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賀淮清總是讓人忽略他的年齡,性格沉穩手段老辣,讓人忘記他不過也不過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而現在,戀愛使人脫胎換骨這句話在他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隻要柏影在身邊,他臉上就會出現他這個年紀的人臉上應有的鮮活表情。


    賀淮清難得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真是讓盧董見笑了。”


    盧董年近五十,要不是年輕時忙於事業很晚才決定要孩子,恐怕他的孩子都能有賀淮清這麽大了。以往他雖然也不是沒有跟賀淮清接觸過,但是他一直覺得賀淮清的言談舉止成熟得根本不像二十多歲的人,他身上那種疏離感和壓迫感讓他似乎跟所有人都有壁。但是從昨晚開始,盧董就明顯感覺賀淮清雖然樣貌未變,整個人卻莫名顯得年輕了許多,尤其是他看著柏影的眼神,和一個陷入熱戀的男大學生根本沒有區別。


    盧董笑了笑,頗為認真地對他說:“哪有,我覺得這是好事。我也是盧卡和盧茜出生以後,才意識到享受生命是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賀淮清表示認同。


    盧董這才迴到了之前的話題:“我剛才說,早上我還跟我夫人商量,等兩個小家夥出院了,我們一家四口一定要親自登門感謝你們。結果還勞累你們兩位專程來醫院一趟,讓我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賀淮清:“盧董客氣了。影影昨天迴去後就一直記掛著她們,今天一大早就說要來看望她們。總而言之看到她們都沒事就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昨天晚上之後發生的事情盧董也已經有所耳聞,薑家徹底淪為眾人的笑柄,但是無論他們被眾人嘲諷成什麽樣子,都無法解盧董此刻心頭之恨。


    他皺著眉頭心有餘悸地說:“也是幸虧你一直提防著薑家,才及時救出了她們兩個。我真沒想到薑家這對父女會卑劣至此,竟然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這個仇,遲早有一天我會報複迴去的。”


    賀淮清:“不止是你,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盧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當然清楚,賀淮清今天過來醫院,不單單是抱著陪柏影看望他的兩個女兒這麽單純的目的。


    由於過去的淵源,華誌通信成立的二十多年來一直與薑氏集團關係更為親密,是他們穩定的供貨商,相比之下與賀氏集團則關係一般。


    這段時間賀氏瘋狂打壓薑氏的事可以說業內人盡皆知,華誌通信對此一直都是中立的態度,甚至更偏向於支持薑氏一方。


    因此,昨晚在聽到賀淮清告訴盧董,說薑自秋給他女兒下了藥,兩個孩子情況危急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甚至還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賀淮清在搞什麽鬼,想要從中挑撥薑氏和他們家的關係。


    賀淮清當然也清楚他的顧慮,刻不容緩地拿出了竊聽器裏的錄音,盧董這才確認薑自秋真做出了這麽喪心病狂的事。而賀淮清隻是急迫地看著他:“盧董,救人要緊。”


    因此他才當機立斷,決定從第二天起終止跟薑氏集團的一切合作,還請賀淮清去幫他傳達,也算是在賀淮清麵前表明了他往後跟薑氏勢不兩立的決心。


    盧董心想,賀淮清今天之所以會來醫院,應該也是為了確認他的立場吧。


    盧董為了讓他放心,態度堅定地對他說:“賀董你放心,從今以後華誌通信絕對不會再跟薑氏集團有任何合作,反正我們盧家還不至於缺他這一門生意。”


    沒想到賀淮清竟然搖了搖頭:“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今天來不是讓你跟薑氏一刀兩斷的。”


    “啊?”這下給盧董整不會了。


    賀淮清:“準確地說,我的確希望你中止跟薑衛東父女合作,不過等到薑氏集團換人接手以後,還希望你能將來能繼續支持薑家。”


    盧董大腦飛速轉了半天,也沒有聽清楚他話中之意,薑氏是家族企業,唯一的繼承人就是薑自秋,還能換誰來接手?


    他遲疑地問道:“賀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誰會接手薑氏?”


    柏影的芯片研究以後絕對離不開華誌通信的助力,賀淮清必須徹底把盧董拉攏過來,因此決定對他全盤托出。


    他的迴答幹脆利落:“影影,她是薑衛韜董事長的女兒。”


    這個消息實在是過於震撼,盧董幾乎瞬間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驚訝地問:“你說什麽?”


    柏影和盧卡盧茜三人都一臉好奇地看了過來。


    盧茜的聲音幼稚不已:“爸爸,你們在幹嗎?”


    盧董慢慢重新坐迴沙發上,對盧茜擺了擺手:“沒什麽,爸爸在跟賀哥哥談事,你們繼續聽姐姐給你們講故事吧。”


    直到那邊的一大兩小繼續開始沉浸在童話故事裏,盧董才緩過神來,不可置信地問賀淮清:“怎麽會?你確定?”


    賀淮清點頭:“千真萬確。”


    盧董驚訝地半張著嘴巴,似乎花了很久才徹底消化了這個消息。


    他不禁迴過頭看了一眼坐在窗台邊低頭念故事的柏影,嘴裏低聲說道:“難怪有故友之姿,原來是故友之子。”


    待他迴過頭來,布滿魚尾紋眼角已經微不可察地濕潤了,雙眼裏更是裝滿了遺憾之情:“衛韜要是知道他的女兒還活著,當初一定不會這麽輕而易舉……”


    斷送掉他自己的命。


    盧董和薑衛韜是發小,情誼深厚。華誌通信跟當年的薑氏集團一樣,都曾經是“探尋者”那個研究團隊的一員,同時也是這個團隊產生分歧後,極少數支持薑衛韜夫婦這一陣營的人。


    後來,即使是在薑衛韜夫婦死亡、薑衛東接手薑氏集團以後,盧董依舊看在故友的情分上,一直支持薑氏集團,做了薑氏這麽多年堅不可摧的盟友。


    一想到故友的孩子竟然還好好活著,盧董的神情開始隱隱有些激動:“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小柏就覺得她有些眼熟,現在想起來,她跟她母親長得真是很像。肯定不會錯!她絕對是衛韜的孩子!賀董,你知道嗎?年輕時我還幫她爹追過她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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