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昏暗不明,公交車帶著“咣當”的聲音,停在嚴綰的麵前。嚴綰踏出一步,卻終於朝著司機擺了擺手,又退了迴來,也不管司機和零落的幾個乘客露著什麽樣的神色。

    她調轉了方向,攔了一輛出租車。那座山還沒有通公交車,她也隻能難得地奢侈一迴了。

    山並不算高,但爬到目的地的時候,嚴綰還是密汗層布,隻覺得背上的內衣粘膩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手心裏也是汗,卻是因為緊張。

    月亮很圓很亮,即使大樹參天,也能夠看到自己走過的一段水泥窄路。山南已經被開發為旅遊區,但是山北的這裏,卻還是人跡罕至。

    透過密密的樹葉,落下鞋尖上的月光,就帶上了幾分淒迷。嚴綰沿著路走上去,好在這裏沒有分岔,根本不必擔心會迷路。路邊的景物,與白天看起來又略有不同。

    風拂過頭發,嚴綰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發梢都已經被偶爾垂下的樹枝勾得亂了,有幾縷甚至調皮地嬉戲到了她的嘴角。

    她眯起眼睛,水泥路還在腳上蜿蜒,憂傷的氣息,一下子就湧滿了胸懷。踏月而行,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腦海裏,是那張充滿了張力和暴戾的臉,與平常的溫潤如君子絕不相類。她的心揪得有些緊,不知道這一個長夜,他又用什麽方式去熬過。

    如果不是印象太過深刻,她大約會錯過掩映在拐角處的屋子。這條水泥路修得很長,不知道一直通到哪裏。

    嚴綰在偽竹門前站定,氣息微喘。倏然而至的風輕輕地飄起衣袂,月光依然如水,山林依然空茫。

    夜鳥都已經倦極歸林,收斂了優雅的翅膀。一朵不知名的山花,合攏了半張的花瓣。隻有月亮仍然在淡淡的雲層之間穿行,如羊脂白玉般的光芒,撒在夜色之上,聽不到一點意外的聲息。

    嚴綰把耳朵貼近了門環,翠綠的顏色在月亮下看起來,覺得分外的濃黛。耳朵裏,依然沒有收到一點聲音,如果不是目光穿過大樹門的縫隙,讓她看到閆亦心的那輛汽車的話,她甚至以為他並不在。

    其實,她沒有任何立場趕到這裏來。可是,那一刹那的衝動,讓她放棄了迴去休息的意圖,哪怕離他近一些,也是好的。

    她歎息了一聲,緩緩地沿著門滑了下去。竹枝的形狀,硌得背脊有點痛,可是她卻似乎要用這樣的感覺,來平複心裏的擔憂。

    嚴綰把頭靠在門框上,看著夜色如水,

    叢林如寂,心裏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這樣靜下心來,被山風這麽一吹,就覺得寒意上湧。

    山裏的夜,到底還是寒的。

    嚴綰舉手拍門,遲疑了一會兒,又徹底打消了主意。

    閆亦心怕是不願意自己再一次看到他的狼狽,何況再發生巴西那夜的事情,她又不知道會用什麽東西砸向他。

    還是這樣守望著,就好。嚴綰縮迴了手,把夾克的拉鏈拉到了領口,在鐵門的一側,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席地而坐。

    “砰!”迷迷糊糊入睡的時候,嚴綰被沉悶的聲音驚得跳了起來。把耳朵貼近了鐵門,隱約還有一點聲息,又並不激烈。她心裏著急,拍了兩下門,卻沒有聽到任何迴應。誰知道閆亦心會是什麽樣的狀態,大概再大一倍的聲音,也是聽不見的!

    也許在隱隱間,她不在乎會遭到閆亦心的狂暴對待。反正,前一世她也並非完璧,現代女性根本沒有必要把那一屋薄薄的膜看得太重。與其交給陸文俊,倒不如交給閆亦心。

    可是,她怕自己驚怒之下,對閆亦心的另一種傷害。上次後腦上的傷口不算大,再來一次,可不知道會不會這麽幸運了。

    “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這樣呢?”嚴綰喃喃自語,排除了閆亦心是異類的想法以後,更覺得茫然,“其實吸血鬼也不錯,愛德華不就很好嗎?閆……他一定比愛德華還要溫和。”

    門那邊隱隱不斷地傳來沉悶的聲響,嚴綰反倒覺得安心。盡管知道在這樣的荒郊野外,睡著了容易傷風感冒,但一天操勞下來,畢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晨曦初透,閆亦心精疲力竭地在沙發上仰麵躺下,連一根小手指頭都不想動彈。眉頭卻越皺越緊,每一個月要這樣傷筋動骨一次的折騰,似乎有愈演愈烈的架勢,到最後又是怎麽一個了局呢?

    嚴綰……那張即使笑起來,都帶著淺淡優雅的女子,她的名字,又刻到了心上。疲憊的心髒又像刮起了一陣春風,又漸漸地溫潤了起來。

    他閉上眼睛,正要與周公同遊,卻又倏然睜開。仿佛心裏有一根弦,就這樣緊緊地牽著,不絕如縷。

    “怎麽可能?嚴綰那麽矜持的一個女孩子,就算擔心,也不可能真的跑上山來。”閆亦心搖了搖頭,卻仍然掙紮著站起來。

    手心裏沁出了薄薄的汗,他有點啞然失笑。大概人在脆弱的時候,就越會胡思亂想。

    推開沉重的鐵門,他的唇角,甚至

    浮上了一絲苦笑。

    忽然,他忍不住站定,揉了揉眼睛。難道是他太想念嚴綰,所以出現了幻覺嗎?那個倚牆而坐的女孩,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安詳神態,不是嚴綰,還會是誰?

    體力似乎透支得太厲害,腳踩在地上,閆亦心都覺得像是踩在了棉花堆上。一步步地走過去,眼珠子錯也不錯一下,就怕一眨眼睛,嚴綰隻是一個幻影。

    天色還不是十分明亮,嚴綰的睫毛長得像是一個洋娃娃,微微地翹起,覆在眼瞼上。盡管這樣的神態是看得熟的,可是這時候,卻看得心肝都有點顫抖。

    眼睛裏,莫名的,忽然濕潤了起來。

    “嚴綰……”他以為自己的聲音,能夠振動林樾,誰知道到了舌尖,也隻是化作了一聲輕淺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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