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逸塵顛了顛手裏麵的折扇,湊到邊上程閔之耳旁,饒有興致地開口,“洛寧現在,怎麽這麽像瘋批美人……”


    程閔之目光不離洛寧,迴應道,“她不是像,她就是。”


    邵逸塵微微挑眉,沒想到她的虐渣方式,是這樣的。


    可真會玩……


    幾人在暗處默默看著,嘴角不約而同的上揚著,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洛寧演戲,都格外享受。


    夜非目光深深看著洛寧,好像看著自家的小孩,他默默的守在邊上,不指點也不插手,就是靜靜看著。


    像守護神一樣。


    眸光帶著寵溺,守護著洛寧這個撒野的小孩,他不幹涉,隻是躲在暗處守護,悄悄給她撐腰。


    不過就洛寧這個氣勢,根本不需要人撐腰,也不需要這樣的守護神。


    因為她都習慣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真正的守護誰,就算守護,也不會有一輩子的守護。


    她自己能撐起一片天。


    因為她習慣如此,也向來如此。


    靠人不如靠自己,期待別人強大,不如讓自己先強大,在現實世界她就是這樣的人,為了自己能夠保護自己,她精通擒拿,渾身上下都充斥這桀驁與生人勿進的高冷氣息。


    這份生人勿近的氣息,在身上裝滿了無形的荊棘,讓人不敢靠近。


    那是她的刺,也是她保護自己的盾。


    因為她知道,人們總愛玩弄真心,沒有誰會真正地永遠守護誰,就算真的有,她也不認為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向來不是個幸運兒。


    所以與其期待天降祈福,期待遇見保護自己的白馬王子,不如拿起刀劍,做自己的騎士。


    這麽多年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離裴隱身站在她邊上,距離不過三米之遠,身姿移倚靠在牆壁上,昏暗的眼眸滿是詭譎,他審視的目光,笑容微勾的看著洛寧。


    他在想,洛寧這對付人的把戲,要是有一天用來對付他,會是怎樣呢?


    即使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但他們始終沒有和洛寧站在同一個戰線上。


    不知是洛寧悄無聲息的抗拒,還是他們並沒有獲得洛寧真正的信任,反正他們之間總是存在著疏離感。


    特別是上次給洛寧的身體裏麵下了蠱蟲以後,這疏離感就更重了。


    可就算如此,就算上次因為那些事情生氣,他此刻欣賞的目光看著洛寧,還是無法控製地沉迷於洛寧神秘與複雜。


    沉迷於她的高冷與不食人間煙火的魅色。


    他也是個占有欲和掌控欲十足的人。


    他能輕鬆把握很多東西,可是洛寧,到現在為止,他好似大概了解了,又好似什麽都沒有觸摸到。


    神秘複雜,不可掌握的感覺,無時無刻抓撓著他的心髒。


    景墨盯著洛寧一襲紅衣,細嚼慢咽的動作苟豫看著是驚恐,是變態,隻要他看到的是性感,是別致,是盈盈可握的小蠻腰,看得人心癢癢。


    還好自己魅情期早過去了,不然他都覺得快要把控不住了,一雙墨黑色的桃花眼猶如寶石般炯亮,難以控製的情欲在心底萌芽。


    他有種想要把桌子變成戰場的衝動。


    燭光在洛寧臉頰上跳躍,她從容淡定,她陰譎不定,實在讓人欲罷不能。


    景白偏著腦袋,兔耳朵歪歪扭扭,所站的角度剛好能看見一襲紅衣下,雙腿交疊露出來的白皙小腿。


    看著好香甜......


    好撲上去咬一口啊。


    所有人都關注著洛寧玩弄人心的精彩戲劇,誰也沒看見景白逐漸泛紅的臉頰,暈暈乎乎的腦袋全是洛寧。


    姐姐,姐姐......


    景白腦海中不停地唿喊著洛寧,冒出來的細小喉結不停地滑動。


    姐姐怎麽可以......這麽白。


    這麽美啊......


    陸祁推了推金框眼鏡,拿著紅酒杯的手輕輕晃動,看著洛寧充斥著陰鬱,邪邪地勾起紅唇,慢悠悠喝下一口紅酒,輕舔唇角的醞釀的醇厚酒精,他覺得洛寧的唇瓣,應該會是這種味道吧。


    不是單純的柔軟和甜膩,而是能夠刺激味蕾的辛辣感,光是想想,他又忍不住舔了舔唇。


    要是能夠攻略洛寧這樣的女人。


    一定會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這樣想著,想攻略的念頭越加強烈了。


    ......


