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在一張桌邊,看著離開和收拾行李的住客問著正為幾人上菜的店小二。


    “這位夥計,你們這裏每天都有這麽多客人嗎?”


    店小二一邊將木托中的碟盤一一拿出擺放在桌上,一邊麵帶笑容迴答著鳳西遙的問話。


    “公子說笑了,我們客棧雖然是這方圓幾十裏唯一的一家客棧,可這又不是人們出行往來的主要幹道,平日裏投店的人也不多,能住到一半就不錯了。”


    “像昨日這般一下子來這麽多人的次數也不多,大概是大家都知道昨日要下大雪了,天色晚了不好行路,這才有這麽多人來投店吧!”


    “那你們這裏平日裏行商路過的人多不多?”鳳西遙又問道。


    “也不算多,但總歸是有的。從這裏出去走大概六十裏路進入陳郡的官道後,再往西北過兩個縣便到了西珍國的邊境,兩國往來的商人還是有些願意走這條小道的。”


    “雖然小道沒有官道好走,但總歸是近些,有些運貨較少的商人還是願意走這樣的小道的。”


    麵對鳳西遙不斷的問題,那店小二都耐心、知無不言的迴答著。


    待問完後,鳳西遙掏出幾文錢放在桌上:“多謝這位小哥,這點錢權當給小哥買壺酒喝。”


    店小二也沒有客氣,收了錢後有些不好意思道:“客官客氣了,小的不過就是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知道得稍微多些罷了。”


    “再給我們熱上兩壺好酒帶走,路上若是冷了也好取個暖。”


    “好咧,客官稍等。”


    一聽鳳西遙又要了兩壺好酒,店小二喜笑顏開的起身去忙了。


    幾人用過早飯後,提著店小二熱的酒迎著冷風出了客棧。


    直到走進雪地中,才能真切的感受到昨夜的風雪有多大。


    一腳踩進雪地,那雪瞬間沒到小腿肚了,騎馬走過,隻剩下一行馬蹄印。


    五日後,南羽終於收到了探子傳迴來的消息。


    “公子,如何?”


    穿著一身杏色男裝的含梅看著南羽手中的紙條問道。


    收到消息時,一行人才剛進鳳山郡的一座小縣城。


    “看看吧!西珍國五皇子祁鈺,竟然化名金玉在諸國之間行商?這可是在一年前跟隨西珍國大將軍攻打東漓的五皇子呀!”


    看完消息後,南羽將紙條遞給了幾人,臉上冷冷一笑。


    看完紙條的鳳西遙眼睛微眯,問道:“可要動手?”


    “把消息傳給太子殿下吧!他們知道怎麽做。”


    “好。”


    南羽一行人頂著風雪,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將齊州邊境走了一遍。


    走完齊州,便進了岑州。


    岑州,是南氏發源地,如今的京都南氏,便是當年從岑州走出去的一支,這兩百多年來,兩地的聯係一直沒有斷過。


    岑州南氏也有許多男兒投軍,戰死在沙場的人並不比京都南氏少,在官場上也出現過不少人,但官階都不高。


    東漓皇室為了表彰南氏當年的從龍之功,特將南氏家族所在郡改為南郡。


    但此次南羽並未進入南郡,而是準備同樣在邊境繞了一圈後去山南州。


    “公子,前麵就是九城了。現在才下午,我們是進城休息一晚明日再趕路還是現在繼續趕路?”


    岑州下轄的一座名叫九城的縣城城外的官道上,停著幾匹駿馬,一身黑袍的夢魘看著不遠處的城門問著身旁一襲青袍的南羽。


    厚厚的鬥篷包裹著幾人,冬日凜冽的寒風吹進幾人的帽簷。


    南羽抬頭看了看天空才道:“先進城吧!連日來的奔波大家都累了,今日好好休息休息。”


    “是。”


    隨即幾人打馬向九城城門而去。


    進城後,一行人找了家不太起眼的客棧住下,見天色還早,幾人便出門逛街去了。


    雖然冬日寒冷,但街道擺攤的人並不少,叫賣聲不絕,街邊一家家麵攤、包子鋪等熱火朝天,在冷風中冒著熱氣。


    走到一家麵攤前,見攤子上的桌椅碗筷還挺幹淨,南羽便轉身問著幾人。


    “今日我請你們吃碗麵如何?”


    鳳西遙嗬嗬一笑:“你也未免太小氣了吧!請客就請我們吃碗麵就算了?”


    說完便率先走進去撿了條長凳坐下。


    見狀,南羽笑著挑挑眉,含梅、夢魘幾人笑笑也跟著走了進去。


    走在最後的隱菊喊了聲:“老板,麻煩來七碗麵。”


    “好勒,幾位客官稍等片刻。”


    麵攤是一對夫妻開的,見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麵攤老板都快笑開花了。


    很快七碗麵便煮好端上來了。


    在這寒冷的冬天,吃一碗熱乎的麵、喝一口熱湯,瞬間驅除寒冷,全身都暖洋洋的。


    “怎麽又是你們?你們還來幹什麽?”


