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要拿我練劍?當真是目中無人!”


    狄三娘眼見著風一陣再次憑劍襲來,那生硬笨拙的劍法招式,無不在狠狠撕裂她的自尊,讓狄三娘覺得狗哥完全沒有將她放在眼裏。


    若是狗哥親自出手也就罷了,雖說狗哥隻是顯露出冰山一角,卻也讓人望之生畏,但是如今卻讓一個毛頭小子臨戰學劍,簡直是欺人太甚。


    “主人快走。”


    五行護法修煉五行遁法,火護法修煉火行遁術,可操縱火焰,施展障眼法隱藏身形,而水護法則是修煉水行遁術,控製水進行傷敵防禦。


    不過火護法在昨日已經死在風一陣的劍下,方才水護法被風一陣當場擊殺,如今狄三娘手下剩下金、木、土三位護法。


    以風一陣的功力,想要敵對狄三娘和三個五行護法,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畢竟風一陣的劍法尚比不過鳳來儀,也及不上平常,單打獨鬥一個五行護法已經稍顯勉強,更何況是四個人。尤其是狄三娘的武功並不算低,不然五行護法也不會心甘情願作為狄三娘的手下。


    “此戰石大哥不會出手,若是狄三娘你贏過一陣,我們不會阻止你的去留。你該知道,在石大哥的武功下,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扁素問兩相權衡,最後出言說道。


    擒一個狄三娘對於挫敗秦檜隻能算是一個小勝,但是如果真的培養起風一陣,豪俠將得到一個高手,遠勝於擒住一個狄三娘。


    風一陣少年心性,狗哥就算是全心全意教他武功,內心之中也會依賴於狗哥,完全無法發揮出自身的天賦。


    所以隻有將風一陣置於抉擇之中,才能刺激這個孩子憑借自身進取。


    倘若敗了便隻能看著狄三娘離開,深知狄三娘作惡多端的風一陣,無論如何也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


    “素問姑娘,這如何使得!”


    風一陣急了,連忙反駁扁素問的話。就算有狗哥的劍法傳授,可他隻是臨戰學劍,怎麽可能是四人的對手!


    “素問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


    平常和鳳來儀第一時間明悟扁素問此舉的用意,所以當即迴應扁素問的話。


    狗哥雖然不知道扁素問的想法,但是他本就沒有打算出手,所以也隻是默然支持扁素問。


    眼見著這些人完全置身事外,風一陣心底裏一陣叫苦。


    不過在起初的彷徨後,風一陣畢竟是少年心性,自然不會有所畏懼,也難得正經起來。


    “今天你們誰也走不了!”


    “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狄三娘狐疑地看向底下的幾人,心中暗暗盤算扁素問話中的真假,不過轉念一想,哪怕是扁素問言而無信,她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照著扁素問的話,成為這毛頭小子的陪練。


    紫色麵紗下看不清神色,但是言語間的嘲諷不屑卻是彰顯無遺:“就憑你還留不下我。”


    風一陣沒有多餘的廢話,當即努力模仿剛才狗哥劍法中的神韻,使出一早就學會的青蓮劍法。


    以風禦劍。


    這是青蓮劍法從來沒有過的展開。


    畢竟青蓮劍法每一招都是最常見的劍招,除了在狗哥手中如似神來之筆,妙句天成,好比陽春白雪般高雅,在其他人手中也不過是下裏巴人的粗俗濫調。


    如此曲高和寡的劍法,一開始就將風一陣等人拒之門外。


    可如今的青蓮劍法,雖說是同樣的劍法招式,但是在狗哥細微的改動下,完全有了另一番景象。


    甚至於一開始使出青蓮劍法,風一陣都認為這是完全為自己量身打造的劍法。


    一劍倏然指來,卻非其他劍法所追求的穩重,而是在半空之中遊離不定,粗看時就像是風一陣把握不住手中的長劍,細瞧時又會發現劍法上的精妙絕倫。


    狄三娘手下三位護法施以障眼法遁術,各占方位圍攻風一陣時,風一陣赫然沒有任何的手忙腳亂,手中的長劍就像是一條靈巧的活魚,隨著微小氣流的變化,而隨之有了變化。


    所以在三人的圍攻下,麵對三人的猛烈攻勢,風一陣全然做到了片葉不沾身的地步。


    “不愧是石大哥為一陣苦心鑽研的劍法。”


