了一口氣。


    莫老爺子眼看自己是躲不過了,於是歎息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莫路微微蹙眉——什麽意思?


    “你三叔。”莫老爺子又出聲提醒了一句。


    莫路沉默了一下,忽地好像明白了什麽。


    他麵色有些陰沉地開口:“所以,我的記憶,被你們改過?”


    莫老爺子兩眼看天,一副一切都與他無關的無辜模樣。


    莫路抿唇。


    直接篡改他人的記憶,而不僅僅是遺忘。


    這是莫家的禁術,施術者勞心傷神,很久精、氣、神都補不迴來。


    精通這方麵的是三叔莫衍,但是顯然施咒的是莫老爺子。


    定是莫老爺子不忍心讓三叔做這種事情,所以他親自上陣。


    “至於嗎?”莫路麵無表情。


    他是真的笑不出來。


    “問你媽。”莫老爺子吹吹胡子。


    他當年要是不改了莫路的記憶,以莫路這小子的精明程度,莫靈蘭夫妻倆死的當天他就能殺上聯邦。


    那無異於以卵擊石。


    而且,莫路就算殺上聯邦,最多也就隻能把聯邦那個巫師的屍體挫骨揚灰。


    莫靈蘭不想讓莫路帶著仇恨 陰鬱地活著,他也就隻能順了靈蘭的意,讓莫路就當父母的死是一場意外。


    但他其實也很欣慰莫路能有個相對快樂的童年的,畢竟悲傷可以被時間慢慢衝淡,但是仇恨隻會越來越深。


    讓莫路輕輕鬆鬆地當莫家大少爺一輩子,是莫靈蘭給莫路安排的路。


    讓莫路先輕輕鬆鬆地當莫家大少爺,有能力了再知道這些事情,而後自己選擇要不要找帝國的麻煩、要不要再去跟聯邦這一輩扯上關係,是他莫聞蒼希望莫路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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