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遠退出房間走到外麵寬闊的露台上,看見長公主等人已經來了,同時與剛進雅竹苑的南亦楓對視了一眼。


    南亦楓快步上來,站在門口外麵朝內看了看,又轉身走到陳致遠身旁。


    “怎麽迴事?”


    “將軍迴城途中被人埋伏截殺,隨行十三人...全部戰死。”


    說話時,陳致遠麵無表情,聲音沉穩平靜,但眼中隱隱有些冷意,垂在兩側、沾滿血跡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


    聞言,南亦楓唿吸緊了一下,他今日休沐在家,沒想到在京都城外還會出這樣的事。


    “如今情況怎麽樣?”


    陳致遠道:“蒼術說將軍所中之毒他們無解,內傷外傷都很嚴重,他們現在也僅僅是止了血、暫時控製住毒在體內的蔓延。”


    聽完南亦楓半轉身體背對房門,伸出右手握著拳在欄杆上輕錘了幾下。


    陳致遠也半轉身體背對房門看著黑沉沉的天空,繼續說道:“我們接到信號趕到時,已經晚了。”


    “在迴來前,我已經吩咐宗棠迴營,與幾位將軍穩住軍心;又吩咐了歐勝兵留下來清理,陸英已經向百草閣去了書信。”


    “多謝。”


    聽完後,南亦楓向陳致遠道了聲謝。


    陳致遠轉頭看著他道:“不必道謝,阿羽是我們的統帥,也是我陳致遠的妹妹。”


    聽到消息的南雲汐趕到後,上了二樓率先看向了陳致遠。


    “阿羽......”


    看見妻子滿臉擔憂、美眸微紅的樣子,陳致遠心中雖有不忍,但還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南雲汐瞬間便濕潤了美眸,隨即又疾步上前問道:“那她如今怎麽樣了?嚴重嗎?”


    這下,陳致遠、南亦楓二人都沉默了。


    南雲汐瞬間腿軟往後退了一步,陳致遠連忙上前伸出手準備攬住她,可一見手上、身上未幹的血跡,又握緊了雙手,慢慢收了迴來。


    所幸跟在南雲汐身後的丫頭思棋眼疾手快,從後扶住了她。


    “雲汐......”


    陳致遠滿臉擔憂的看著她,眼中皆是心疼、愧疚之色。


    看著丈夫身上未幹的血跡,南雲汐很快穩住心神,鎮定地伸手拉著丈夫的一隻手,拿著手帕輕輕的擦拭著未幹的血跡。


    看著妻子故作鎮定的樣子,陳致遠心疼地安慰道:“我沒事,都是阿羽的。”


    聞言,南雲汐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強忍著淚水睜著雙眸繼續給丈夫擦著身上的血跡。


    “蘇木和蒼術他們都在,不要太擔心了。”


    陳致遠很想抱一下妻子,可是身上還有血跡,一是怕髒了她,二是怕這血腥氣熏著她,隻好柔聲安慰著。


    南亦楓也安慰道:“二姐,三妹遇險時,姐夫他們帶著人及時趕到了,三妹身上受了些傷、流了血,蘇木他們都在,應該不會有事的。”


    南雲汐低著頭握著丈夫的手臂微微點點頭,忍下眼中淚水後,抬眸看著丈夫,擦著他鎧甲上的血。


    沒過多久,太子殿下帶著宮中禦醫來了。


    “徐太醫,麻煩您快點。”


    太子玉容扶著徐太醫疾步走來,玄夜提著一個醫藥箱跟著,後麵還跟著幾位禦醫。


    原本太子還跟著皇帝在禦書房處理政務,一聽到消息,得了陛下的允準便往太醫院去,在得知徐太醫已迴家後,便騎馬趕到徐太醫家,親自請了徐太醫來。


    徐太醫是正五品太醫院院使,今年六十有餘,頭發已經花白,整個人看起來骨瘦如柴,但精神還不錯。


    “見過太子殿下。”


    一進雅竹苑,眾人立即向其行禮。


    在匆忙而過間,太子輕輕揮了揮手,便帶著徐太醫上了二樓。


    待徐太醫進去後,才轉身看向陳致遠與南亦楓幾人。


    太子走過去問道:“阿羽情況怎麽樣?”


    陳致遠道:“迴殿下,蒼術說中了毒,已施針暫時抑製住了毒性蔓延,還受了內傷和外傷,現在情況不是很清楚。”


    太子微微頷首,側身看著房間內,背在背後的手指輕輕磨搓著衣袖。


    “迴長公主,郡主所中之毒恕臣無能,暫時還查不出來所中何毒、該如何解,隻能如這位蒼術大夫一般施針暫時進行控製。”


    經過仔細把脈檢查後,徐太醫麵露難色,起身對一旁心急如焚的益陽長公主迴話。


    “徐太醫,請你一定要救救小羽,求你了!”