    屋外陽光和煦,和屋內幽暗的燭火形成鮮明對比。


    洛寧的眼神明明帶著笑意,可笑意中卻裹挾著無盡的寒氣,這樣的眼神才是讓人最難以忍受的。


    誰也不知道她下一秒會做什麽?


    苟豫戰戰兢兢坐在原地,看著她慢悠悠地將生肉放進嘴裏麵。


    細嚼慢咽的動作。


    眸光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苟豫甚至覺得,她好像在一點一點地啃食自己的肉體。


    她的動作根本不是在咀嚼那塊肉。


    而是在她的血管深處,在她的大腦深處,在她的心髒深處,一點一點得啃食著苟豫自己。


    這種感覺實在太恐怖了。


    她有一瞬間覺得,洛寧會不會是變態殺人魔,為什麽她的身上有跟變態殺人魔一樣的氣質和眼神。


    而此時此刻,默默打開了分鍾讀心術的洛寧,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原來一個劊子手也會害怕別人嗜血的眼神,會覺得別人的眼神像變態殺人魔,這未免太可笑了。


    她是不是以為自己拿的不是刀,就不用有罪惡感,沒有嗜血的眼神,就不是恐怖如斯的殺人兇手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像個變態?”


    洛寧又慢條斯理切了一小塊生肉。


    這次沒有放進自己的嘴裏麵,而是遞到了苟豫麵前。


    “真的不給個麵子嗎?”


    苟豫愣住。


    “看我像變態殺人魔嗎?”洛寧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刀叉慢慢地轉悠著,直勾勾的盯著她。


    苟豫心頭一驚。


    她怎麽知道自己剛剛想的,是變態殺人魔?難不成是通過自己的眼神看出來的嗎?


    可這樣一想。


    她內心更加膽寒了,整個背脊都在顫抖,看著洛寧的樣子,她格外嫌棄那塊生肉。


    可洛寧卻嘴角綻放的弧度繼續放大。


    緩緩將生肉放到自己嘴裏,細細慢慢的。


    苟豫屏著唿吸,細嚼慢咽的動作,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發出陰冷的光芒。


    她嚼的根本不是那塊肉,而是在慢慢的啃食苟豫的神經,啃食苟豫的大腦,啃食苟豫的心髒。


    苟豫覺得她每個咀嚼的動作,像是在硬生生啃食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她內心害怕極了。


    洛寧看出她的緊張,安慰道,“不用緊張,我不是變態殺人魔,我也不做那樣的事情,我呢?隻是想問一下你,關於兩年前的新聞,如果你知道,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


    “我呢,是不會隨便為難人的,所以你也不用緊張。”


    這誰能不緊張!?


    這誰敢不緊張?!


    明明格外柔和的語氣,可從這個女人嘴裏麵說出來,卻像是一把蝕骨猝毒的冰刀,一刀又一刀地刮在她心髒上。


    洛寧上一次的卡牌任務獲得了獎勵,分鍾讀心術,想到這個洛寧內心的笑容逐漸放大,讀心術用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但她其實不喜讀心術這種東西。


    因為她的內心總會想一些亂七八糟奇奇怪怪的東西,有陰暗的,有光亮的,有不切實際的。


    各種各樣的想法,如果有人用讀心術讀取了自己的想法,她會格外抗拒。


    所以縱使有了這個分鍾讀心術,她也不會隨隨便便的使用。


    除非到了某種不得已而為之的狀態。


    眼前,就正正好。


    想象一下眼前這個女人狡辯的樣子,這種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覺,可以玩弄人心的感覺,實在太讓人上頭了。


    剛剛已經使用過一次,現在還剩9次。


    纖細的手指掂著手裏麵的刀叉,望著眼前的苟豫,“別害怕,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就是了.......”


    “兩年前關於男老師的新聞,你其實知道新聞和真相是有出入的,對嗎?


    深邃目光緊緊盯著她。


    苟豫心頭一驚,放在桌子下麵的手緊緊握著,喉嚨滾動兩圈,咽了咽口水。


    “我不知道,當年我隻是如實報道。”


    “如實報道?”


