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之中,損失最小的,便是王大人。


    王大人迴府後,迅速迴到書房,將更久之前,張大人借他人之手半賣半送給自己的宅契拿了出來,連夜遣小廝給他送了迴去。


    雖然夜子墨沒有點名,但王大人知道,倘若自己中午沒有退迴張大人那十萬兩白銀,自己損失的心腹一定與席間其他人一個樣。


    墨王這是在告訴自己,已經看到了他做的決定,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


    王大人做完這一切,才得空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


    經此一事,王大人再也不會有背叛墨王的念頭。


    其他的人,有再多不服或者懊悔,也隻能忍著,誰要墨王並不是沒有實權的王爺,他有足以與夜皇抗衡的實力。


    在這之中,最憤恨的,莫過於太子,他離那個位置是最近的,而就是這一步之差,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眾人麵前被夜子墨落麵子。


    這對與夜子墨幾乎同齡的太子來說,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如果父皇駕崩了,自己順利繼位,不就可以解決掉這個心頭大患了嗎?


    這樣一個念頭,在太子吐血暈倒被抬迴東宮後,便盤旋在剛剛蘇醒的太子的心頭。


    有的時候,推波助瀾或許隻需要一個小小的暗示就夠了。


    夜子墨約莫戌時末刻,才迴到墨王府。


    今日分工明確,夜子墨負責對外,葉淩薇則負責整內。


    自從墨王出事的消息傳來,墨王府每天都在少人。


    當初離府前夜子墨曾給老管家交代過,府裏如果有人想要離開,不要阻止,必要的時候可以派人跟著調查他們是誰派來的人。


    葉淩薇迴府前,夜子墨便提前告知了她,因此她整理起墨王府內部的時候,管家掌握的信息也是一大助力。


    隻一天時間,葉淩薇便將墨王府上上下下人員整理的清清楚楚。


    恨不得連人家祖上三代都查清楚了,身家清白幹淨忠誠方才留用,其餘的該發賣發賣,該遣散遣散。


    原本墨王府人就不多,這一套操作下來,墨王府的人更少了。


    不過用人方麵,葉淩薇一直秉持貴精不貴多的原則,隻留下好用的便行。


    府上的安保工作,除開明麵上的侍衛、府兵外,葉淩薇還安排了暗衛在暗處輪守,防止暗處還有窺探之人。


    這樣一套操作下來,葉淩薇終於敢睡一個安穩覺了。


    夜子墨迴府,並沒有迴自己的院子,而是讓人把他推去了鬆蘭苑。


    看中的苑中傳出的暖黃色燈光,夜子墨推門走了進去。


    葉淩薇正坐在床上一邊看書,一邊等著夜子墨。


    “迴來了?”


    聽見推門聲,葉淩薇抬起頭,便看見夜子墨風塵仆仆地推門進來。


    春末夏初的夜晚,空氣中還帶著些許冷冽的寒意。


    但葉淩薇一句“迴來了?”讓夜子墨突然感覺,自己有家了。


    家裏永遠有一個等著自己的人,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了。


    葉淩薇見夜子墨站在原地沒有動,葉淩薇放下手中的醫書,快步走到夜子墨麵前。


    “子墨,怎麽不進來?”


    葉淩薇牽起夜子墨的手,發現他的手很冰,也不知道在外麵奔波了多久。


    於是趕緊捧著他的手搓了搓,拉著他坐到桌邊,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外麵有點涼吧?手都冰冷了,快來喝點熱茶暖暖。”


    葉淩薇看夜子墨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跟他說話他也沒有反應,不禁擔心地看著他。


    夜子墨並沒有結果葉淩薇遞過來的茶杯,而是一把抱住了葉淩薇,差點弄灑了葉淩薇剛剛倒好的茶。


    葉淩薇趕緊把茶杯放在桌上,伸手迴抱住夜子墨,拍了拍他的後背,無聲地安慰著他。


    “小薇,府內似乎少了很多人。”夜子墨感受到葉淩薇傳遞給自己的力量,抱著她,平靜地陳述著剛剛來鬆蘭苑發現的事。


    “嗯,不合適的我便沒有留下。”葉淩薇知道他正在逐漸恢複,因此沒有說什麽多餘的話。


    夜子墨心裏也明白,隻是他需要找點話來說,來緩解心中的低落。


    一開始,葉淩薇提議兵分兩路迴京,一隊人馬謊報失事來測試京中究竟有多少可信之人。


    結果拿過暗衛遞來的消息,以及看見府上缺少的人口,他才知道,有多少人堅定不移的追隨者,又有多少人是搖擺不定的牆頭草。


    他可以理解那些人,但這種背叛的滋味,讓他覺得小時候被拋棄的孤獨感再次襲來。


    今日之事,他辦的數實太囂張了,一方麵這是他衝夜皇表的態:即使他迴來了,他也不屑籠絡朝臣,他的實力絕不會因為一次暗殺產生什麽變化。


    另一方麵,他也是震懾一下那些人,如果今日他不出手,在其他人眼中,墨王便是敗了。


    上位之人,有些決斷,都是被形勢推著在走,無法事事遵從本心。


    葉淩薇懂他,所以隻是用力迴抱著他,無聲的安慰著。


    “小薇,謝謝你!”


    兩人相擁良久,夜子墨的心情伴隨著葉淩薇身上好聞的味道逐漸平靜了下來。


    夜子墨鬆開葉淩薇,說道。


    從一開始直到現在,葉淩薇都是堅定不移地選擇了自己,讓他逐漸嚐到背後有人守護的滋味。


    他十分珍惜這樣的幸福。


    “子墨,你我之間,你不說這些。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發生什麽事。”


    葉淩薇看著夜子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承諾著。


    “不過你也真是大膽得很,你就不怕他們聯手報複你?”


    安慰的話講完,夜子墨的情緒逐漸穩定,葉淩薇便開始聊正事,今日伏殺一事,夜子墨事先並沒有告訴她。


    她也是事後才得知的,萬一那些人聯手報複,夜子墨豈不是要腹背受敵。


    “不必擔心,我手上有兵權,他們要報複也要掂量掂量是他們的拳頭硬,還是我的刀硬。”


    夜子墨也是權衡過後,才放手去做的,事先沒有告訴葉淩薇,便也是怕她擔心。


    “就算是這樣,明日早朝,彈劾的折子怕是也不會少的。”


    葉淩薇皺了皺眉,看著眼前仿佛一點也不擔心的人,出聲提醒。


    “小薇,倘若我不是高高在上的墨王殿下,你還會跟著我嗎?”


    夜子墨沒有正麵迴應,而是借由此,問出了心底裏一直縈繞著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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