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軒轅城的護城大陣外,手持長槍的人影淩空而立,一頭黑發隨風而動,金色的雙瞳中蘊含著懾人的神威。磅礴的氣勢從他身上釋放著,很快便吸引了所有東溟軍的注意。


    雲淩天飛身而起,刀鋒帶起一大片衝天的火光籠向空中之人。軒轅煌周身紅芒一閃,火光竟消散在虛空之中。東溟皇和冥蛇王隨後出現在軒轅煌的兩側,三人將軒轅煌包圍在中心,一副要聯手對敵的陣仗。


    “軒轅閣下,多年未見,依然神威凜凜。”仍是稚嫩少年模樣的東溟皇麵帶微笑,一副人畜無害的外表下,元素能量正在悄然聚集。


    麵容姣好的冥蛇王則是眼露兇光,一雙蛇瞳縮成兩條豎線,劇毒的攻擊蓄勢待發。


    雲淩天看著軒轅煌,心中仇恨之火熊熊燃起。他想起七年前,本來是帝君的自己,被軒轅煌一擊即潰。雖然僥幸逃得性命,但這一身傷疤和不得不棲身敵國的屈辱和痛苦,如同夢魘一般,如影隨形折磨了他七年。


    “別那麽緊張,又不是第一次見麵。”軒轅煌在三人的包圍下,竟樂嗬嗬對雲淩天說道。


    “軒轅煌!我這一身傷疤拜你所賜!哪怕我突破了半神,也沒有愈合這些疤痕,隻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仇恨!”雲淩天歇斯底裏咆哮道。


    誰知軒轅煌笑容中的戲謔之色更甚,他道:“我看不是提醒,是不能吧。”


    縱然七年前他沒有下殺手,才讓雲淩天死裏逃生,但破滅劫火的威力又怎是說抵擋就抵擋的?早已被軒轅煌的‘破滅’之道侵蝕徹底的身體,又怎麽是半神之軀的愈合能力便能輕易治愈的?


    強如當年的冥蛇王,哪怕亮出真身也差點被燒成飛灰,更遑論他雲淩天?


    “吾皇、國師,讓我親手複仇!!”雲淩天咬牙切齒地對東溟皇和冥蛇王說。


    一人一蛇交換了眼神,決定先讓雲淩天單獨迎戰。一來可以先讓他試試軒轅煌的虛實,畢竟多年未見,誰也不知道軒轅煌如今究竟是什麽水平;二來,他們拉攏雲淩天的說法本就是讓他複仇,若是不遂了他的願,可能會生出什麽變數。


    東溟皇和冥蛇王停下體內靈力的運轉,緩緩退迴到己方大軍之前,空中的雲淩天雙手緊握戰刀,浩瀚的本源之力激蕩,爆裂的火焰升騰在身側,似有焚天之勢。他大喝一聲,衝向雲千曜。


    看到雲淩天如此聲勢浩大的進攻,軒轅煌仍然不慌不忙,他甚至沒有匯聚元素能量,僅憑到達天靈境就可做到的禦空飛行能力,與雲淩天周旋。手中千劫燼隨意揮舞,格擋開雲淩天勢大力沉的斬擊。


    “一口一個吾皇,雲淩天,你真是一點皇族尊嚴不留呀。”軒轅煌在戰鬥的間隙,仍不忘挖苦雲淩天。


    “啊啊啊啊!!”雲淩天此時如同喪失理智的瘋魔,口中大吼著,向軒轅煌發動著以命搏命般的進攻。狂怒之下,他手中戰刀早已失了章法,看似一往無前的刀法破綻百出。軒轅煌自然不會放過機會,他以槍身架開刀鋒,再以風元素的流動將撲麵而來的火焰擋開,隨後一腳踢在了雲淩天的肩頭。


    雲淩天的肩頭扭曲變形,軒轅煌這一擊雖然僅用了肉體力量,但是也將他的肩胛骨踢得粉碎。軒轅煌以為這一擊應該會讓雲淩天暫時停下來,至少能反應過來這麽打是完全沒機會的,可誰知道雲淩天隻是大喝一聲,又提刀飛身而來。


    肩膀的傷勢在瞬息之間愈合,憑借‘狂暴’的能力,雲淩天的速度與力量更上一層樓。這下軒轅煌也不敢大意,他感知到對方的氣勢不降反增,毫無章法的斬擊竟然變得愈加敏捷,通過槍身與刀鋒的接觸,可以明顯發現對方的力量變強。


    軒轅煌並沒有著急,若是雲淩天僅僅隻有這般水準,軒轅煌大可以用破滅劫火瞬間滅殺他。但是軒轅煌此次出戰的目的,是盡可能吸引東溟軍的注意力。所以他沒有立即發難,而是調集起風元素,密集細小的風刃穿透了雲淩天周身的火幕,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細小的傷口。


    在烈焰焚燒的火場中,風元素的流動本來是很容易被捕捉到的。軒轅煌此舉也不過是為了逼雲淩天迴防,沒想到竟然直接造成了殺傷。雲淩天狀若癲狂的臉上扯起一絲猙獰隱秘的笑容,他不知道軒轅煌為何沒有祭出兩大火焰,但是這般戰法正中他下懷。他可以通過這些微不足道的傷口積累力量,越戰越強。


