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眼前這雙漂亮無比的眼睛,愣愣地說:“我想起來了……”


    那是她們家琪琪高三的時候,她還記得她當時正跟幾個牌友坐在一家棋牌室裏打麻將,她那天手氣正好,接二連三地連著胡了好幾把牌,還遇上了一把清一色自摸,幾個牌友都笑著調侃說她今天一定是走了狗屎運。


    學校老師的電話就是那時候打來的,讓她務必趕緊去一趟學校。


    難得今天牌運這麽好,她在電話裏頗為不耐煩,問老師到底有什麽要緊事?


    老師嚴肅地說:“你們家柯琪打傷了學校裏的同學,情況比較嚴重,你還是盡快過來一趟吧。”


    她聽到之後,第一反應是:“啊!我家琪琪跟人打架了?她沒有受傷吧?”


    老師隻得再次強調:“不是打架,是她單方麵打了別人。你什麽時候能過來?”


    她頓時鬆了口氣:“哦哦,那我明白了。稍微晚一點吧,我現在正忙著……三筒……晚一點我馬上就趕過去啊。”


    隨後立即就掛斷了電話。


    牌友們笑著問她:“怎麽了?你們家琪琪又在學校給你惹事了?”


    她手腳麻利地調換著牌的位置:“嗐,我一聽就知道又是他們這個老師在大驚小怪,我們家琪琪平時可乖了,能惹啥事?”


    另一個牌友問道:“那怎麽說?打完這一盤你要去學校了?”


    她淡淡地說道:“不著急,琪琪她爹剛好又去市裏出差了,我都好幾天沒摸麻將了,好歹也得抓緊時間多玩幾把再去啊。”


    牌友:“哼,算你懂事,咱們可不興贏了錢就走的啊。你要是走了,我們這兒就又三缺一了。”


    另一個“話說你老公怎麽又去市裏出差了?這迴還是去培訓?”


    她裝作頗為苦惱地搖搖頭說:“是啊,三天兩頭叫他去參加什麽人才培訓,忙得不得了,我都快煩死了。”


    牌友立刻懂了她的話中的炫耀之意:“喲,看來我們的柯鎮長快要高升了吧?這下子該調到市裏去了吧?”


    她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我家老柯說要低調點,現在離換屆還早呢,他啊,頂多隻能算是市裏的人才儲備。”


    牌友感歎道:“那也是人才啊,哎,真羨慕你這個鎮長夫人,天天待家裏啥都不用做,老公自己就把錢掙迴家來給你花了。”


    她連忙左右瞟了瞟周圍,警惕地說:“瞎說什麽呢?他可掙不了幾個錢,我們母女倆在家都得勒緊褲腰帶生活呢。”


    牌友:“哈哈哈,你就吹吧你。”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就打到了下午五六點。期間老師又打了好幾次電話,都被她直接掛斷了。


    其中一個牌友看了看手表,終於站起來說:“哎呀,該到下班時間了,我得趕迴去給我家那口子做飯了,咱們改天再繼續吧。”


    柯琪她媽今天手氣一直旺到了最後,牌癮意猶未盡,也隻能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牌桌,“行吧,我也去學校看看到底咋迴事,正好順便把我家琪琪接迴家來。”


    到了學校,正好到了學校放學的時間,學生們爭先恐後地從校門口魚貫而出。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柯琪,看來今天無論如何都得去找那個麻煩又事多的老師一趟了。


    她輕車熟路地走到了老師的辦公室,在門上敲了敲門,“張老師,我到了,我家琪琪在這兒嗎?”


    辦公室裏除了張老師以外,柯琪也坐在裏麵,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低著頭、看上去格外瘦弱的女生。


    張老師的語氣頗有幾分責備:“柯琪媽媽,我們都在這兒快等你一下午了,你怎麽現在才過來啊?”


    柯琪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媽,仿佛終於等到了自己的救星,一看就知道被這老師逮著一點小錯教育了很久。


    坐在她旁邊的女孩臉色蒼白,身上的校服舊得發白,衣服拉鏈拉到了最頂上,把她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她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依舊隻是低著頭緊緊咬著下唇。


    柯琪她媽梗著脖子辯解:“張老師,我們做家長的整天也沒這麽閑,我忙著上班呢,這不剛下班就趕過來了嘛。咦,不是說兩孩子打架嗎?怎麽隻叫我一個人來?那這孩子的家長呢?”


    張老師臉色陰沉:“我跟你說過兩三遍了,請你來不是因為她們倆打架,是柯琪在校外糾結了一幫社會閑散人員,毆打了我們班上的這位柏影同學。”


    柯琪她媽立刻瞪著眼睛看向張老師:“那絕對不可能!我家琪琪乖得不得了,怎麽會無緣無故去打同學?琪琪,你自己說是不是?”


    柯琪有了她媽撐腰,頓時硬氣起來:“媽,我沒有打同學!是她先偷了我的東西還不承認,阿彪哥他們才說要幫我稍微教訓一下她的。”


    柯琪她媽連忙追問:“她偷你什麽了?找迴來沒有?”


    柯琪指著柏影,堅定地說:“手鏈,她偷了爸爸給我買的金手鏈。後麵是阿彪哥他們從她書包裏翻出來,才還給我的。”


    柏影知道辯解沒有用,隻能極力忍耐著什麽,緊緊咬著牙不說話。


    張老師皺著眉頭看著柯琪:“柯琪媽媽,你別聽她瞎說,柏影同學是班裏一等一的尖子生,品行很好,她根本沒有偷什麽金手鏈……”


    果然,柯琪她媽立刻打斷開始反駁她:“張老師,你這麽說我可就不愛聽了,什麽叫做尖子生就不會偷東西了?你的意思是,像我們琪琪這樣成績差的才會去偷去搶?你作為班主任總不能這麽亂給孩子亂扣帽子吧?你看看她那窮酸樣,我打賭她一年的零花錢都買不了我家琪琪一條手鏈吧?像這種窮人家的孩子我見多了,背地裏可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


    張老師臉色鐵青地拍了一下桌子:“夠了,警察也已經問詢過柯琪和那幾個小混混了,他們幾個的話前言不搭後語,這個說法根本站不住腳!”


    柯琪她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聲音提高了八個度:“不是吧張老師?就為這屁大點事,你們竟然把我們家琪琪弄警察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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