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郡主撐得住場麵,既足夠強硬也足夠機敏,不等那杜氏再多說什麽就叫人掌了她的嘴,又及時叫老奴給那指認她的三人打了賞,恐怕杜氏也做得到一唿百應呢!」


    這時一直都與徐嬤嬤坐在東書房傾聽著的葉嬤嬤也過來了,聞言便與徐嬤嬤一起笑道,肖嬤嬤說得是。


    葉嬤嬤更是笑道,郡主倒是應該謝謝世子爺,若不是世子爺在前院也撐得住,場麵便不是這個場麵了。


    原來叫葉嬤嬤坐在東書房,也是顧欣湄的主意,她本是想隨時喊這位老道嬤嬤幫著救場的,徐嬤嬤隻是個陪同。


    誰知到最後卻也沒用葉嬤嬤出馬,這主仆幾人臉上的笑容又是怎麽一個欣喜與安慰可以形容的。


    這般等到入夜後再給何睦學說起了白天這一幕,顧欣湄真是又笑又歎。


    笑得是原來這後宅也並不像她過去想的那樣難管,隻要她願意在後宅用心,何睦也始終與她一條心,刀山火海她也能鏟平。


    歎得是早知道這樣,她當年為何隻選了逃避,逃避來逃避去也沒逃過悲哀的命運,她早該與何睦夫妻同心,好好對付這個後宅才是。


    其實何睦既不知道程敏曾是個現代人,他也不大理解妻子以前為何視後宅如狼窩虎穴,卻偏要學得像男人家一樣,將重心全放在了外頭的產業上。


    隻是事情早已過去,更別論他又深愛著妻子,當年若沒有他的默許,妻子也不會整日出去拋頭露麵,如今他當然不會再提起妻子曾經的失誤。


    那和硬撕傷疤有什麽區別?


