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看了好幾人被斬,而且就在不遠處,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頭被砍下滾落在一旁。


    還沒緩過來又看著那麽多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對大家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尤其是裴欣、姚北澤、高思鈞、蘇湛銘等幾人,他們沒想到南羽對這些人是說殺就殺、說打就打,毫不猶豫、也毫不留情。


    馮學恩、陸之淩、上官忠宇、鳳西遙幾人稍微好些,麵色平靜。


    高馳則忍不住微微顫抖,內心震撼、懼怕最大,忍不住又想起了在西山獵場,自己被南羽教訓的事。


    這些原本正呆在書院或者國子監學習的學子們,在知道南羽即將帶兵出征時,或自己要來、或被家裏人送來軍中,希望能混點軍功迴去能有個更好的前程。


    畢竟那些國公府、侯爵、伯爵府甚至是皇室宗親中真正有實權的並不多,大部分都是虛職、榮譽,若是後輩無功無績,以後光景隻會越來越差。


    如馮學恩、陸之淩最開始來找南羽的時候,就被南羽拒絕了。


    那日,南羽在國子監講完學,走在路上便被得知消息的陸之淩攔下了。


    “先生,我想入赤焰軍。”


    “入赤焰軍做什麽?”


    “我知道您即將帶領赤焰軍出征,我想參軍、我想去戰鬥,我想立功。”


    “上了戰場不一定立功,還會死。”


    “學生知道,可先生您也說過:既為東漓人,當為東漓計;平時為書生,戰時做戰士。如今赤焰軍即將出征,我等學子又豈能坐視不理。”


    見南羽不為所動,陸之淩繼續道:“先生,您還說當初在官學中開設武學的目的:除了讓人們從小接受武術教學、樹立尚武精神外,更重要的是可以為東漓提供高級軍事人才,將來在與各國的戰爭中可以有足夠的優勢。”


    “可我們若隻是坐在這裏學習理論,卻不讓我們上戰場實踐,如何能在將來成為高級將領、如何能成為所謂的優勢?您更說過:實踐出真知,一名優秀的作戰指揮員是在不斷積累經驗中成長起來的。”


    “如今既有這樣的機會,之淩想去試一試,還請先生成全。”


    話音未落,陸之淩向南羽彎腰拱手不起的請求道。


    與此同時,正躲在漏窗牆後、月洞門邊的好些學子也立即跑了過來,跟著請求道:“請郡主成全。”


    看著這些學子,南羽沒有說話。


    端木青鬆抬起頭來看著南羽道:“平時為書生,戰時做戰士;平常吟詩作畫,戰時投筆從戎;提得了紙筆,拿得起刀劍;上得了戰場,站得了朝堂;騎得了戰馬,穿得了紫衣;喝得了烈酒,品得了香茗;武能安邦,文能治國;心懷天下,心係蒼生;懷天下萬民,為君王分憂。能抬首高談理想,描錦繡前程;亦能俯首低眸看路,走泥濘坎坷。”


    “郡主您忘了嗎?這是您當時第一次講學時告訴我們的,我們想做這樣的人。”


    其餘學子應和道:“郡主,我們也想為東漓盡自己一份力,也想建功立業,請郡主允準。”


    “郡主,您就讓我們去吧!”


    “我們保證,上了戰場絕不給您添麻煩。”


    “郡主。”


    看了這些學子片刻後,南羽才開口淡淡道:“上戰場絕不是建功立業這麽簡單,戰場之上刀光無眼、慘烈血腥,稍有不慎便是死亡。”


    陸之淩立即道:“我不怕。學生從小習武,想的就是能有一天能上戰場殺敵。”


    其餘學子道:“郡主,我們不怕,上了戰場生死自負,絕不拖累郡主。”


    即便如此,南羽還是拒絕了。


    “這樣吧!你們先迴去與家裏長輩商量商量,若是你們家中長輩同意,我這邊就沒問題。這是生死攸關的事,不能全憑你們一時的頭腦發熱。”


    雖然南羽的初衷確實是希望他們願意上戰場、能上戰場,但如今的他們家中還有長輩,事關終生之事,他們自己更不能完全做主。


    若是家中長輩同意了,那麽別人也說不了什麽。


    眾人見南羽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堅持,隻得無奈答應,臉上不乏有一絲失落。


    陸國公府


    “你說你想要去參軍?”


    剛進門還未換下甲胄的陸父陸江河看了一眼那在院子裏專門等著自己的兒子陸之淩。


    “是的,父親。”


    身著一身青衣的陸之淩跟在父親身邊,低眸看著腳下的路。


    “你現在在國子監讀書不好嗎?”


    “好是好,不過孩兒還是想去戰場上走一走。畢竟爺爺當年也是跟隨先帝與當今陛下上過戰場的人,而且父親您如今也在廣安軍中,所以孩兒也想從軍。”


    “你也可以來廣安軍啊!”


    聞言,陸之淩抿了抿嘴,道:“孩兒不想再呆在父兄的保護下了,孩兒想自己去闖一闖。”


    “你有如此想法,為父甚是欣慰,但你可曾想過戰場兇險、朝不保夕?”