    正當幾人吃得開懷的時候,前方傳來嗬斥聲,南羽幾人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去。


    “官爺,求求您們為草民做做主吧!”


    隻見一個的荊釵布裙的老婦人帶著斷腿的男子跪在幾個衙役麵前苦苦哀求著。


    “都說了,你們的事咱們縣老爺管不著,快走吧!”


    一個衙役不耐煩的趕著兩人,說完便帶著身後的幾人迴了縣衙,還將大門給關上了。


    “官爺、官爺。”


    看著關閉的大門,那婦人無助的哭喊著。


    身邊也站了許多圍觀的百姓,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有人對他們同情。


    “唉!可憐哪!”


    麵攤的老板娘看了之後也不忍的收迴目光,輕輕搖了搖頭。


    見狀,一向俏皮的品竹問道:“老板娘,您可認識那兩人?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聞言,那老板娘轉身看著幾人道:“幾位都是外地來的吧!”


    “正是,今日剛到九城。”


    那老板娘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即給幾人講起了來龍去脈。


    “這兩人是一對母子,居住在城東。看見那兒子的斷腿了嗎?他叫鐵山,曾是赤焰軍,在北橫城一戰後斷了腿便迴了老家,不僅他曾是赤焰軍,就連他父親也是戰死在邊關的。”


    聽到這裏,南羽心裏咚的一聲,不知為何竟難受得握緊了手,鳳西遙、夢魘、含梅幾人也都看向臉色變白的南羽。


    而那老板娘沒注意到背對著她的南羽的情況,繼續說著。


    “雖然斷了腿,但他並沒有消沉放棄,而是靠著在軍中所學做了點生意,就在城東打鐵,鋪子的生意不算好,但養家糊口總沒問題。”


    “今年年中的時候,那鐵山娶了個外地女子,那小娘子長得漂亮也勤快,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一家人也算是和諧美滿。”


    “可也因為長得漂亮,被城東的賈家一位公子看中,搶進府裏當小妾,那小娘子不從便一頭撞死了,賈家嫌晦氣又將屍體送迴了他家。”


    聽到這裏,隱菊忍不住問道:“強搶民女、害死無故女子,這裏的知縣都不管嗎?”


    “管?如何管?這裏的知縣再大能大得過他賈家?再說了,當官的都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如今他們母子還活著已是萬幸。”


    聽到隱菊的話,麵攤老板忍不住冷笑一聲。


    “這話怎麽說?”


    “幾位都是剛來九城不知道,那賈家在朝中可是有位大官當靠山的,乃當今禮部侍郎賈易,正三品大員,誰敢去惹?誰又敢接他們家的狀子?能讓他們母子活到現在已是那些當官的極大的慈悲了。”


    那老板剛說完,老板娘便接著說道:“不僅如此,那鐵山當初為了找他們討公道,都被賈家下人打成重傷,如今已是落下病根了。”


    “他母親先失丈夫,後失兒媳,如今唯一的兒子都被打成重傷,告又告不過,每日除了以淚洗麵又能如何呢?”


    幽蘭又問道:“那賈家行事向來如此無法無天、無所顧忌嗎?”


    “可不是嘛!誰讓他家祖墳冒青煙出了個大官呢?平日裏在城中橫行霸道慣了,天高皇帝遠的,無人敢管。”


    “賈家平日裏違法亂紀的事做得很多嗎?”一直未開口的南羽雙眸看著那對母子問道。


    “那可太多了,隨隨便便就能數出好多來。”


    幾人聊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才說完。


    “老板,謝謝你們,你家的麵很好吃。”


    聽完後,南羽麵色如常地摸出幾十文銅錢放在桌子上,向二人抱拳行了一禮後便離開了。


    “阿瑤,你帶人好好查查這個賈家和這裏的知縣。”


    “是。”


    走在前方的南羽站定後轉身看著鳳西遙叮囑道:“記住,一定不要打草驚蛇。”


    “我明白。”


    鳳西遙自聽到鐵山原來是赤焰軍後,便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做派。


    叮囑完鳳西遙,南羽轉身繼續朝前走去,不遠不近的跟在鐵山母子身後。


    “含梅,品竹,你們與我跟上去看看,其餘人先迴客棧或者去逛逛吧!”


    “是,公子。”


    跟了大約兩刻鍾後,鐵山母子進了一間鐵鋪。


    一路上,鐵山都在不停的咳嗽,哪怕跟得很遠,以南羽的耳力還是能清晰聽到。


    聽著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就像一把重錘,一下一下的敲擊在南羽心頭。


    等那母子進去後,南羽才站在店鋪門口打量著。


    鋪子亂糟糟的,烘爐中看起來也許久不曾生過火了,進行鍛打的大鐵墩上全是鐵鏽,一看便知店鋪的主人許久不曾在上麵鍛打過了。


    走進鋪子看了一眼後,掀開一側布簾,走進了一個院子。


    這是典型的前店後宅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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