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外麵守了一夜,卻不曾想會染了風寒一病不起,在見到姬溟寒迴來之後,她本想問他必行是否順利,結果話未出口血先至,她永遠忘不了姬溟寒替她診脈後的神色。


    向來內斂沉靜的姬溟寒,竟會哭的那麽難過。


    說到底,他也隻是個少年罷了。


    “別哭,安安穩穩度過了這一年,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一定會有辦法。”


    ……


    姬溟寒來的時候,柳飛絮正望著窗外發呆。


    若蓮山離天界很近,所以夜裏的星辰格外耀眼,繁星流轉映入她死氣沉沉的漆黑眼眸,似乎為她增添了幾分生氣。


    柳飛絮的身體狀況姬溟寒比誰都清楚,她隻有不到一年壽命了,可偏偏自己的巫術剛剛成型,還沒來得及試成效。


    柳飛絮察覺到姬溟寒來了,不動聲色地將帕子塞到了靠墊下麵。


    “頭還疼嗎?”


    “尚可。”


    “折騰了一夜,怎麽不去休息?”


    “我想著,你大抵也還沒睡。”


    “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殺了他。”


    這是她最後能為姬溟寒做的。


    “他不配。”


    姬溟寒不想柳飛絮為他再犯下殺孽,她身上已經背著二十八條人命了,這些因果終究都是要還的。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不必過度傷神。”


    柳飛絮點了點頭,這時姬長離端了兩碗藥進來。


    “先把藥喝了。”


    姬長離給二人送了藥便迴去休息了,雖然很生氣,但這事明天必然要好好算賬,她得養好精神。


    姬溟寒沒猶豫,背過身掀開了麵具一角,一口氣把藥喝了,畢竟那是自己的親姐姐。


    柳飛絮看了一眼手裏的藥,她不大想喝,便放在了一邊。


    “怕苦?”


    姬溟寒見柳飛絮這般,詢問了一句。


    “太燙,晾晾。”


    柳飛絮話是這麽說,但姬溟寒明白,不是藥太燙了,而是這藥她喝了也是沒用。


    “還不迴去休息嗎?”


    柳飛絮見姬溟寒沒有離開的意思,還以為這人是因為自己沒吃藥而擔心,於是端起那碗效果甚微的湯藥,一口氣喝了個幹淨,而後問道,“可放心了?”


    “你有沒有什麽願望?”


    願望?


    柳飛絮隻看了姬溟寒一眼,便轉過頭繼續看那滿天繁星,淡淡應了一句,“沒有。”


    她不敢多看,因為口中的苦澀似乎漸漸向心底蔓延去了。


    “可你之前還說你想嫁給我,做我的妻子。”


    “那時是我不諳世事。”


    此時的柳飛絮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既然她活不久,就別再拖累姬溟寒,該放手了。


    姬溟寒再一次從柳飛絮的餘光中看到了兩年前跳崖時的決絕。


    今夜,她一定會走。


    而且,絕不會再讓自己找到。


    姬溟寒不想柳飛絮離開,不僅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命定之人,而是兩年的朝夕相處,讓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兒,可如今,他真的不知道怎麽才能留住她了。


    一室無言,兩處心酸。


    夜雲湛很清楚姬溟寒的處境,他成為至尊大巫師時十三歲,身體和魂魄還都處於發育期,卻要用自身魂魄鎮壓上古時期的老妖怪留下的詛咒和魔瘟,以至於後來身體孱弱念力衰微,為滅世派所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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