    “孩兒都想過。”


    陸江河轉身看著與那已到自己肩膀高的兒子問道:“那...還是要去?”


    “去。”


    陸之淩眼神堅定地看著父親。


    見他如此,陸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轉身繼續走著。


    “郡主同意了嗎?”


    聞言,陸之淩一臉欣喜的幾步上前又與父親並排而走。


    “先生說了,隻要家中長輩同意了,她那邊就沒問題。”


    說話時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行,隻要你自己想好了、不後悔就去吧!”


    陸之淩立即抱拳彎腰向陸父行禮道:“孩兒多謝父親。”


    看著滿臉興奮的兒子,陸江河也忍不住笑著揉了揉他的頭,又拍了拍他的肩。


    “要去給你爺爺說說嗎?”


    “那孩兒一會兒便去。”


    陸國公雖然已經六十多歲了,但精神抖擻、身體硬朗,如今除了去國子監和應天書院講學外,便在家中頤養天年、或是教導家中小輩。


    自從陸國公十二年前交出兵權後,便慢慢退出朝堂,後又被陛下封為太傅。


    雖為正一品,卻是虛銜,是陛下為勳戚文武大臣加官、賜官所用。


    當今陛下對於這些有功之臣雖然收迴了兵權,卻給了他們無上尊榮,各種加官進爵毫不猶豫。


    雖然沒有多少實權,但隻要他們後輩稍微爭點氣、不是特別廢物的話,想要維持一族尊榮還是很容易的。


    當聽到自己從小帶大的孫子要去參軍時,陸國公雖然有些擔心他的安全,但還是非常讚同的,拉著孫兒又給他講了許多有關行軍打仗、排兵布陣的事。


    他哥哥陸之山知道了,也隻是擔憂他的安危,對於弟弟的決定,自然是十分支持的,就像當初自己選擇科舉考試一樣。


    陸江河,現為廣安軍軍中統製之一,曾跟隨過陸國公與當今太子一起打仗。


    廣安軍,拱衛京都的三軍之一,統帥唐德伊,曾是陸國公手下將領。


    拱衛京都的三軍分別為赤焰軍、廣安軍、京都守備師,三支軍隊直接聽命於皇帝。


    其中赤焰軍主要對外征戰,其次是廣安軍,再次是京都守備師。


    當然,京都守備師離開京州、外出作戰的情況很少,也隻有寥寥幾次而已。


    當他們都離開京都時,要麽皇帝親征、要麽東漓已經危急。


    禦書房


    “陛下,讓他們此次跟隨臣出去沒問題,但臣有一個要求。”


    “說說看。”


    “無論他們的身份有多麽尊貴,入了赤焰軍便要一切聽從臣的安排、受臣管製,他們是士兵、臣是主將,若是犯了軍紀,臣有處置的權利,任何人不能說什麽。”


    看著前方低眸站著的南羽,東漓皇帝沉默了片刻。


    “準。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入了你赤焰軍,一切便由你做主。”


    “多謝陛下。”


    得到應允後,南羽立即跪下謝恩。


    “行了,起來吧!”


    此次戰事,不僅有國子監、應天書院學子主動請戰,還有其他世家、勳貴宗親也想讓自己後輩去混點軍功,南羽那邊不應,便紛紛求到皇帝麵前。


    此舉正和皇帝心意,也便順水推舟答應了。


    其實南羽答應也不是不行,但想到這些人中不乏身份尊貴的皇親國戚、人員背景複雜,怕以後在軍中無法管製,更怕影響原赤焰軍士氣,不得已隻好先婉拒,等向陛下要了一把尚方寶劍後再應不遲。


    就這樣,那些世家子弟便入了赤焰軍,跟著南羽打仗去了。


    在經過鳳西遙不懈努力勸說後,南羽終於答應讓他進入赤焰軍了。


    新進去的這些人全部被南羽分散安排在中軍、左右兩軍中當了一名普通士兵。


    “你今日處決了這些人,等消息傳迴京都後,隻怕會有不少人找你麻煩了。”


    迴到帥府後,南亦楓麵露擔憂地看著南羽。


    南羽卻無所謂地笑了笑,道:“來就來吧!句蘭城是用將士們的鮮血奪迴來的,赤焰軍也是經曆過千錘萬鑿走出來的,我不允許任何人做出任何不利於赤焰軍的事。”


    “管他是皇子皇孫還是猴孫鼠輩,敢壞我赤焰軍名聲的,那就別怪我南羽不客氣。”


    陳致遠道:“這樣也好。赤焰軍不僅代表著赤焰軍,更代表著東漓與陛下,赤焰軍出現任何問題,對外而言都是東漓的問題,更是東漓的態度,尤其是對他國。”


    左峰道:“今日這一斬,我想對營中將士有了一個很好的震懾,但末將唯獨擔心將軍。”


    看著眾將擔憂的神色,南羽安慰道:“我斬他們依規依法,就算是鬧到陛下麵前也無礙。”


    見眾人還想說,南羽打斷道:“我知道你們的擔憂,但現在我們應該將重心放在接下來的攻城當中,其餘的以後再說,不要讓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來分散了我們的注意力。”


    “是,末將明白。”


    見她如此,眾將隻能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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