    他便笑著寬慰她道,如今明白也不算晚:「你這不是才十七歲麽?」


    顧欣湄頓時被他這話逗笑了。


    是啊,她既是又重活了一迴,她顧欣湄才十七歲,隻要她不再冒傻氣,等著她的還有無數大好光陰呢。


    可她笑過之後還是忍不住問起他來,問他究竟是用的什麽手段,逼著武定侯從林氏手中將中饋大權奪了過來,又心甘情願的交給了她。


    何睦頓時眯了眼,臉上的笑容也冷起來,隻不過這冷笑一定不是針對妻子的:「侯爺怎麽會心甘情願?」


    「他隻是知道我如今的差事是我自己個兒謀來的,這些年來又一直盼著我提攜老二老三,便趁機借著林氏有了身孕,拿著這後宅的中饋與我做交換罷了!」


    因此上聽得小廝報信兒,說是世子爺與二爺三爺對峙了起來,武定侯登時就慌了。


    誰叫他怕的可不隻是自己三個兒子兄弟鬩牆,那不過是外人聽說後多了個笑料而已,若是厚著臉皮不在意,那也沒所謂。


    他更怕的是,次子與幼子若在今日徹底惹惱了長子,從此再無前程,被何睦一直壓製到死,這才是真要了他的老命。


    等他趕到了兄弟三人對峙的現場,也便一反常態的不曾幫著次子與幼子,而是厲聲命兩個兒子給他們大哥賠不是。


    見次子幼子都不動彈,武定侯還一腳一個將兩個兒子踹跪在了地上,隨後也不需何睦多言,武定侯便主動提出了交換條件,那便是將後宅中饋暫時交給顧欣湄掌管。


    「你是沒瞧見侯爺與我談條件時的樣子呢,一副叫你暫管了中饋便已是天大好處的神情。」何睦淡淡的笑道。


    「可什麽叫暫管?」


    「這根本就是叫你白白搭了辛苦也不得好處的事兒,說不得還得生出無數借口來,叫你拿著嫁妝填些個無底洞,我怎麽可能上這種當!」


    「我便搖頭不答應,老二老三見我這樣兒,情知今兒這事兒不好翻過去,又知道侯爺也是真生氣了,也不敢從地上爬起來。」


    「侯爺便越發慌了神,連聲問我究竟想怎樣,還說隻要我不張羅明後年將老二老三分出去另過,一切都能答應我。」


    「待他聽得我要的竟是從此徹底叫你管家了,當時便心疼得眉毛都要掉了。」


    「可他卻也不得不答應,說是若是你一直都管得很好這個後宅,他也願意叫夫人從此頤養天年呢。」


    顧欣湄從來都沒想到,她這個一直冷眉冷眼的丈夫如今竟然也會學別人的神情了,還將武定侯「眉毛都要掉了」的樣子學得活靈活現。


    她隻聽到了一半,便不由得伏在何睦的肩膀上笑出聲來,直到笑出了眼淚。


    等她笑罷後,見何睦已經學說的差不多了,又忍不住提出疑問:「那老二和老三就這麽生受了?」


    「他們不生受還能怎麽的?」何睦笑道。


    「他們本就是得知林氏診出了身孕,我卻趁機在後宅大動手腳,這才找上彩雲軒的門,喊我去前院說話兒。」


    「他們為的便是想給我扣個大不孝的帽子,說我趁著繼母身子不好,便給繼母搗亂,打了繼母的臉,再逼我認錯說以後不這麽做了。」


    「那他們便是林氏的孝順兒子了吧?」


    「難不成他們還敢叫他們的母親挺著大肚子掌管中饋,再給自己也頂個不孝的大帽子?」


    既是何睦絲毫不費力氣、便替妻子將中饋大權拿到了手中,而顧欣湄得了中饋大權的第一日,便叫管事娘子們理解了連坐法的可怕,隨後的第二日除夕便過得異常順遂,麵上的和美還超過了往年。


    等到了除夕晚宴的時候,也不曾再出過類似小年夜那天的事兒,酒桌上又是怎麽一個熱鬧紅火了得。


    隻是顧欣湄就坐在林氏身邊,又時常假作體貼的替林氏布菜,她又怎麽看不出林氏眉眼間偶爾劃過的不甘心?


    好在不止是顧欣湄知道,林氏自己也知道,自己那兩個親生兒子如今幾乎就握在繼子何睦手中,不單是前程,或許還有小命兒。


    雖說等小汪氏進了門,林氏還能再替何源斡旋一番,待到秦子盈這個安國公府嫡長女過了門,亦能替何汾添些分量,兩個兒子或許也能謀到些前程,可那畢竟還要等不是麽?


    因此上昨日武定侯打發總管家鄭叔去林氏那裏,又仔細交代了一番轉交中饋事宜,林氏連個磕巴都沒打。


    要知道武定侯可不止是何源與何汾兩個兒子,他還有何睦這個嫡長子。


    何睦又不單是侯府世子,是五城營的副都指揮使,膝下還有福哥兒這個侯府嫡長孫。


    林氏卻隻有何源與何汾這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不但都沒娶媳婦、沒生孫子呢,也都沒有功名,更沒拿到朝廷的蔭恩。


    那麽林氏又怎麽會在這種時候跟何睦作對?


    那不是拱手將自己的兩個兒子送進何睦手裏,任他搓扁揉圓?


    兩個兒子可是為了她才去跟何睦要說法的,她不心疼兒子誰心疼?!


    當然她也想過,她既有了身孕,中饋又給了顧欣湄管著,她若是不甘心,完全可以在除夕這一天隨便鬧個肚子疼,假作吃壞了什麽東西。


    她便能在一天之間就將那大權依舊奪迴自己手中,而何睦卻毫無辦法可用——這明明是他媳婦做錯了事,他還敢替媳婦狡辯?


    可林氏卻是個最能忍的人。


    她當年可不止忍了程敏六年,她才嫁進武定侯府時,還忍過婆母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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