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康斯坦丁第二次在麵臨暴露底牌的危險時刻看見斯嘉蒂,他們一個頂著傲嬌的臉孔,一個戴著很少摘下的貴族麵具,在舞台上麵對麵,隻不過康斯坦丁審視這隻白天鵝的角度很有趣,不止有趣,甚至台下的某位貴族少爺看見這一幕卓越風情都能遙想出一副衝突的旖旎畫麵。


    首先,康斯坦丁因為複合魔法的衝擊搖晃倒地,其次,斯嘉蒂是穿著高跟鞋和短裙,再者,她叉開了雙腿,最後,康斯坦丁其實是以仰視的角度在打量這隻突然闖入的小貓咪,瞳孔的視線恰好定格在遮擋私密的裙擺處。


    斯嘉蒂似乎察覺到這一縷不懷好意的目光,立馬閉攏雙腿,冷哼道:“白癡的康斯坦丁,你要怎麽感謝本小姐的援手?”


    有些窘迫的康斯坦丁緩緩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壞笑道:“我的床夠大,可以借給你一半用用,這樣慷慨的感謝斯嘉蒂小姐喜歡嗎?”


    “喜歡,當然喜歡,我會讓白癡的康斯坦丁見識什麽是真正的奧丁之犬,到時候就好好享受斯嘉蒂姐姐充滿愛意的鞭笞吧。”


    沒給康斯坦丁好臉色的斯嘉蒂迅速轉過身,尚未經受人事歡愉的她顯然不想繼續麵對對方的言辭調戲。


    “你放走了我的獵物,斯嘉蒂。”艾琳娜原先猙獰的臉孔忽然平靜下來,嘴角上揚,微笑中蘊含常人難以察覺的癲狂仇怨。


    斯嘉蒂滿不在乎,淡淡道:“獵物?你要搞清楚,康斯坦丁那個白癡可是我先發現的,自始至終他都不是你的,想要從斯嘉蒂姐姐手裏搶東西,需要付出的代價很昂貴呢。”


    “哦?我很想試試看呢,搶走別人手上的東西一定很有趣吧。”


    艾琳娜忽然揮動魔杖,沒有任何的咒文吟誦,一道巨大的赤紅色三角陣便以她為中心開始擴散,接著是一條條漆黑的觸手從地麵迅速衝出,直撲斯嘉蒂,猶如無數條荊棘叢生的藤蔓肆無忌憚地刺破土壤,蓬勃向上。


    斯嘉蒂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始終不曾移動,隻是緩緩伸出一根蒼白纖細的手指在虛空隨意揮舞,接著用腳尖蹬了蹬地麵,一道白光自地麵射向空中,如同刺骨的寒風凜冽吹過舞台,所有從艾琳娜編織的法陣中衝出的漆黑觸手都在那一瞬間變成了冰雕,隨後又是一陣輕微的以太波動,整個舞台上立馬灑滿了碎裂的冰塊,仿佛在極北之地綻放的薔薇被某種蠻橫無理的規則盡數破壞凋零。


    艾琳娜那張表情瘋狂的臉龐瞥了一眼被毀掉的魔法陣,瞳孔裏多了一絲難以窺見的兇殘,仿佛一隻常年生活在地底深淵的惡魔將要衝出牢籠。


    她輕踏著腳步,不是向前,而是借著以太形成的階梯邁向半空,接著連續在虛空點落符文和各種難以理解的古希伯萊文字,這些文字相互連接,延伸,形成一棵瘋狂生長的生命之樹。


    “那個瘋子艾琳娜難道在繪製畢達哥拉斯樹狀圖?該死,她想把我們一起埋葬在這座會館裏嗎?”貝傑斯緊緊盯著懸浮在虛空中的艾琳娜,在他的瞳孔裏,那已經不再是個瘋子而是真正的殺手,屠夫,魔鬼。


    相比於不安揣動的貝傑斯,他身旁的女性莫妮卡顯然要安靜很多,抿了一口金黃的起泡酒,淡淡道:“諾丁聖教院有九位大魔法師聯手設置的禁錮,以太被壓縮到一個固定量值,畢達哥拉斯樹狀圖需要消耗龐大的以太量,艾琳娜即使真的能夠單獨施展出那種級別的魔法也無法維持哪怕一刻,況且那根本不是畢達哥拉斯樹狀圖,隻是利用其中一部分做出的變陣。”


    原本還在考慮在法陣繪製完成之前離開會館的貝傑斯安靜下來,眼睛瞥了瞥莫妮卡,他在學院以劍術聞名,魔法隻是選修,自然比不上埋頭專研魔法領域的莫妮卡,但這份麵對危機的從容不迫還是讓貝傑斯有著不小的驚訝。


    “知道嗎?天才與天才之間也是有差距的。”斯嘉蒂對著半空中的艾琳娜喊道,她兩臂同時撥動,仿佛在彈奏一尊隱形的豎琴。


    她的指頭每點落一個方位,空間便震動一次,隨著三十二個音符全部點落,整個會館響起了清晰尖銳的聲響,連綿不絕,仿佛來自天國的詠歎調。


    “上帝音階,96級的古典魔法,我隻在聖馬丁修道院的殘本上看過一些不完整的記錄,沒想到這丫頭已經能在舍棄咒文的前提下施展出這個等級的魔法,這幾年裏她究竟進步到哪種程度?”康斯坦丁凝望那道超然身姿,輕輕歎息。


    猶如陣陣音律在空間中波動,艾琳娜繪製出的畢達哥拉斯樹狀圖變陣還未成型便轟然崩潰,如同碎裂的鏡子般盡數破碎,無法維持以太供給的艾琳娜瞬間從空中墜落,在距離地麵一尺左右的位置一陣風托住了她。


    “玩夠了嗎?”


