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三人三騎打馬疾行,很快返迴到了京畿。


    路途之中,因為夏小星服飾尊貴,神態牛叉,三人豪奢有馬,所以關隘哨卡沒什麽刁難,盡皆放行無阻。


    待到路過湯屋的時候,夏小星特意停馬駐留了一下,探聽目前有沒有接收這家湯屋的生意人,結果驅馬到主屋近前一看,發現大門貼著封條,所有窗戶都釘滿木條,蛛網叢生,一幅蕭條破敗的荒廢樣子。


    打聽附近村民得知,因為湯屋前些日子死人太多,又牽連盜匪,所以被奉行所查封了,又聽說湯屋裏經常半夜水響,霧氣森森,時不時傳出女人淒厲的哭喊慘叫聲,讓人不寒而栗。


    所以村人瘋傳此地鬧鬼,居民遠避,商旅繞路,眼下也沒有啥人願意接手,就一直這麽荒廢著了。


    夏小星聽完不以為意,認為這些鬧鬼傳聞都是人為的,估計是奸商本間裝神弄鬼搞出來的手段,讓房屋荒廢一段時間,出售價格降到冰點,再從奉行所手中超低價把湯屋盤過來經營,這手段在後世他見多了。


    正待打馬趕路,一向活潑愛笑的古尺皂子卻要求停下來,她神情嚴肅的要求祭祀一番,祈舞祝禱,以求神明感應。


    家主夏小星從沒見小巫女如此認真,就答應下來,由她換上白衣緋絝,祈禱一番,結果古尺皂子反複咕噥一些聽不懂的咒語,然後斷言此地有一股看不見的黑暗力量,邪惡且強大,而這股可怕氣息竟然與夏小星息息唿應,互相影響,互相吞噬!


    老實說,夏小星是不相信什麽神靈顯聖,氣運學說的,但見巫女古尺皂子說得如此鄭重,便心念一動,讓她與神明感應一下,他此行的運勢如何。


    古尺皂子雖非處子之身,祈禱態度還是極為虔誠的,很快有了迴應道;


    “不吉,大兇,前方坎坷難行,仕途一片昏暗,殺機重重,充滿陰謀陷阱、歧視折辱、肮髒泥濘,陰暗寒冷。”


    “嗬嗬,”夏小星冷笑一聲,不屑問道;“難道一線生機也沒有麽?”


    古尺皂子閉目凝神了一會,輕聲開口道;“------有,還有一星光亮,弱而不熄,乃是下間殿您的勃勃野心。”


    “哈哈哈哈哈---”


    夏小星爆發一陣無所忌憚的大笑,對著兩女朗聲道;


    “人道極惡,若要求生,縱然泥濘肮髒,卑微屈辱又如何,總要隨機應變,不擇手段闖出一條路來,走吧!”


    “好棒,好棒,下三濫殿說得好鼓舞人啊!今晚共枕慶祝一下吧!”


    遊女櫻子在一旁拍手雀躍,能夠再迴堺町是她最開心的事,當然要拿出她最擅長的本事慶祝了。


    三人上馬,繼續前行,夏小星一馬當先,別人看不到他陰鬱的臉色;


    唉,一不小心攤子整大了,身為一家之主,他深知仇家強大,生計窘迫,全家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隻能靠他死中求活啊,既然別無選擇,那就得砥礪前行。


    ------


    迴到堺町,夏小星帶著兩女徑直直奔花屋,作為理所當然的落腳之處。


    這不消說,因為共同利益,奇貨可居,花屋老板一直將夏小星待若貴賓,鳶千代和由美子也住在花屋的上等客房裏。


    可風塵仆仆的夏小星一進花屋的商號店門,就感覺氛圍有點蹊蹺,店中夥計及掌櫃的態度都客氣帶著微妙,並無歡迎的熱情。


    按照常理來說,老板本間幸之助得知他夏小星迴來,應該殷勤招唿,接風洗塵才是,但是進門良久,花屋上下什麽歡迎表示都沒有,甚至連個招唿都沒有,本間幸之助壓根就沒到店前露麵。


    夏小星不動聲色,將馬匹牽到馬廄拴好,讓夥計領兩女迴到客房休息。


    原先留在堺町的兩女此時不在客房,天狗女鳶千代每天去老中醫那裏,整天呆在那裏治病,據她說老中醫還教她一套修身拳法,叫做五禽戲,用於健身養氣,練好頗有功效。


    由美子白天則去花屋下屬的一家店鋪作掌櫃,學習記賬經營之術。


    夏小星在馬廄出來時,就招唿一個機靈店夥,親切攀談了一會,然後扔給他幾文錢,讓他盡快把由美子喊迴來,他想了解堺町這些天發生的情況,找迴機敏聰慧,長於人情世故的由美子了解分析,最合適不過。


