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一臉不信。


    不過順著貝絲的目光,他發現雖然惠特曼法官托著腮一臉認真地盯著開庭陳訴的艾倫,但他的目光深處卻沒有多大的靈光。


    換句話說,他在走神。


    怪不得結束之後,他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難不成剛剛他開庭陳訴的時候,惠特曼法官腦袋裏麵就在想著這些東西?


    顧正感覺一陣鬱悶,要知道前世他的開庭陳訴可是一大招牌,簡潔有力,以最少的字數抓住案件的命脈,讓沒時間準備的法官接受他提供的第一印象。


    仔細聆聽律師的開庭陳訴不是法官最基本的要求嗎?


    就算北美法庭辯論才是最關鍵的環節,但也不能夠這麽敷衍吧!


    “這其實是一種庭審技術,我們一直在研究如何通過合法的手段來增加勝率,比如莫爾的這身一副,我特地詢問了事務所的服裝搭配師,選擇了修身的西裝,讓他看起來精神一點,有利於他在法官那裏加印象分。”


    貝絲一臉得意地說道,最後她看到顧正若有所思的表情,安慰道:“你們以前那個事務所應該是屬於老牌的事務所,我們加州的事務所對於新技術接受的比較快一點。”


    顧正一笑,庭審技術他以前也有聽說,前世甚至發展到有些庭審技術公司不是律師主導,而是心理學專家主導,專門研究如何‘騙’陪審團。


    不知道以後係統會不會有這樣子的功能,否則他也不需要特意避開陪審團了,將案子的命運交給完不懂法律的十二個陪審團和一個精通法律的法官,顧正更相信後者。


    可惜的是,北美的法官並不是每個都精通法律,讓顧正有些無所適從。


    “……控方律師前往教堂騷擾我方當事人,他的行動就像這一次庭審,是一個顯而易見的糾纏起訴,他們不僅不會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還會大筆浪費納稅人的金錢以及法庭珍貴的資源!”


    艾倫在法庭上就像是一個開了屏的孔雀一樣,他極盡所能地去達到他想要達到的目的,而且還做得不錯。


    顧正在內心公正地比對了一下,艾倫的表現遠好於他!


    不過,法庭上能夠將黑的說成白的總歸是少數,到了最後還是要以證據說話。


    “克裏·施密特,歡迎你來到我的法庭。”


    克裏作為第一個證人,被請到了證人席上麵,他有些緊張,不過之前貝絲帶他進行過證人培訓,告訴他如何在法庭上作證,避免被辯方律師糾纏之類的小技巧。


    顧正從位子上站起來,來到克裏的麵前。


    和克裏對視一會兒,等待他稍顯放鬆,顧正才發出了第一個提問:“克裏,能不能和我們談一下莫爾這個人?”


    沒等克裏開始,艾倫就站起來喊道:“反對!這不是一個問題!”


    北美法庭是對抗製的,每一位證人都需要經過雙方律師的盤問,在問問題的過程之中,盡管另外一方的律師無法隨時插嘴,但他可以通過反對來打斷對方,這象征著雙方是一種平等的地位。


    這種反對的方式,對於打斷對方律師節奏、法官和陪審團接受信息的效率都很有用。


    比如說現在的克裏,剛剛放鬆下來立刻又緊張了起來,他這一副樣子就會給人一種不可信的感覺,會讓法官難以采信他的證詞。


    “反對有效!”


    惠特曼法官敲了一下法槌,他當了多年的法官,這點判斷的能力還是有的。


    他看向顧正,說道:“請提出一個問題,律師。”


    顧正苦笑了一下,內心打了一下腹稿,說道:“克裏,請給我們描述一下你心中的莫爾形象。”


    艾倫又冒了出來,大聲地反對:“反對!與本案無關!”


    顧正內心騰地升起了一絲火氣,他強行按下去,解釋道:“克裏不僅和莫爾接受同一個教堂的救助,他們被安置在同一棟公寓樓之中,我認為克裏能夠為法庭展現莫爾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惠特曼法官點了點頭:“反對無效,克裏,你可以迴答這個問題了。”


    這一次艾倫反對並沒有成功,但他也收獲到了一點成效,克裏變得更加緊張了。


    猶豫了幾分鍾,克裏才開口磕磕碰碰地描述道:“莫爾是我的鄰居,我們經常……經常一起參加教堂的活動,他最近表現的很穩定,準時上班,準時參與互助會,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證詞效果並不好,顧正抬頭看了一眼惠特曼法官,發現他的表情一動不動,看不出來買不買克裏證詞的帳。


    顧正內心暗歎一口氣,隨後進入下一個問題:“那麽在你看來,莫爾有沒有開始複吸?”


    “反對!誘導證人作證!”


    果然,艾倫再一次站起來進行反對。


    顧正提了三個問題,艾倫也反對了三次,法庭的火藥味頓時就出來了。


    “咚!”


    惠特曼法官敲擊法槌,招了招手:“雙方律師請來法官席前方。”


    艾倫就算來到法官席前方,也並沒有罷休的一絲:“法官大人,莫爾有沒有複吸並不是證人可以掌握的事實,控方律師通過這種方式,企圖誘導證人作證來影響庭審的結果!”


    顧正反駁道:“我隻是讓他從自己的身份來評價,沒有預設立場,也沒有誘導他作證,隻是讓他說出他內心的想法而已!”


    艾倫正要開口,惠特曼法官阻止了他,說道:“這隻是第一個證人,按照你們現在的進度下去,這個案子估計得打到下一任總統上任了!辯方律師,不要濫用你的權力,而控方律師,提問之前仔細思考清楚!”


    “反對有效,控方律師請重新提問。”


    兩邊都敲打了一番,各打五十大板,惠特曼法官做了這麽多年法官對於如何做好一個裁判,還是頗有心得的。


    顧正重新組織了語言:“你有沒有發現莫爾複吸的症狀,或者看到莫爾複吸?”


    “沒有。”


    接下來又是幾個問題,顧正漸漸讓克裏放鬆下來,並且讓他展現了他視角之下的莫爾。


    這幾個問題艾倫都沒有隨意出來反對,讓顧正也逐漸掌握迴來屬於他的庭審節奏。


    接下來,就是發力的時候了!


    “克裏,請問從你認識莫爾開始,他有沒有暗示或者直接表露過他手中持有非法藥物可以販賣給你?”


    顧正一隻手搭在證人席位的欄杆上,身體微傾向惠特曼法官那一邊。


    之前幾個問題惠特曼法官都是一副淡定的樣子,但在顧正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來了精神,身體微微前傾,更加靠近了克裏這一邊。


    “沒有。”


    克裏搖了搖頭。


    “喔——”


    顧正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節,隨後迴到席位上,抽出了一張紙:“這是我方之前提交的證據,來自於警方的筆錄,上麵寫著哈蒙非常明確地表示‘莫爾向他售賣過非法藥物’。


    我就在好奇,哪個人會放棄一個擁有正常人情緒的鄰居,反而去找一個遵守清規戒律的神職人員去售賣非法藥物,這是不是有點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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