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她答應過糖糖的


    琳達神情落寞,僵硬地點點頭,努力對薑舒瑤露出一抹笑。


    “對,他去接糖糖迴家了。”


    “那就好。”


    薑舒瑤點頭,任憑琳達扶著她坐在床上,漂亮的眼眸中滿是空洞,宛若沒有靈魂的娃娃。


    “糖糖最粘我了,她一個人在外麵,我會擔心的。”


    琳達垂眸,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在此刻洶湧澎湃。


    突然,薑舒瑤的聲音響起。


    “琳達,我突然感覺好餓,我想吃點東西。要不等糖糖迴來,我都沒力氣抱她了!”


    琳達詫異,可望著薑舒瑤黑漆漆的眼睛,她沒有拒絕。


    點點頭,立刻著人來送飯。


    很快,清淡的飲食放滿了桌子。


    薑舒瑤拿起筷子往嘴裏塞,一口接著一口,不像是吃飯,更像是要把什麽缺口填平一般。


    嘴巴慢慢鼓起,她用力咽下。


    由於太久沒吃東西,腸胃受不住刺激,一個勁地翻湧。


    薑舒瑤痛苦萬分,轉頭通通吐進了垃圾桶。


    琳達看得心疼不已,輕拍後背替她順氣,飽含淚光,低聲安撫。


    “慢點吃舒瑤,我們慢點吃好嗎?你這樣懲罰自己沒用的,你沒有任何錯!”


    薑舒瑤搖搖頭,拿起筷子繼續往嘴裏塞。


    “我沒有懲罰自己,我隻是要多吃一點,隻有這樣才能抱緊糖糖!”


    她邊吃邊吐,琳達根本阻止不了。


    直到最後,嘔吐物裏帶著猩紅的鮮血,琳達害怕了。


    急忙找來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


    眼前開始陣陣發黑,恍惚間薑舒瑤看見糖糖明媚甜美的笑容,嘴角含著一抹笑意。


    糖糖,媽媽不會離開你的,一定不會……


    再醒來時,薑舒瑤的情緒平靜了許多。


    她的眼神裏開始有了情緒,麵對琳達的擔憂,甚至能夠談笑風生地迴應。


    仿佛糖糖的死對她而言,早已變得不再重要。


    薑舒瑤又一次提出要吃飯。


    想起她之前的瘋狂舉動,琳達猶豫了。


    可耐不住薑舒瑤再三請求,加上她身體虛弱,的確需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最終隻好妥協。


    不過她做好了準備,一旦薑舒瑤再暴飲暴食,琳達會毫不猶豫的阻止。


    上次醫生說了,如果薑舒瑤再這樣反複幾次,她的胃可能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可讓琳達意外的是,這次薑舒瑤並未做出任何瘋狂舉動。


    看著麵前精致的飯菜,她小口小口地品嚐了起來。


    態度優雅從容,波瀾不驚。


    直到吃過飯後,還不忘對琳達甜甜一笑。


    “謝謝你琳達,飯菜很好吃,我很喜歡。”


    琳達詫異,雙手擰著衣擺,猶豫許久詢問道:“舒瑤,糖糖的事……”


    “糖糖嗎?”


    薑舒瑤眼底浮出落寞,苦笑著搖頭,“人死不能複生,我想糖糖肯定也希望我能好好活著,你說對嗎?”


    “你真的這麽想嗎?”


    琳達震驚,忍不住追問道。


    薑舒瑤點頭,“上次打過鎮定劑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裏糖糖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要信守承諾。”


    琳達立刻破涕為笑,連連點頭,神情欣慰。


    “那就好,那就好……”


    此後的幾天,薑舒瑤一點點慢慢恢複,除了偶爾目光看向窗外失神,她幾乎與平常無異。


    終於,江城迴來了。


    不過與他一同迴來的不是糖糖,而是一個精致的白瓷罐。


    他身後,跟著同樣神情憔悴的司秉深。


    再次見到薑舒瑤時,本以為她會生不如死,奄奄一息。


    可出乎司秉深意料,薑舒瑤看上去氣色不錯,哪怕目光略過他,也不再有任何恨意。


    平靜無波,反而讓他感到窒息。


    比起薑舒瑤的忽視,他更寧願薑舒瑤痛恨自己!


    “阿城,這是?”


    “抱歉瑤瑤,糖糖在水裏待了太久,屍體沒法帶迴來,所以……”


    江城喉結滾動,艱難開口。


    話外之意,這是糖糖的骨灰。


    本以為薑舒瑤會難以接受,可誰知她莞爾一笑,竟朝著江城伸出手。


    “是嗎,那我就不擔心自己抱不動糖糖了,把她交給我。”


    猶豫許久,江城交出了糖糖。


    薑舒瑤將白瓷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抱進懷裏。


    目光撇到上麵係著的綠色絲帶,心口猛然一滯。


    不會錯了,這就是她的糖糖。


    這條絲帶是糖糖三歲時,薑舒瑤送她的禮物。


    當時為了給自己和糖糖治病,維持二人的生活,薑舒瑤沒有多餘的錢,所以買了這條絲帶,帶在右下角繡上她和糖糖名字的縮寫。


    本以為糖糖會嫌棄,可沒想到她愛不釋手,轉眼就讓薑舒瑤替她紮在頭上。


    這是隻屬於她們母女二人,最為珍貴的記憶……


    去踏青那天,糖糖更是纏著她,一定要帶上這條絲帶。


    被江水泡了七日,絲帶有些褪色了,再也不當時明豔的綠色。


    一如糖糖消逝的生命……


    薑舒瑤伸手,將白瓷罐捧到臉旁,試圖感知糖糖的體溫。


    她的糖糖,出生時好像都沒有這麽輕呢!


    江城眼睛通紅地看著這一幕,低聲安撫她。


    “瑤瑤,我知道你難過,可人死不能複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司秉深雙手攥緊成拳,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開口安慰薑舒瑤。


    更何況,此刻的他也沒好到哪裏去。


    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連軸轉,幾乎不曾合眼,更是昏倒了四五次,醒來後又迅速投入尋找糖糖的隊伍裏。


    他幾乎是不要命了。


    當得知江城的人打撈到了糖糖的遺體時,司秉深喉嚨腥甜,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他總算得以體會,薑舒瑤當時痛到吐血的感覺了!


    原來竟是這樣難受,簡直痛不欲生……


    司秉深病倒了,糖糖的後事被全權交給江城處理。


    等他找過去時,糖糖已然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白瓷罐。


    如果不是遞交了自己的毛發,讓墨羽去他去做dna檢驗,司秉深至死也不會相信——


    那個明媚活潑的小姑娘,就這樣被裝進了罐子裏,失去所有溫度。


    此刻,陽光從屋外照射進來,眾人卻如墜冰窖。


    隻見薑舒瑤抬頭,對他們露出一抹溫柔笑意


    “我會的,我答應過糖糖,一定會好好活下去。”


    話是這樣說,可不知為何,眾人隻覺得薑舒瑤離他們越來越遠……


    她飄忽不定,像是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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