    扁素問看向狗哥,感慨道。


    “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麽。”


    狗哥含蓄地笑道。


    麵對他人的誇獎,狗哥向來不會居功自傲,甚至於他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做過什麽功勞,而是一種順其自然發生的事情。


    故而於狗哥而言,無得更是無失,所以也隻有狗哥一人能夠學會完整的青蓮劍法,因為無得無失之心,才是人世逍遙的基本,畢竟論起得失來,無論是誰都是逍遙不起來的。


    看著狗哥那一貫的傻笑,扁素問忽然間展顏一笑,她本就是一個安靜的人,又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自然能看出狗哥是否心口不一。


    “石大哥的劍法總是出乎他人的意料。”


    平日裏話最少的平常言道。


    狗哥喊平常一聲平常大哥,但是麵對狗哥的稱唿,平常也不會自持甚大,而是喊狗哥石大哥。


    論其年紀,平常比狗哥要大上一兩歲,但是從劍法上講,狗哥的劍法又讓平常自愧不如。


    所以兩人的關係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狗哥喊平常大哥,平常也喊狗哥大哥,大家各論各的。這個冷峻的殺手,也隻有在狗哥麵前,才會在一個字或是兩個字的話語中,出現了一整句完整的話。


    “其實不隻是一陣的劍法,平常大哥你的反手劍我也順手改了,就是不知道適不適合平常大哥。”


    熱心的狗哥又何嚐是隻改了青蓮劍法這一部劍法,從一開始的苦思無果之下,狗哥先是著手改了鳳來儀的鳳舞九天劍法,又改了平常的反手劍劍法,最後才根據風一陣的特點,改了全新的青蓮劍法。


    “多謝。”


    平常目光複雜,最後還是應了狗哥一聲謝。


    他一向不喜歡占人便宜,也不喜歡欠別人的情,但是狗哥的劍法又讓平常無法拒絕。


    所以在一番思索下,平常還是應了下狗哥的好意。


    從一開始受狗哥指點劍法,平常就已經受了狗哥的一份情,如今不過又加深了這份恩情。


    “你們就不擔心一陣嗎?”


    鳳來儀有些吃味,她的眼睛被諸葛氏以閃光彈灼瞎了,看不見狗哥的劍法,如今又聽到狗哥幫平常完善劍法,總感覺這位石大哥好像對待男人比對待女人要好。


    “對了,來儀姑娘的劍法我也順手改了,希望來儀姑娘不要介意。”


    “一陣是誰,我不認識。”


    鳳來儀當即撇開風一陣,義正言辭地說道。


    看著幾人的有趣模樣,扁素問頓時會心一笑。


    自從石大哥出現後,豪俠之中總是有一種活躍的氛圍,這是連閻鐵心這個老大都做不到的事情。


    甚至於,如果閻鐵心想要讓石大哥領導豪俠,恐怕是沒人不願意的。


    仿佛隻要石大哥在,豪俠就有了主心骨。


    這也是扁素問最擔心的一點,畢竟她深知這位石大哥不會永遠留在豪俠,而是如飛翔的鳥兒,去追逐更遠的前方。所以從來不會發表任何意見的扁素問,第一次出言決定狄三娘的去留問題。


    “你們都不介意嗎?我聽王姑娘說過,別人門派的劍法,最不喜歡別人隨意修改了。”


    狗哥看著兩人,不解地問道。


    他以為自己修改了別人的劍法是不好的事情,沒想到他們好像都不在意。


    “這要看是誰了,如果是一陣或是家麒,我當場就打斷他們的腿,不過如果是石大哥的話,我們高興都來不及。”