    然後,他又轉迴花屋正堂裏,麵容輕鬆,親切和藹的與店中認識的掌櫃賬房,夥計幫傭們說笑打諢,硬嘮家常,花屋上下人等哪敢得罪他,隻好有問必答,盡量答複他的旁敲側擊。


    半個多時辰後,由美子急匆匆與他迴來見麵時,夏小星對堺町街麵上的流言飛語已了解大概,心中有數了。


    迴到房間後,他又細細聽由美子述說分析了一番,用反複排除法,總結獲得了三條有價值的消息,次序如下;


    第一條是,義輝將軍不甘作傀儡,與輔臣三好家從不睦發展到交惡,不斷號召各地強力大名上洛,削弱驅逐近畿的三好家,雙方現在尖銳對立,都在想方設法打擊削弱對方勢力。


    這第二條就是,津屋岨口?蒔人不惜代價結好三好家權臣三好長康、堺町代官鬆永久秀,以供奉千貫禮金的價碼,剛剛成為三好家的禦用商人,花屋則競爭失策,被密告僭越私交將軍幕臣,謀取不法官位,已經觸怒了三好家。


    這位有非分之想,僭越求官的醜聞當事人,不消說就是夏小星了,而且當下的街頭傳聞很是不堪;


    說這位求官的無恥之徒出身低賤,是個加賀的鄉下野武士,粗鄙不堪,膽小如鼠,將軍用木刀測試他武藝的時候,隻會倉皇逃跑,被將軍親口嘲諷為‘逃之右左’,隻是因為無恥賄賂一千貫,才得到將軍的嘉獎感狀。


    至於引薦的從六位下刑部少丞官位,也隻是朝廷沒有認可的偽官罷了。


    第三條就是堺町街頭對這位下間武士的人品風評,簡單來說,就是首鼠兩端,不忠不義,具體就是說夏小星在敵對商家之間左右逢源,兩頭拿錢,這也是堺町有目共睹之事,夏小星確實從津屋花屋各敲了一筆錢糧。


    俗話說忠臣不事二主,作為武士如果受了一方雇主托付,就不能幹出兩家通吃的卑劣行為,就算能幹也不能說,更不能讓人抓住口實把柄,否則就是貳臣行徑,品德敗壞,最讓世人所不齒。


    夏小星聽到這裏,明白津屋老板為何慷慨贈與自己二十石糧食了,這妥妥就是糖衣炮彈啊,讓自己帶著糧食招搖過市迴到花屋,造成既定口實!


    敢情岨口?蒔人開始就沒憋好屁,通過布局給自己設定一個首鼠兩端的卑劣人設,然後又利用幕府將軍與三好家交惡,爆料花屋結交幕府將軍,堵絕了自己在堺町出仕之路,真是遞刀不露頭,殺人不見血啊。


    而花屋老板投機失敗,動了真怒對自己不理不睬,主要責任其實是在夏小星自己,試想當時拿到將軍的印判狀後,如果馬上運作與堺町代官鬆久永秀見麵,積極聯絡,及時賄賂,很可能就會得到實授官職,夏小星職權在手,那麽津屋老板就沒機會再進讒言,搞小動作了。


    怪就怪夏小星自己作死,這時候沒趁熱打鐵,反而兩頭搜刮一番,衣錦還鄉迴了趟加賀惣村,這就給了津屋老板時間和機會,絕口不是人這家夥果斷出手,一舉砸錢翻盤,靠上鬆永久秀,當上了禦用商人。


    時至今日,夏小星有預感這津屋奸商不會罷手,他有接著把自己往死裏整的節奏;


    過不了兩天,岨口不是人會發覺他沒有按約去剿匪,而是返迴堺町來求官,接下來他肯定會遣人上門催債!


    眾目睽睽之下,逼迫自己對未去剿匪做出解釋,然後大肆宣揚自己就是個膽小如鼠,徹頭徹尾的騙子,到時候自己名譽掃地,失去利用價值,也會被花屋掃地出門,隻能灰溜溜滾迴加賀惣村啃蕎麥。


    如此一來,誰會跟隨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的主人,自己迴鄉時肯定勢單力孤,落魄無比,到時候再遣一隊認者索命割頭,自己就會成為倒在鄉間小路上的無頭屍體。


    事到如今,決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出積極對策,主動爭取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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