    槍身格擋刀鋒時,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強,此時的雲淩天,速度與力量都已經超越了軒轅煌。軒轅煌的防禦逐漸出現了破綻,雲淩天的戰刀終於蕩開了千劫燼,在軒轅煌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怎麽越打越厲害了……”軒轅煌一邊思考,一邊抽身飛退,愈合著身上的傷口。


    “軒轅煌,你怎麽變弱了?”雲淩天哈哈大笑道,由於狂暴之力的刺激,他腦子裏一片混沌,根本沒有思考為何軒轅煌還沒有亮出看家本領。


    沒有迴應雲淩天的嘲笑,軒轅煌的眼角瞥向了不遠處觀戰的東溟皇和冥蛇王。東溟軍的大部隊仍然在此處,這就說明城內百姓的撤離還沒有被發現。軒轅煌很容易就做出了判斷:繼續拖著他們,越久越好。


    可是拖著他們也是需要技巧的,既不能表現得太過強勢,也不能演的不堪一擊。軒轅煌看看麵前的雲淩天,忽然開口道:“雲淩天,你真覺得自己行了?”


    雲淩天現在是完全是一個一點就爆炸的火藥桶,很容易就被激怒。聽到軒轅煌的挑釁後,他提刀再上,兼具力量與速度的斬擊又將軒轅煌籠罩在刀光焰影中。軒轅煌一改之前隻守不攻的戰法,手中長槍點出漫天虛影,直指雲淩天周身要害之處。


    縱然身具‘狂暴’之道,雲淩天也不敢輕易將周身要害暴露在‘千劫燼’的槍鋒之下。相傳,‘千劫燼’是由無數半神強者在突破神階失敗後,留下的‘劫晶’鑄造成的,其中蘊含著強大的怨念、還有天劫中的毀滅之力。若是被刺中,毀滅之力和怨念會從傷口入侵到體內,分別對肉體和神魂造成傷害。


    一番對攻之下,二人身上都是多了不少細小的傷口,然而軒轅煌身上的創傷在半神之軀的修複下,很快便消失無蹤,而雲淩天身上的刺傷,卻有一股毀滅之力如附骨之疽般難以驅散,導致傷口久久不能愈合。


    下方觀戰的東溟皇輕聲道:“軒轅煌此次出戰必然有目的,他明明可以輕易滅殺雲淩天的。”


    “可他到底是為了什麽?總不能是和雲淩天敘舊吧。”冥蛇王疑惑道。


    “他們五州帝國的人,總是有一些‘清理門戶’的想法,我們看來沒什麽意義,但是他們很是看重。”東溟皇思忖片刻,道。


    東溟皇和冥蛇王確實對五州帝國有很周密的調查和研究,甚至知道五州帝國人會抱有‘清理門戶’之類的想法。可他們卻沒想到,比起‘清理門戶’,五州帝國的人更在乎的是,如何保護自己的同胞。


    ……


    在軒轅煌吸引了絕大部分東溟軍隊和所有東溟強者的注意力後,護送百姓撤離的隊伍也悄然開始了行動。翰叔與一百軒轅衛分散開,潛入軒轅城北方的山林之中,搜尋著東溟軍的蹤跡。軒轅望、軒轅鏡、餘塵三人,率領軒轅城的軍隊和百姓,從山林間的小路,緩緩向北方進發。


    餘塵一馬當先,在隊伍的最前端帶領大家前進,而軒轅姐弟則在側翼,保護隊伍不被東溟軍襲擊。軍隊在外層,保護著內層的百姓們,而年輕一些的男人們又將老弱婦孺保護在更中心的位置。雖然這次撤離實際上就是逃難,但是軒轅城的軍民們仍然保持著相當不錯的秩序,大家輕裝簡行,隻為盡可能快地離開危險之地。


    一眾軍民們雖然對軒轅城有著極大的不舍之情,但是在背井離鄉的路上,沒有一個人發出哀歎或哭嚎。他們都知道,今日的離別是為了活下去,隻有活下去,一切情感才有意義。他們現在隻擔心,城中留守的軒轅煌和一眾軒轅衛,能否安然脫身。


    山林中不時傳來銳器沒入肉體的悶響,翰叔和軒轅衛們不斷拔除著東溟軍安插在附近的斥候。雖說是圍三缺一,但是東溟軍對故意放空的一麵還是有著極為嚴密的監視。幸好軒轅煌在正麵戰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這才給了軒轅衛們拔除暗哨的空間,否則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必然會被東溟軍發現。


    在側翼遊弋的軒轅姐弟突然脫離了隊伍,他們手中的‘母靈石’發出了淡淡的光芒,這是翰叔與他們約定好的,當軒轅衛發現了通神境六階以上的強者,不要打草驚蛇,直接通過‘子母靈石’與軒轅姐弟聯絡,讓他們來處理。


    畢竟東溟軍中有一些修為較高的軍官,軒轅衛不能像處理其他暗哨一般,悄無聲息將其抹殺。若是戰鬥的動靜太大,很容易會引起東溟軍的注意,保險起見,遇到無法瞬息滅殺的強大敵人,便聯絡軒轅望和軒轅鏡進行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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