    鳳來儀似乎忘了自己看不見,靠在扁素問的懷裏說道。


    底下人的肆意交談,已然影響到上麵鏖戰的幾人。


    狄三娘眼看著幾人視自己如無物,就算是平常到來之後,目光都沒有往自己身上看上一眼,這個心高氣傲的毒寡婦,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心中含著一股怒火,狄三娘對風一陣出手的攻勢又毒了幾分。


    從一開始麵對三位護法的攻勢遊刃有餘,直到狄三娘的加入後,風一陣的處勢便岌岌可危,借著劍法的不凡,風一陣尚有餘力防守,然而當狄三娘含恨出手,不隻是招式淩厲,所攜帶的劇毒亦是手段齊出,登時讓風一陣險象環生。


    隻是麵對風一陣的危境,底下的幾人卻沒有任何幫手的意願。


    因為哪怕是武功最低的扁素問都看得出來,風一陣並沒有學到狗哥劍法的精髓。


    相比於方才狗哥演練的劍法,風一陣所使的劍法看似劍招相同,卻遠不及狗哥劍法中聽憑風引的意境。


    事實上,經狗哥修改後的青蓮劍法是最不怕狄三娘的劇毒的。


    放開所有對於劍法的古板印象,將手中的劍交托風的指引,就像是一片風中的落葉,起起伏伏隨風而去,又豈會被狄三娘的劇毒趕上。


    正是因為風一陣放不開以往的劍法,所以麵對一些招式,都會本能地抵禦,所以無法真正融於風中,領悟以風禦劍的劍法精髓。


    “一陣,難道你不相信石大哥的劍法嗎?他可是你和家麒最崇拜的人。”


    就在風一陣橫劍格擋,被金護法以蠻力逼退三五步,險些從屋簷上滑落的時候,扁素問忽然間喊道。


    “師傅?”


    風一陣剛一站定,就看到滿是鼓勵眼神的狗哥。


    扁素問沒有說錯,知道狗哥的劍法後,狗哥一下子就成了兩個少年心目中的偶像。


    畢竟狗哥的武功就好像神人一般,為人又是質樸純真,無論是和平常閻、鐵心這些大叔輩的相處,還是和風一陣、謝家麒、東郭仁這些年輕人相處,就算是與鳳來儀、扁素問這些女性相處,都絲毫沒有任何格格不入的感覺。


    試問,如此之人,怎麽不讓人心生崇敬之意。


    這也是為何明知沒有多少機會,風一陣和謝家麒卻一心想拜師狗哥的原因。


    “我怎麽會不相信師傅的劍法。”


    風一陣迴應道。


    並非是風一陣不信,而是一種身體上的本能。


    方才麵對金護法的一擊時,原本風一陣不應該橫劍格擋,而是隨風而入,以金護法出掌時的空氣流動,讓手中的長劍順著空氣流動的方向變動。


    但是在身體的本能之下,風一陣連想法都沒有,就已經本能防禦。


    若非是全身心投入劍法的意境之中,又如何能發揮劍法的真正實力。


    所思及此,風一陣忽然間扯下衣服上的一塊布條,蒙在眼睛前方。


    既然不能克製身體的本能,那他索性就不聞不見,單憑狗哥的劍法去對敵幾人。


    風一陣作為豪俠中輕功最好的一人,平日裏高來高往,對於空間中的氣流最是熟悉,所以才會在狗哥傳授劍法的時候,一眼就認定這是為自身量身打造的劍法。


    而經修改後的青蓮劍法是以風禦劍,看與不看,其實並沒有任何差別。


    隻要敵人身體一動,空間上的氣流就會有所變化,無需任何的刻意進攻或是防禦,隻需要憑著氣流的變化,將手中的劍送出去,就能達到傷敵的目的。


    因為敵人出招之時,敵人就已經被流動的風所觸及。


    “一陣悟性絕佳,是學劍的好苗子。”


