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堂旁邊是一間書房,裏麵的書架上擺了各種各樣的書籍,除了正統學術,還有奇聞怪事、地理誌等等,南羽隨意抽了一本翻看著。


    顧知新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初來這裏的時候,因為這裏剛經過戰爭,看到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雖有些憐憫,但自己也無法做到接濟每一個人,又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經曆,所以用了自己的權利在這裏辦了慈幼局。”


    “剛開始的時候人們不太懂,也不怎麽相信我們,帶迴來的孩子呆不了多久就自己跑了,後來時間慢慢過去,來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就這樣辦了下來。”


    南羽合上手中書,又取下一本醫理方麵的書翻看著,問道:“這裏用什麽來維持生活開銷的呢?”


    顧知新道:“一切都仿照京都慈幼局的模式在運轉,目前有兩百畝官田特供,還在旁邊設立了專門的藥局來為他們看病治療,不僅如此,平民百姓也可以前來治病。”


    “偶爾城中的富戶、鄉紳也會前來捐些銀錢、米糧,也基本足夠大夥兒的開銷了。”


    參觀完書房,二人走出房間,南羽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轉頭看著他笑著道:“你做得很好,懂得百姓的苦楚,一心為公、為百姓,怪不得這裏的百姓那麽愛戴你。”


    顧知新臉色微紅,微微低眸道:“這些都來源於東漓的包容、陛下的仁慈和朝廷的支持,我隻不過是照貓畫虎、有樣學樣罷了!”


    南羽道:“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顧知新道:“我東漓將士們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領土與百姓,我們這些地方官員就有責任、有義務將東漓的每一寸領土、每一位百姓管理好,這樣才能不負那些流血犧牲的將士們,才能對得起陛下和朝廷的信任與囑托。”


    “我終於明白了當初柳大人與楊大人為何力薦你來了。”南羽道。


    當初朝廷在選人的時候,其餘的官員大多選好了,唯有定安郡的郡守存在爭議,最終在柳宗澤與楊崇的力薦之下,皇帝才確定了最終人選。


    顧知新謙虛道:“當時我隻是山南州一個小小的同知,能得兩位大人力薦已是萬分榮幸。”


    南羽道:“兩位大人明察秋毫,用人不唯親,隻要有才能的,都不會被埋沒。”


    “郡主說得是。”顧知新道。


    顧知新本人確實算是一位能臣,隻是一直身在地方州郡做個從六品同知,沒有任何關係可倚靠,又不願意諂媚巴結上司,如果不是因為去年東漓滅了南部屬國和柳、楊二位大人,很可能要在下麵埋沒一輩子。


    這一次的機遇他也抓得很好,沒有讓力薦他的柳、楊二位大人失望,反而每年一度的考核中對其大加讚賞。


    幾日後,漆黑的深夜,一個渾身傷痕的黑衣人敲響了棲霞園的大門。


    守衛將門一半開,瞬間便聞到了撲麵而來的血腥味,左手立馬握住了腰間刀柄,警惕地看著門外。


    “何人半夜敲門?”


    那黑衣人一手拄著劍虛弱著聲音道:“屬下有要事稟報定安郡主。”


    守衛上下打量著他,除了一身黑衣和露了一雙眼睛,連麵容都包裹得嚴嚴實實,隻是看起來確實身受重傷,拄著劍也站得搖搖晃晃的。


    那守衛道:“你有什麽事稟報將軍?可有憑證?”


    因南羽遭遇了幾次刺殺,此時麵對陌生人,哪怕是對方深受重傷,守衛們也絲毫不敢鬆懈。


    那黑衣人從身上摸出一樣用布抱著的東西遞給守衛,道:“請將這個呈給郡主,郡主看了後就明白了。”


    守衛遲疑片刻便伸手接了過來,那黑衣人懇請道:“請務必要交給郡主。”


    見狀,那守衛道:“等著吧!我先去稟報。”


    說完又給旁邊的幾位守衛吩咐了幾句,便拿著那個布包轉身進去了。


    “鳳校尉,門外有個深受重傷的黑衣人敲門說是有要事稟報將軍,還送來了這個,說將軍見了就知道了,還務必要我轉交給將軍,小的怕真有急事被耽擱了,就接了過來。”


    那守衛沒有直接去找南羽,而是第一時間找到了領隊鳳西遙。


    他一個小兵,又是這麽晚了,再不確定的事情麵前,先找自己的頂頭上司也是沒錯的。


    正準備迴房休息的鳳西遙看著守衛手中的布包微微沉思,便伸手接了過來,打開隻看了一眼便神色微變,對那守衛道:“把人帶進來,我去找將軍。”


    說完便轉身朝南羽所在的方向去了。


    那守衛迴到大門處,將人帶到了正廳,他們到時,南羽和鳳西遙等人已經等在那裏了。


    南羽本已睡下,被鳳西遙喊醒後隻簡單穿戴了一番便過來了。


    “見過郡主。”


    那黑衣人一進來便先向南羽行了一禮。


    打量了那黑衣人片刻,南羽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是什麽身份?你交給我的東西是否真實?”


