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已經步入深冬,a市的天氣也變得蕭索起來,街頭上的樹枝已經變成光禿禿的杆子,而街上的行人卻都不知不覺間裹上了厚重的羽絨大衣。


    袁翠翠神情恍惚地走在校園裏,大三下學期的這幾個月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從天堂掉到地獄過程。


    她依稀還記得自己開學時還是成績名列前茅、被眾星捧月的係花,她會打扮得像公主一樣站在各種盛大的晚會上主持節目,身邊所有人都以她為榮,優秀的追求者更是數不勝數。


    如今想起來卻已經恍如隔世,自從柏影他們當眾爆出她成績造假的事之後,沒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就已經徹底跌落神壇。學校給了她留校察看的處分不說,再也沒有任何晚會會邀請她去當主持人,曾經以跟她交好為榮的同學們現在都巴不得離她遠遠的,那些追求者們更是早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更重要的是,她似乎還患上了厭學症。


    她這學期就沒有好好去上過幾節課,由於情況過於惡劣,很多教授都把她連續曠課的情況反映到了學院,她也已經被學院裏多次嚴厲警告了。


    “袁翠翠,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之前可不是這樣子的學生啊,別忘了你身上還背著處分!雖然老師知道上次的事情對你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可是你難道不應該更加努力學習證明自己嗎?你再這麽曠課下去,a大恐怕是不會再留你了。”


    “寒窗苦讀十幾年才考上了a大,你非要讓自己這麽多年的努力都功虧一簣才甘心嗎?好好想想,你這麽做對得起自己的父母嗎?”


    麵對老師們千篇一律的批評,袁翠翠隻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聽起繭子了,她表麵上唯唯諾諾地點頭承認錯誤,迴過頭卻依舊我行我素。


    同係的其他學生都在努力上進,為考研或者大四實習而努力的時候,隻有她一個人整天過得渾渾噩噩,整日跟她男朋友陳澤那群人鬼混在一起,仿佛跟其他人完全不在一個次元裏。


    她心裏給自己找的借口,覺得自己不再願意再去上課的原因,純粹是因為受不了其他同學向她投過來的異樣目光。


    事實上,這完全是她的心理因素在作怪。學校裏每天都有新鮮的事情在發生,她那些丟人現眼的事情都過了這麽久,除了她自己以外,早就沒有多少人放在心裏了。


    自從袁翠翠一而再,再而三地跟陳澤他們去各種酒吧整夜玩樂以後,她也漸漸意識到自己身體發生的改變,起初她隻是對於那種“解酒糖”心裏滋生出難以抑製的渴求,隻要兩三天不吃,她就覺得渾身像是要被螞蟻啃噬幹淨一樣難以忍受。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對那玩意兒上癮了。


    後來,他們又帶她去了別的酒吧,在那邊認識了更多陳澤的朋友,有人又給她遞上一支煙,告訴她這東西的勁頭比那小小的糖果還要大。


    袁翠翠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手,在對方意味深長的笑容中接過那支煙給自己點上了。


    很快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她的開銷也越來越大,幾乎所有的生活費都花在了這上麵。


    她原以為自己隻是對什麽麻醉的藥劑上了癮,直到100塊錢一支的香煙也已經無法抑製住她的頭痛,別人開始給她推薦500塊錢一小包的粉末時,她才終於後知後覺自己吸食的東西其實就是冰毒。


    毒品很快就掏幹淨她所有的生活費,她開始變著法地向自己的父母要錢,還向自己初高中的同學朋友借了一遍錢。袁翠翠在中學時期一直都是學校裏好學生的榜樣,在其他同學眼裏的印象都相當不錯,再加上考進了名校,大家都認為她可能是臨時遇到了什麽困難,紛紛慷慨解囊借給她不少錢。


    可是毒品就像是一個無底洞,她一個月光是花錢從陳澤的朋友那兒買貨就要花去好幾千塊,用這些錢也就勉強夠她維持到了學期末的這個時候,除了不太搭理她的大學同學以外,以前的同學朋友幾乎都被她借了個遍,再借的話肯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了。


    為了維持僅有的形象,她還不敢讓自己的室友們察覺到自己染上了毒癮,每次感覺頭和關節開始疼痛發作的時候,她要麽就一個人躲在宿舍默默忍耐,要是宿舍裏恰巧有人的話,她就像現在這樣抱著隔壁在校園裏四處晃蕩。


    由於甲基苯丙胺這種強烈致幻劑在她身體裏作祟,袁翠翠感覺自己變得越發多疑、敏感,整個人的狀態也是焦躁不已。


    她獨自一人抱著胳膊走在寒風裏,嘴裏不斷碎碎念著:“柏影,柏影……是她害我變成這樣的……”


    走著走著,她就走到了柏影所在的學院附近,此時正是下午下課之際,校園路上人來人往,袁翠翠隻覺得自己的手關節開始隱隱發痛,她抱著自己的雙臂,坐在一旁的長椅上四處張望著。


    過了半個小時,她果然等到了剛從教學樓下課出來,挽著小肖和雲雲有說有笑的柏影。


    三人正準備迴宿舍,最近研究所裏的工作也已經告一段落,她們想起上次約好一起找個俱樂部玩射擊,正在商量著要不要趁著這個周末一起出去,誰都沒有留意到坐在路邊長椅上麵色蒼白的袁翠翠。


    袁翠翠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從遠處走來的柏影,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羊絨大衣,手臂上挽著一個款式簡約的棕黑色托特包,頭發隻是簡單地束在腦後,精致的小臉上笑容溫和,即使未施粉黛也十分引人注目,周圍的學生無論男女都會頻頻迴頭偷瞄她。


    柏影對於周圍人的眼光早就有免疫力了,拉著兩個室友準備迴宿舍去問問唐敏小學妹這周末有沒有時間跟她們一塊去玩。


    就在她們仨經過袁翠翠身旁時,她忽然從長椅上站起來,從身後拉住了柏影大衣上係著的腰帶。


    柏影驟然迴頭,隻見眼前的袁翠翠雙眼空洞,除了眼下有一些睡眠不足導致的黑眼圈以外,整個人的外貌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卻宛如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手裏攥著柏影大衣上的腰帶,眼神神經質地盯著她的雙眼:


    “是你害我變成這樣的……你要救我……你必須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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