    平常認真道。


    能當機立斷蒙上自己的眼睛,除了對於狗哥滿心的信任外,也有風一陣自身對於劍法的理解。


    正如平常所言,風一陣的劍法天賦著實不低。


    蒙上眼睛的風一陣麵對幾人的圍攻時,不再畏手畏腳,而是長劍如風,令人琢磨不透。


    木護法居高臨下,一腳飛踢風一陣的頭,而左右各有一名護法進行牽製,如果是未蒙上眼睛的風一陣,隻能先是迫開兩人的桎梏,然後抵禦木護法的攻擊。


    可狄三娘又在一旁虎視眈眈,哪怕是防禦住木護法的攻勢,亦會被狄三娘下毒手暗害。


    然而理論上如此,蒙上眼睛的風一陣卻不依從別人所想,以一種輕巧地姿勢避過兩名護法的攻擊後,長劍斜斜而來,以一種最刁鑽莫名的角度挑破木護法的腳,連同腳筋也一同斬斷。


    “這怎麽可能!”


    狄三娘麵對手下的傷毫不在意,然而就在狄三娘憑暗器施以毒功的時候,風一陣整個身子於空中翻轉,每一枚暗器都險之又險地從風一陣的身體掠過,完全打不中風一陣的人。


    這樣的場景,就像是一個普通人想要拍死一隻蒼蠅,可無論再快的速度,始終都落後蒼蠅一步。


    兩名護法再度襲來,風一陣如似風中的一縷青煙,任憑著兩人的攻勢如何迅猛,終究是無法觸及風一陣的身體。


    如此劍法,怎能不叫人驚奇!


    “看來一陣已經有所領悟了,不枉石大哥專門為他創造的劍法。”


    扁素問欣慰道。


    豪俠的使命是護國佑民,前路茫然,如今風一陣武功有所精進,今後麵對危機時,也有更多保命的機會。


    扁素問作為豪俠中的醫者,雖說不必和豪俠一起衝鋒前線,但是生離死別最是讓人難受,哪怕一早就知道會有生死離別的一天,卻也讓人無法坦然麵對。


    也正是因為如此,扁素問對於狗哥一直以來都是抱有感激的心思。


    如果不是狗哥的出現,當初謝家麒就已經減員,又怎來如今豪俠欣欣向榮的局麵。


    “素問姑娘,你怎麽這麽看著我?”


    狗哥不明所以,隻感覺素問姑娘的眼神有些奇怪。


    “難道我還不能看你不成?”


    扁素問難得地開了一個玩笑。


    “這樣不好,你的眼神和叮叮當當一樣,若是被阿秀知道了,肯定會不開心的,我不想阿秀不開心。”


    這傻子!


    扁素問稍顯無奈。


    雖說以狗哥的人品和武功而言,這天下間的有遠識的女子都無法拒絕狗哥,但是扁素問一早就知道狗哥有妻子兒子,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可即便是沒有這種想法,被狗哥如此拒絕,扁素問隻能在心底暗罵狗哥的傻氣。


    一旁的平常和鳳來儀隻是環顧左右,尤其是鳳來儀好像忘了自己已經失明,看著一個方向入神,絲毫不插嘴兩人之間的事情。


    狗哥和扁素問一向是極好的朋友,若不是一早知道狗哥有了家室,其他人也認為兩人會有發展。


    隻是狗哥一心隻有他的妻子,而扁素問又是一個善良溫柔的女人,所以他們隻能是要好的朋友,而不可能有其他的發展。


    “好了,一陣已經不會輸了,我們還是要盡早通知閻老大,讓他從狄三娘口中問出有關秦檜的情報。”


    此時的風一陣已經斬殺狄三娘麾下的三名護法,就隻剩下狄三娘一人抵死頑抗,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狄三娘落敗也隻是早晚的問題。


    並非是狄三娘的功力比不過風一陣,而是風一陣的劍法太過高明,以狄三娘的功力全然無法抹除劍法所帶來的巨大差距。


    豪俠這邊在狗哥的武功下,無論是什麽難事,都隻能算是一件小事。


    至於風雲所在的天地之中,卻也因為葉孤城的到來,本該蟄伏的人,紛紛提前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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