    洛寧語氣驟然凜冽。


    可苟豫還是硬著頭皮,反正路沒有走到盡頭,她絕對不會輕易承認這件事情。


    如果承認了,就代表著自己頗有成就的事業,以及自己在記者圈的地位,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她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隻能這麽說。


    縱使眼前的女人壓迫感十足,但是也抵抗不住她內心對於成就,對於光環的在意。


    那是她的尊嚴,是她沒有辦法丟棄的尊嚴。


    縱使這個尊嚴是踐踏別人尊嚴得來的!


    她也不想失去!


    苟豫此時此刻的想法,分毫不差的全部湧入洛寧腦海。


    “撒謊!”


    洛寧凜冽的聲音直接砸向苟豫。


    “當年的事情,你明明知道真相並不是新聞報道的那樣,可你還是按照所有人想看到的來報道,你隻在乎熱度,根本不在乎真相。”


    “同※戀,雙性戀,師生,猥褻,多好的噱頭啊,你說對不對......”


    “我沒有撒謊!”


    苟豫連忙擺手。


    “我沒有撒謊,我不知道當年的真相是怎麽樣的,我隻知道有學生聯名舉報那位男老師,證據確鑿,都是學生,不可能撒謊,我是為了幫助他們才......”


    “不可能撒謊?”洛寧一抹嗜血的笑綻放在臉上,像朵詭譎妖豔的玫瑰,“這世間誰不會撒謊,三歲小孩都有可能撒謊!”


    “大名鼎鼎的金牌記者,判斷事情的能力,就是這樣嗎?”


    “我......”


    苟豫語噎半秒,但很快接上。


    “那件事情跟你有關係嗎?我就是按照事情經過報道的,要是真的被冤枉,那當年怎麽不提出來,為什麽現在才說,我覺得是你自己小心眼,故意報複我,所以才這麽說的吧!”


    居然說我的判斷能力有問題,這些年我通過新聞報道,幫助了多少人你知道嗎?


    環衛工人!


    農民工!


    被霸淩的學生......


    數都數不過來,她自己住著這麽大的莊園,也不知道做過幾次好事,這種有錢人哪裏會有憐憫心,就跟天億集團一樣,都是吸血的資本家!


    仗著自己有錢,就在這對別人進行道德評判嗎?


    你也配!


    真的是可笑,要不是看你背景好像不簡單,我他媽早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了!


    洛寧咬牙,苟豫內心裏麵的話不留痕跡的全部進入她的腦海。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分鍾讀心術,還剩八次。


    原來人品爛到極致的人,是不會有愧疚感的,她隻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別人身上,每句話都在為自己開脫。


    可就算苟豫內心的獨白格外難聽。


    洛寧還是不驕不躁,身子微微往後慵懶靠在椅背上,拿起餐刀放在燭火上翻轉著烤。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撒謊的話,你的痛苦和恐懼,將會是現在的雙倍。”


    又到了用恐懼玩弄人心的獵殺時刻了。


    想想就.......很興奮呢!


    她一邊烤著餐刀一邊開口,“那個男老師的死了,因為你的報道,你難道就沒有一丁點的愧疚嗎?”


    愧疚?


    我愧疚什麽,我是做好事的人。


    可看著洛寧用燭火烤著刀刃,一雙漆黑的眼珠時而映照著燭光,顯得有些詭異。


    要不先穩住再說,她不就是想讓我覺得愧疚嗎?好漢不吃眼前虧。


    於是她假惺惺開口,“人死了確實很遺憾,我憐憫那條生命,但做壞事的人,也該得到報應。”


    “哈哈哈哈哈......”洛寧忽然捂嘴大笑,笑聲迴蕩在寬敞的客廳,充斥著詭異,“做壞事的人,也應該得到報應,哈哈哈,你說的很對,很對!”


    非常對!


    “既然如此——”洛寧忽然頓住笑容,將烤好的刀遞往身後,“初擬,你來吧,我給你磨了刀,按照我們金牌記者所說的,做壞事的人,也應該得到報應。”


    洛寧站起身,單手撐在桌沿,彎腰冷寒的眸光靠近苟豫,“那苟豫記者,就好好享受.......你應得的報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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