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幻想很豐滿,現實很蕭瑟,他心裏的柔情似水全都變成了尾椎骨的隱隱作痛,隻想躺平趕緊睡覺。“你什麽意思?”顧流初竭力克製,但語氣還是有按捺不住的鬱悶和怨氣。“什麽什麽意思?”季醇沒懂。顧流初眼睛竄出火苗:“你不是告訴我你沒有經驗嗎?”季醇:“我是啊。”顧流初索性坐了起來,怒道:“那你在拿我和誰比?”季醇睜開眼,茫然地看他,沒搞明白他腦迴路怎麽跑這裏來了。顧流初瞪著季醇。他承認因為以前沒有任何實操經驗,過程中動作粗魯了點,但怎麽也不至於到讓人歎氣的程度!何況季醇先前沒有過任何經驗,怎麽就認定他第一次做成這樣做得不夠好?難道不是有所比較才會失望成這樣嗎?當然,季醇說的他是相信的。但他剛才技術究竟是糟糕成什麽樣,才讓季醇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顧流初氣結,忽然一把抓過季醇的手臂:“再來一次!這一次一定讓你舒服,多試幾次一定可以找到最合適的姿勢。”季醇終於知道他在說什麽,頓時麵色漲紅:“我不是那個意思。”“那是什麽意思?”顧流初哼了一聲:“你覺得我剛才做得不錯?”這話,過於違心,季醇實在誇不出口。今晚顧大少爺隻能用一個橫衝直撞來形容,毫無技術可言。瞧季醇囁嚅的神色,顧流初的自信心再一次備受打擊,他抓住季醇手臂,目光灼灼,氣勢洶洶地決定展開第二次。季醇渾身一悚,睡意全無,捂著屁股就跳了起來:“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可以請假。”季醇:“我覺得這事要循序漸進,知識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融會貫通的。”“所以要多練習。”顧流初振振有詞,已經將季醇一拉一拽之間按在了床上。他壓在季醇身上,眸光裏的欲望毫不掩飾。季醇完全可以反抗,抬腿把人頂下去,但顧流初的心髒病拿捏了他。這下以後日子可怎麽辦?完全是羊入虎口嘛,對著一具易碎品,不能打不能罵。季醇欲哭無淚:“你就仗著我喜歡你。”顧流初怔了一下,心中不由自主地因為季醇的話而湧出喜悅。。雖然已經聽過了季醇的告白,現在床上一片狼藉,也證明著他們已經徹底在一起了,但他總覺得有點不真實。這話很好地取悅了他。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像是滿腔情感被人托舉起來了,被人很好地迴應了。帶來的精神上的饜足感,甚至更甚於肉/體上的滿足。顧流初原本也隻是嚇一嚇季醇,第一次不宜太放縱,他是清楚的。心情轉好的他眼神變柔,放過了季醇。“那就早點睡吧,明天我們去複婚。”然後就可以正式成為合法夫夫。顧流初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興奮。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但季醇還是覺得有些好笑,他側過臉看向顧流初:“唉,是不是太容易了點兒?提出離婚的可是你啊,我雖然沒錢沒身份,但學校也很多人追,也不是那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顧流初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盡管竭力想裝作冷酷,但麵色仍然微赧:“這件事我的確處理得不是很好。”當時的他光是知道季醇對他沒有任何意思,從頭到尾都是他自作多情,他便痛苦不堪了,除了痛苦之外,還有尷尬、怨懣,和不知所措,所有的情緒堆疊在一起,他第一反應是徹底斬斷。可是當人從自己身邊消失之後,他才發現比起自尊心受損,更令他受不了的是徹底失去。什麽事都是他想要就要,想推開就推開。以後兩個人在一起,他也該學會收斂脾氣了。顧流初攬著季醇腰肢的手微微緊了緊:“季醇,對不起。”季醇隻是開玩笑,可沒想身邊的人真的道歉。讓高傲的人低下頭顱,季醇可沒這個癖好。他看著顧流初臉上懊惱的神色,趕緊握住他的手:“我不是那個意思。”“嗯。”顧流初微微笑了笑。看著顧流初的笑容,季醇心裏一陣蕩漾。在來之前除了一腔衝動,他其實也考慮了很多事。老實講,拋開矜貴的家世和雄厚的資產,顧流初的性格是很難相處的。可能和從小的經曆有關,他占有欲強,容易吃醋和嫉妒,睚眥必報,因為一些小事耿耿於懷,如果光從性格上考慮的話,很難說是個好的伴侶。