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伯塵點點頭,不再說話,走到陽台,看到了一台破舊的洗衣機,他掀開蓋子,探頭往裏邊看了看,沒發現什麽。


    陳老鐵這時候說道:


    “我都看過了,還有那些褲子,我都一一翻過褲兜了,沒找著。”


    薑伯塵沒說話,走到房間門前,門沒鎖,虛掩著:


    “我能進去看一下嗎?”


    陳老鐵點點頭。


    薑伯塵於是推門走了進去。


    也是破舊的一個寢室,一大一小兩張床,房間很暗,因為窗戶靠的是一條透氣的暗巷,推開後隻能看到鄰居的牆壁。


    這寢室看來就是陳老鐵和他女兒兩個人共居的了,牆壁上貼有一些明星海報,還有一張海洋館的海報,那小床的上麵,比較壯觀,貼著滿滿一牆壁的獎狀。


    薑伯塵:


    “孩子多大了?學習很用功嘛!”


    陳老鐵眼裏露出了些許的驕傲,點點頭:


    “六年級了,這孩子聽話,肯用功,我就尋思這兩年能多賺點錢,到時候送她去m市三中,寄宿去。”


    m市三中,重點中學,漢東省實驗中學,寄宿製,有錢不一定上的了,還得成績跟得上,進去了算半隻腳踏進了清華北大了,很有名,薑伯塵也聽說過這學校。


    薑伯塵對那張比較新的海洋館的海報感興趣,湊上去看了一下,發現就是m市城市海洋館的宣傳海報,上麵有個活動,說每周日學生限時優惠,憑相關三好學生的獎狀,還能免費與家長同遊。


    看了看日期,薑伯塵心裏已經基本有底了。


    薑伯塵:


    “孩子去哪兒了?”


    陳老鐵:


    “今天是鋼琴班,她練琴去了,中午才迴來呢。”


    薑伯塵:


    “你的駕照在她的書包裏,她練琴應該沒有背去,你找找看吧。”


    陳老鐵一頭霧水:


    “怎麽會在她的書包裏,我昨天晚上問她洗衣服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她還跟我講說沒有呢!”


    但說是這麽說,陳老鐵還是拿過了那小床床頭上的淺藍色書包,翻找了一會,在外夾層找到了他那心心念念的駕照。


    陳老鐵也是個暴脾氣,當場罵起來了:


    “這個玩兒,這整的是哪一出呢,看我迴來不好好收拾她!”


    薑伯塵:


    “大哥,別拿孩子的不是了,孩子這麽懂事,身邊媽媽也在,你不能那樣。”


    陳老鐵漲紅了臉,在床邊坐了下來,點了根煙:


    “這孩子是怎麽了,平常都那麽懂事,可聽話的呢,怎麽、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藏我的駕照做什麽?”


    然後陳老鐵抬起頭,看著薑伯塵,又覺得不對,然後看著吳雪巧:


    “大妹子,你說,這孩子是咋迴事?是青春期叛逆了嗎,還是她早戀了……”


    吳雪巧一直跟著薑伯塵的心路曆程走,在薑伯塵仔細看那海洋館海報的時候,也發現了端倪,自然是知道了問題所在。


    她搖搖頭:


    “大哥,孩子喜歡海豚,你就帶她去一次海洋館嘛!”


    陳老鐵:


    “哎,你怎麽知道她喜歡海豚的呢?”


    薑伯塵和吳雪巧沒有迴答陳老鐵,也沒有繼續說話,而是默默地離開了房間,離開這間屋子。


    陳老鐵的那句話也並不需要別人迴答了,他一個人在房間裏麵抽著煙,垂下了頭,是啊,閨女喜歡海豚,從暑假說到現在,就想去一趟海洋館,她有三好學生的獎狀,不用錢,就隻需要他陪著去就行了,可是他卻總是很忙,一直都沒有空。


    陳老鐵猛地抬起頭,看到那張海洋館海報上的可愛的海豚,仿佛看到她閨女的笑容一般。


    海報上的活動截止日期,正是明天,最後一個星期天。


    ……


    ……


    吳雪巧跟薑伯塵下了樓,薑伯塵才發現吳雪巧的眼眶紅了。


    薑伯塵:


    “偵探姐姐,這怎麽就哭鼻子啦,以後見到死人的場麵,那還受得了?”


    吳雪巧轉過頭,嗔怪道:


    “才沒有!剛才風有點大……你個臭小子,怎麽叫我姐姐,我看起來有那麽老嗎!”


    薑伯塵:


    “你都大學畢業出來實習了,姐姐,我才18歲不到,那當然是叫你姐姐啦……”


    吳雪巧叉著腰,目露兇光,看著薑伯塵。


    這畢竟是偵查專業的學生,打起架來,薑伯塵可受不了,連忙道歉:


    “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喊你姐姐的……”


    吳雪巧滿意地點點頭:


    “知道錯了?”


    薑伯塵:


    “我知道錯了,阿姨。”


    吳雪巧正滿意地點著頭,又聽到了薑伯塵喊自己阿姨,氣炸了,伸出手來就要掐死這個沒正行的家夥!


    “有本事你別跑。”


    薑伯塵:


    “我就跑,就跑,阿姨~你個老阿姨,你追得上我麽阿姨!”


    兩人鬧了一會,又來生意了,這一次,是幫一職太太,何師奶,去他家“找錢”去,找她老公藏的私房錢。


    這對薑伯塵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速戰速決之後,一個上午下來,伯塵偵探事務所一共接了六個活,解開了獨居陳老伯的電視自動播放小黃片之謎,殺死了一直騷擾老王的那幾隻烏鴉,還幫一個小孩拔了牙,幫一個失戀的社會不良少女報了仇。


    薑伯塵覺得吳雪巧是個幸運兒,這一早上的生意,差不多抵得上他上個月月的業績了!


    吳雪巧則驚訝於薑伯塵的業務範圍,這說好的偵探事務所呢,怎麽都是些雞皮蒜毛的事情,而且這個薑伯塵,還都興致勃勃,幹得那是津津有味,真的是賤人一個。


    其實她誤會薑伯塵了。


    曾經數千年如一日地,薑伯塵在一個渺無人煙的山穀裏打坐,嘴巴裏都長出了青苔,他那時候心裏麵非常渴望能夠迴到人世間,在凡塵世俗當中,做一個踏踏實實的人,每天為生活的點滴煩惱,去為了幾塊錢奔波,去唿吸那帶著霧霾和尾氣的空隙。


    然而,在那個時候,這一切,對於薑伯塵來說,都是非常遙遠的,都是不可能再去觸碰的,特別是飛升紫府之後,作為不食人間煙火的金仙,不用吃飯,不用睡覺,萬物皆空。


    所以當薑伯塵知道自己竟然重新迴到這個繁華的世界的時候,他的心裏是毫不拒絕的。


    他熱愛這一切,熱愛他現在接觸到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午飯時候已到,忙碌了一上午,吳雪巧的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薑伯塵大手一揮:


    “走吧,本老板請你吃大餐去!”


    吳雪巧又不服氣了,看著這小屁孩一臉的稚嫩,卻裝作成熟的老板模樣,說道:


    “切,還是本姐姐請你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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