    一個清晰的聲音傳入舞台,身著古典長裙,穿一雙橙色鹿皮短靴的女性步入舞台,緩緩幫小瘋子整理淩亂的發梢和落在臉上的灰塵。


    “維多利亞,你看,有人要搶走我的獵物了,就是那個卑賤的梅多克臭女人。”


    麵對維多利亞,艾琳娜臉上猙獰的表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如同一個乖巧的小女孩撲在長輩懷抱裏哭訴,滿臉天真,絲毫看不出這是個一衝動便會殘忍殺死對方的小惡魔。


    維多利亞輕輕抬眼看了看台下的康斯坦丁,輕聲道:“他不會成為任何人的獵物,天已經黑了,迴去吧。”


    艾琳娜倔強地搖頭,使勁瞪了瞪俯看她的斯嘉蒂,眸子裏依舊隱藏著微不可見的仇怨,像是憎恨,又像......嫉妒。


    維多利亞輕聲歎息,摸了摸艾琳娜的腦袋,轉身掠過斯嘉蒂身側,什麽也沒說,隻是沉默地走向台下的康斯坦丁,躬身行禮道:“很抱歉,艾琳娜打擾您享用晚餐了,作為昂格裏亞家的女性,我有義務替她向您道歉,繼承奧古斯都家族尊貴姓氏的康斯坦丁少爺應該不會介意一個小女孩的胡鬧吧?”


    康斯坦丁同樣迴了個貴族禮儀,裝傻道:“我聽聞維多利亞小姐被人稱作‘明日之花’,你難道喜歡插花嗎?哦不,應該是種花,我就曾在聖馬丁修道院種過花,像是山茶,丁香啊,當然,種的最多的還是雛菊,我喜歡把成熟後的雛菊一瓣一瓣地掰開,將中間那顆花蕊放進嘴裏慢慢品嚐,美麗又聰慧的維多利亞小姐,冒昧問一下,您種的是哪種花?”


    維多利亞愣了愣,這位奧古斯都家的少爺在調戲自己嗎?


    她輕抿著嘴唇,莞爾一笑道:“康斯坦丁少爺,我不種花,不過,我們昂格裏亞家在城外有一座莊園,裏麵栽種了很多名貴的植物,您如果有興趣,有空可以去瞧一瞧。”


    康斯坦丁露出一個迷人微笑,點點頭道:“好。”


    始終保持貴族優雅身姿的維多利亞同樣迴了個很符合自身形象的淑女笑容,轉身離開。


    康斯坦丁望了望那道步出聖公館的傲然身影,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玩味笑容,這個昂格裏亞家族的維多利亞隻怕是他目前為止見過的女人中最需要警惕的。


    那可不是一朵好看的玫瑰,而是盛開在地獄的紅蓮啊,一個不小心可是會玩火自焚的。


    黑夜愈發深沉,登臨舞台的主角和一眾配角們盡數謝幕,聖公館搖曳的燭光也逐漸暗淡,所有觀看這出趣味戲劇的人們都在相繼離開,目睹康斯坦丁少爺攜帶三位風情各異的美貌女孩步入漆黑小道的雪萊和席恩不禁心生感慨......不愧是傳承奧古斯都老公爵血脈的康斯坦丁少爺,換作他們,和艾琳娜那個小惡魔糾纏那麽久以後可再沒這體力了。


    步入幽靜小道的康斯坦丁瞥了眼斯嘉蒂,納悶道:“你不是在亞琛嗎?我可沒聽說天才的斯嘉蒂小姐有來到君士坦丁堡的傳聞。”


    斯嘉蒂抬起高傲的頭顱,掏出一支印有黃金三叉戟火漆漆蠟的白色信封,在康斯坦丁麵前甩了甩,傲然道:“我已經得到聖三一學院的邀請函了。”


    康斯坦丁一怔,聖三一學院?


    那可是拜占亞帝國最高等級的魔法殿堂,不說康斯坦丁這種頂著兩個名貴姓氏的頂尖貴族,即便是克勞狄烏斯這種皇族子嗣都必須參加七色堇徽章的考核才有資格跨入那座殿堂的大門。


    聖三一學院的曆史上隻有寥寥數人打破過這個規則被破例邀請,距離聖三一上一次頒發這項榮譽已有一百二十三年,那個在無數羨慕與嫉妒中踏入這座殿堂的人叫做西比拉,如今的帝國燈塔,同時也是聖三一學院的第五任院長。


    康斯坦丁更加愕然了,因為那位宮廷大魔法師即便是被破格錄取進入聖三一,也已經是二十一歲的年紀,可斯嘉蒂這小妮子居然比這位宮廷大魔法師還要年輕,隻有十五歲,難道她真的打算前往珈藍神殿去摘取那枚令無數魔法師垂涎的金烏聖徽?


    看著康斯坦丁那張錯愕的臉龐,小美人斯嘉蒂小姐心情很愉快,故意衝他吐吐舌頭,露出那雙筆直的長腿蹦蹦跳跳走向長廊。


    康斯坦丁有些恍惚,看來今後得離這丫頭遠點了,他可不想為了一時的歡愉毀掉一個極有可能成為拜占亞帝國曆史上頭一位獲得金烏聖徽的女性。


    不過,康斯坦丁也許並不清楚,這位他心裏極有可能獲得金烏聖徽的女性已經有那麽點墮落跡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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