    “長公主這麽說就折煞老臣了,老臣定盡己所能醫治郡主。”


    與長公主迴完話,徐太醫轉身與蒼術、蘇木幾人開始交談商量,奈何最終的結果都是束手無策,隻能稍微緩解,吊著她的一口氣。


    得知消息的南策也趕了過來,隻是沒有進雅竹苑,隻在門外不停的來迴走著,目光幽深地看著已經漆黑的夜空。


    身後小廝走過來,在南策身邊低聲迴稟道:“三爺,聽徐太醫說如今還不知道郡主所中何毒,更不知如何解。”


    “無解....無解...”


    聽了小廝的迴稟後,南策愣神般喃喃自語著。


    迴過神後又問道:“除此之外呢?”


    “太醫們還說郡主身受重傷,流血較多,內傷較重,恐難醫治...”


    小廝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南策簌的一下迴頭看著那小廝,臉色平靜,眼神不停的變換著。


    片刻後又恢複正常,仰頭看著天邊的孤月,捏緊了背後的拳頭。


    得了徐太醫準話的太子雖然很擔憂,但還得迴宮複命,便先告辭離開了。


    禦書房


    “豈有此理。”


    聽了太子稟報的皇帝陛下震怒,摔了手中奏折,殿中之人立即全部下跪,噤若寒蟬。


    片刻後,稍微平息了心中怒氣的皇帝開口說道:“告訴徐本明,無論如何都要盡心盡力,南羽不能出事,需要什麽直接說,宮裏有的直接拿,宮裏沒有的就算在外麵找也要找到。”


    “是,父皇。”


    跪在下首的太子低眸應道。


    “還有,立馬傳信去百草閣,務必讓老閣主趕緊進京。”


    太子迴道:“已經傳信了。”


    待心中怒氣平息了些,看了一眼殿中跪著的眾人,皇帝道:“行了,都起來吧!”


    起身後的蘇玉趕緊上前將掉落在地上的奏折撿起來,重新擺放在禦案上。


    “朕才剛提拔了人,就有人敢在京都外動手,而且對她的出行如此了解,此事決不能就此過去。來人,傳刑部尚書、大理寺卿。”


    “是。”


    正準備睡覺的二人被宮裏來的人連夜叫進了宮,二人在宮門口碰麵時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知所雲,心裏打著鼓跟著人到了禦書房。


    “臣參加陛下。”


    二人進了禦書房,瞥眼見太子站在一旁神色冷峻、目光冰冷,趕緊低頭給陛下請安。


    皇帝淡聲道:“起來吧!”


    “謝陛下。”


    待二人站定,皇帝對太子說道:“太子,你先說說吧!”


    “是,父皇。”


    太子向皇帝拱手行了一禮後,才看向兩位大人說道:“聞大人、孔大人,連夜叫二位進宮來,是有要事需要你們去做。”


    太子頓了頓繼續說道:“今日傍晚,飛鳳將軍在軍營迴城的途中被人截殺,中毒受傷,徐太醫還在府上醫治。陛下聽聞後震怒,命本宮主領調查,刑部、大理寺協助。”


    大理寺卿名孔憲。


    此時二人聽了來龍去脈後,心中不由震驚,誰竟然敢在京都外赤焰軍必經之路上設伏截殺南羽?


    微微愣了愣神,二人連忙應道:“臣定當全力以赴,追查真兇。”


    南府


    “二姐,要不你們先去休息休息吧!我在這裏守著,有什麽情況我立馬派人通知你們。姐夫,你帶著二姐先迴去,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一換,都是血。”


    幾人在這裏守了快三個時辰了,見屋內幾位大夫愁眉苦臉、絲毫不敢放鬆的樣子,雖然沒有好消息,但也沒有傳來更壞的消息,南亦楓就勸著南雲汐和陳致遠。


    見南雲汐張了張嘴還想說話,南亦楓繼續說道:“二姐,平兒還一個人在家呢!你們都不在,怕他晚上不安全,你們先迴去看看吧!”


    看著有些憔悴的妻子,陳致遠微微頷首,說道:“雲汐,咱們還是先迴去吧!如今我們在這裏也幫不了什麽忙。迴去休息好了後,明日你來替替伯母她們,她們今晚估計也是睡不著的。”


    看了看屋內神色不安的人,南雲汐權衡一番最終點了點頭,跟著丈夫走了。


    屋內


    “母親,要不您先去休息會兒吧!兒媳在這裏守著。”


    看著一直盯著南羽不說話的長公主,若男公主與玉淳公主也在旁邊勸著。


    自來了雅竹苑,看著麵色慘白、昏迷不醒的女兒,長公主雖然心疼、著急,卻沒有流過一滴淚。


    聽到二人的話,長公主微微搖了搖頭,對二人說道:“你們去休息吧!我守著,看不見她,我睡不著。”


    聞言,二人也不再勸了。


    當然,她們也沒有離開,隻是吩咐人下去準備些吃食。


    南湘、南諾凡幾人來了後,被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她們帶走了,知道若男公主這邊要照顧人離不開身,二夫人把南靜姝也抱到她的院子去了。


    南老夫人在得知消息後,便一直在祠堂內祈禱著。


    黑夜過去,黎明到來,最為兇險的一夜過去了,眾人稍稍鬆了一口氣,但幾位大夫、禦醫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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