自己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光是想讓他得到安全感就要大費周章,以後少不了哄人的時候。但是當明知道存在這些問題,自己還是克製不了衝動,一股熱血地打車跑過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才是真的無可救藥地陷入了愛情。更何況他也不是一個十全十美的人,粗心大意,一根筋,把顧流初的襯衣弄髒了還戰戰兢兢地用另一個錯誤來掩蓋……想到這裏,季醇麵色一。顧流初搞不清楚季醇又在走什麽神,他盯著季醇看了會兒,忍不住一個翻身。季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壓在了身下。他一陣緊張:“不是說好不……”“不吃主食,甜點總要讓人吃點的。”顧流初調侃道。微涼而溫潤的觸感貼上了季醇的嘴唇,一直親到他唿吸有些不穩,顧流初才放開了他。季醇本來就已經困到犯迷糊了,這一通親吻之後更是缺氧,隻想趕緊睡覺。他舔了舔唇,說:“這下能睡了吧。”顧流初卻仍撐著額頭,瞪著他:“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什麽事情?”季醇半睜著眼。還沒解釋清楚剛才無緣無故歎氣的事呢!顧流初瞪著眼皮子都快睜不開的季醇,考慮著是放過他,還是明天再繼續拷問。“忘了什麽?哦……”季醇見顧流初一直盯著自己,忽然恍然大悟。他強忍困意,將腦袋探過去,在顧流初眉心和鼻梁上印上一吻,問:“是不是晚安吻?”看吧,就說是個麻煩分子。兩個大男人也要玩這一套。親完這一下,季醇再也撐不住了,倒在枕頭上唿唿大睡。留下顧流初睜著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再也睡不著了。第45章 季醇很少有睡懶覺的習慣, 可或許是太累,第二天居然睡過了頭。他醒來的時候,第一感覺是屁股莫名涼涼的, 而床頭櫃上放著一管藍色的藥膏。他的某個部位似乎被處理過了。“……”季醇兩隻腳的腳趾頭頓時糾結在一起, 差點沒把床單摳出三室一廳。要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實在是有些難, 但同時, 對於有潔癖的顧流初來說,能體貼到這一步, 季醇也從中咂摸出點兒愛情的甜蜜來。好吧,當受就當受吧,眼睛一睜一閉幾十年也就過去了。希望下輩子能當攻。季醇自我安慰完畢,精神抖擻地捂著屁股下床。他洗漱完出去,客廳有幾個工人正在輕手輕腳搬東西,季醇認出那是自己放在另一套房子的家當。怪不得一覺起來沒見到顧流初。這就讓人把他的東西原封不動地搬迴來了?季醇腦子裏蹦出幾個大字“迫不及待”、“食色性也”,突然覺得屁股一痛。周淩正在客廳指揮,笑盈盈地看了季醇一眼:“起來了?昨晚睡得好嗎?”季醇被他的眼神看得麵色燥熱,訥訥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也是奇了怪了,沒有正式和顧流初在一起、僅僅是被他包養、把他當金主爸爸的時候,怎麽厚臉皮自己都能豁得出去, 現在真的成為情侶了, 反而羞於說出口。難道是從打工人變成了資本主義的另一半, 心態上反而不好意思了?一個涼涼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迅速拆了他的台:“就是你想的那樣。”季醇:“……”顧流初端著餐盤從廚房走出來,不滿地瞪向季醇, 都什麽時候了還藏著掖著, 能理解他第一次做男同覺得丟人, 但如果喜歡的是自己,不應該另當別論嗎?驕傲還來不及為什麽要覺得丟人?換了他大聲對全世界宣告都不夠。季醇被瞪得滿頭包, 捂著腦袋在餐桌邊坐下:“好吧,就是你想的那樣。”周淩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們一定一個徹夜學習,一個徹夜處理公事了吧。”季醇:“……”逗季醇看他麵紅耳赤、坐立不安有時候是一件好玩的事,但前提是不要當著顧流初的麵。在即將被顧流初的眼刀紮成窟窿之前,周淩趕緊找了個借口,帶著搬家工人走了。“嚐嚐。”顧流初在他對麵坐下來,把早餐往前推了推。季醇看了眼潔白的盤子裏的意大利麵,訝異地問:“你提前起來去樓下買的?”“……”顧流初告誡了自己一宿從今往後要溫柔,可沒想到一大清早就沒忍住,沒好氣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樓下有賣意大利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