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芳和阿彪宛如兩隻沒頭蒼蠅一樣在市裏到處亂竄,連帶著手下的幾個弟兄都跟著找了好幾天,還是完全沒有柯琪她爹的音訊。


    兩人逐漸開始感到不對勁,一個大活人總不會忽然間就消失了吧?


    蔣芳一臉怨憤,她幾乎篤定:“這個老不死的負心漢,一定是丟下我們娘倆,跟著他老婆孩子跑了。”


    阿彪卻覺得事情並不簡單,一個大活人忽然沒了消息,不是下去了就是進去了。考慮到柯琪她爸正值壯年,他當然更傾向於後者,開始懷疑他會不會是被拘留了?


    那樣的話,他跟蔣芳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畢竟這時候要是被上麵的人知道他們之間關係匪淺,那可就算是不打自招了。


    單位那邊他們也壓根不敢去打聽,蔣芳隻能憂心忡忡地在醫院照看柯震天,醫生催促過無數次,說柯震天的傷情不清,讓她盡快簽下手術同意書,趕緊交錢給孩子動手術。可是蔣芳卻一意孤行,堅持說她做不了主,得等孩子他爸迴來再做決定。


    蔣芳看著病床昏睡著的柯震天,頗不服氣地對醫生說:“而且我孩子頭上的疤都長出來了,明顯都快好了,還動什麽開顱手術啊?我看你們就是想掙這個黑心錢。”


    醫生:“我是他的主治醫生,他好不好我還不清楚嗎?不然你說他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醒?你就聽我一句勸吧,他腦袋裏的淤血再不處理可能會形成血栓,到時候可能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你也不想就這麽毀掉孩子的一輩子吧?”


    蔣芳眼神閃爍不定,糾結了半天還是下定了主意:“醫生,再給我兩天時間吧!等孩子他爸過來了,隻要他同意我馬上簽字!”


    醫生已經被她的油鹽不進給打敗了,但他也無可奈何,隻能冷著臉說:“行,但是我先說清楚,拖得越久不僅費用更高,手術的風險也會更高。而且我們醫院已經盡了告知的義務了,如果因為不動手術導致孩子身體出了其他問題,我們概不負責的。”


    蔣芳連忙同意:“知道了,我們會盡快做決定的。”


    醫生走之後,蔣芳給阿彪打電話:“大彪啊,你聯係上那個小賤人和她媽了嗎?震天他爸到底是不是跟著他們走了?醫生說震天的手術已經拖不得了啊。”


    柯琪她爸失了蹤跡,阿彪隻能又帶著兄弟們迴公司死守著,生怕錯過什麽重要的電話。


    阿彪躺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姑啊,我都跟你說幾遍了,都是一家人不要這麽叫她了,人家有名字的。沒聯係上啊,要不是你們把她惹火了,她怎麽會徹底關機跟我們斷了聯係啊?”


    蔣芳越發不悅:“怎麽還怪我頭上了!我惹她什麽了?誰讓她媽自己生不出兒子?哎,算了,不說這個,我們是不是還沒迴村鎮裏找過他?你說他會不會自己偷偷迴老家了?”


    阿彪:“我不是沒有想到這點,但是我現在實在不方便去那邊找他啊,這種關鍵的時候,萬一被有心之人看到了,豈不是被人抓到了把柄?而且他一個人在那邊做什麽?也不跟我們聯係,沒道理啊。”


    蔣芳著急得要命,哪裏還管得了這些:“但是震天的手術拖不得了啊,不管怎麽樣,你就陪我去找一趟吧,大不了我們半夜偷偷去找,他們家不是有院子嗎?總有辦法不讓人看到的啊。”


    阿彪無奈,反正這幾個人他是一個都得罪不起,各個都得好好伺候著。何況一日找不到柯琪她爸,他這顆懸著的心也放不下來,於是咬了咬牙同意了:“行,你找人在醫院照看好震天,我今晚就帶你迴鎮裏走一趟。”


    夜晚,阿彪開車帶著蔣芳迴了村鎮裏,他們特意選了很晚的時間才出發,到達柯琪家老宅時已經是深夜三四點了。


    柯琪家很容易找到,她家在村鎮上的房子是一棟獨立的自建房,足足有五層這麽高,比起村裏其他人家的住所,這棟房子顯然氣派了不止一星半點。雖然周邊環境跟她爸給蔣芳在市裏買的那套200平大複式沒法比,但是這棟房子的裝潢卻顯得格外考究,門口甚至還放置了兩頭石獅子用來鎮宅。


    此時,周圍的鄰居們早已熟睡,四周除了幾盞昏暗的路燈以外皆是一片漆黑,阿彪還是小心謹慎,緩慢地開車繞到了柯家宅邸的後麵。


    兩人避開旁人耳目,把車悄悄停在靠近柯琪家後院的地方。蔣芳下車後就踮著石墩從圍牆裏往屋裏看去,頓時有了意外收獲:“大彪你看!屋裏果然有人!裏麵的燈是亮著的!”


    那是柯琪她媽生怕她爹一個人在家太孤獨,特意給他留的一盞燈沒關。


    阿彪慌忙提醒她:“堂姑你小心一點,咱們先進去再說。”


    兩人一前一後地翻過圍牆進了後院,大彪躲在屋子後麵,拿出新置辦的手機給柯琪她爸打了電話,結果依然是關機狀態。他想了想,又撥通了柯琪家的座機電話,裏麵隱約傳來電話的響聲,但是卻遲遲沒有人接聽。


    蔣芳忽然有強烈的預感,孩子他爸肯定就在裏麵躲著呢!她心急火燎,竟然直接在後院撿了塊石頭,砸碎了後院的一扇窗子。


    一片寂靜中忽然傳來的玻璃破碎的巨響聲,嚇了阿彪一跳:“你瘋啦!這麽大聲會引人過來的!”


    蔣芳已經撅著屁股開始往屋子裏翻進去了:“我管不了這麽多了,我等得了我兒子可等不了!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親自找這死男人問個明白!”


    阿彪無奈扶額:“那也不用砸窗子啊,我知道她們家備用鑰匙藏在哪……”


    蔣芳已經衝進屋子裏去了,阿彪也懶得繞到前麵去拿鑰匙了,索性三下五除二也跟著從窗戶翻了進去。


    他們翻進去的地方是廚房,等兩人走到客廳,裏麵的燈雖然亮著,可是卻空無一人。


    唯有放在茶幾上黑色的骨灰盒尤為顯眼。


    上麵還貼了一張黑白的照片——正是柯琪她爸。


    阿彪終於找到答案了,原來這人不是進去了,而是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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