    那黑衣人並未直接迴答,而是掃了一圈站在南羽身邊的眾人。


    南羽立馬便明白了,對含梅、朝顏幾人道:“你們先出去吧!”


    見她們擔憂的眼神,南羽又道:“放心吧!沒事的,再說了,鳳西遙留下來就可以了。”


    如此,幾人才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南羽道:“現在你可以說了,鳳西遙是我赤焰軍校尉、赤衛隊隊長,沒什麽可以隱瞞他的。”


    鳳西遙的身份他也知道,隻簡單思考了一瞬,他便摘下了頭上遮麵的帽子,將脖子上帶著的一塊牌子取下來遞給了南羽。


    牌子是鐵製的,墜有小小的鏈子,上麵刻有紋樣,其中最突出的是蛟的紋樣,樣式小巧玲瓏,最適合當做裝飾品佩戴了。


    南羽接過來仔細看了後問道:“你是密衛?”


    “是。”


    “密衛怎麽會來找我?”


    那黑衣人迴道:“魏公公曾給屬下們說,如果遇到了危險與困難,可求助郡主。”


    南羽將牌子還給他後,坐下問道:“你傷得這麽重,究竟遇到了什麽困難?是有人追殺你嗎?”


    那人答道:“我們一行五人在安南州緊鄰東海的匯海郡無意間發現了一場密謀,當地早已被北越人滲透。北越人聯合當地世家、門派暗中開采了鐵礦運往北越。”


    “我們剛開始隻是接到上麵的命令前來查訪水路走私,因為水師無意間在一次從水路走的貨物中查到了鐵礦,染世子便密奏了陛下,這才派我們前來查探。”


    “我們在安南州查了三個多月,終於順著蛛絲馬跡查到了真相、拿到了足夠的證據,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不知怎麽的竟被對方察覺了,我們五人有三人被他們殺害,一人被抓,隻有我一人逃了出來。”


    “他們都是為了保護這些證據死的,也是他們拚了命才讓我帶著證據逃了出來。”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已經哽咽不已了,抬手一橫,衣袖將眼淚擦幹後繼續說道:“我知道郡主在定安城,我逃出來後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了這裏。”


    看著手中還沾染著少許血跡的證據,南羽心緒不平,一張一張認真的翻看著。


    過了片刻,南羽抬眸看著他問道:“懷忠義懷將軍就在安南州忠義城,為何不去找他?”


    “小的不敢。”


    “為何?”


    那黑衣人瞬間低眸不語了。


    其實也不難猜,懷忠義的大軍主力有一半就駐紮在安南州,可他們在那裏那麽長的時間都沒有任何發現,要麽營中有內應,要麽對地方督察不到位。


    而他也因此不敢輕易去嚐試,所以為了保險起見,選擇了日夜兼程來定安城找南羽。


    想明白後,南羽捂嘴輕咳了幾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莫非。”那人迴道。


    南羽道:“行,莫非,我知道了,我讓人先帶你下去處理傷口,然後你好好休息養傷,等我這邊的安排。”


    莫非道:“是,郡主。”


    南羽又對身旁的鳳西遙吩咐道:“阿瑤,你先帶莫非去找小五處理傷口吧!”


    “是。”


    鳳西遙應道。


    隨即鳳西遙便帶著莫非走了出去,南羽獨自一人坐在那裏看著手上的證據和理著思緒,時不時地捂唇輕咳著。


    天亮後,一封封密函才從棲霞園出去。


    兩日後,南羽帶著朝顏、含梅、莫非等幾人低調地離開了定安城,東郭靖嵐、聞鶴意等人被留在了這裏。


    鳳西遙也帶著赤衛隊的人留守下來,一則為南羽的行蹤作掩護,二則為了保護這些跟著南羽的世家公子們。


    在南羽等人向東進入安南州地界時,獨自策馬而來的鳳西遙追上了眾人。


    此時眾人正在一處路邊茶攤喝茶休息。


    “都安排好了?”


    身穿淡青色衣裙的南羽看著下馬走來的鳳西遙,說完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一身紅衣的鳳西遙進來在她右邊的長凳上坐下,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一杯溫茶下肚後才道:“安排好了,給你治病的大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南羽捂著唇又咳了幾聲,啞著聲音道:“安排好了就行。”


    休息了片刻,含梅給了茶錢,幾人或乘車或騎馬離開了。


    依舊是幽蘭和夢魘在前駕車,含梅在車內照顧南羽,而莫非、朝顏、鳳西遙騎馬走在馬車旁。


    因為怕此次有危險,南羽便沒讓不會武功的南楚楚和菘藍跟著,讓她們留在了定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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