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籃球場上,剛結束一場激烈的球賽


    “林哥,你看,那個淩安又在勤工儉學,你說,怎麽會有人沒錢還非得讀這個高中?打腫臉充胖子,嘖嘖嘖……”


    秦林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說著秦昊的視線看向觀眾席,一個瘦弱的身影正拿著垃圾袋,在撿地上,椅子上落下的垃圾。


    太瘦了,這是秦林的第一反應,這個叫淩安的同學,他也略有耳聞,以排名第一的成績入學,學校免除了他的學費,但其他生活費還是得自己出,所以他就在學校勤工儉學。


    因為同為華人,偶爾也見過幾次,略微有些印象,但是……之前見他的時候,有那麽瘦嗎?


    秦昊見秦林不說話,還以為對方沒聽到,就繼續叭叭的說。


    “林哥,你不知道,這個淩安雖然表麵很有骨氣,其實已經被人包養,早就是個破鞋咯,”秦昊摩挲著下巴,放肆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淩安,“林哥,你說,我比他金主多出點錢,讓他陪我一晚如何?”


    秦林看了眼色欲熏心的秦昊,不鹹不淡道:“不如何,你如果不想你爸斷你生活費,就繼續包養唄。”


    秦昊一想到昨天視頻時,他爸對他的警告,狗腿的跟上秦林,“林哥,你別跟我爸說,你知道的,我之所以能出國留學,還是借著給你當保鏢的光,你可千萬,千萬別告狀啊……”


    秦林拿起一旁的外套,隨意搭在肩上,“放心吧,沒那麽閑。”


    路過淩安身邊時,視線落在他因彎腰露出的一節白皙腰身上,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這人,怎麽瘦成這樣,腰都看見骨頭。


    之後的日子裏,秦林發現自己的目光會不由自主的在四處搜尋淩安身影,每次見他,不是拿著大掃把在掃落葉,就是拿著鏟子在鏟雪,要不就是撿垃圾桶旁的紙屑或是空瓶子。


    從小生活優渥的秦林很不理解淩安的行為,不明白為什麽他不去找個家教或是輕鬆點的活呢?非得把自己搞的那麽狼狽。


    這天一早,秦林正悠哉的準備去體育器材室拿球,他中午約了人打球,但是他們的球昨兒個被秦昊給弄壞了,隻能一大早跑器材室拿拿新的。


    秦林拿了球正準備走,眼角餘光卻瞥見一絲灰色的衣角,直覺不對勁的他連忙走了過去,卻見淩安正臉色通紅的倒在地上。


    秦林伸腳踹了踹他的小腿,“喂,你沒事吧?死了沒?迴句話。”


    但是已經陷入昏迷的淩安,自然無法迴答他。


    “嘖,真是麻煩!今兒個大爺我心情好,免費送你去醫務室吧,”秦林略帶嫌棄的將人抱起來,隻是手裏的重量,讓他不由得又蹙緊眉頭,“他媽的,你都不吃飯嗎?輕的跟什麽是的。”


    平時穿著寬大的外套還不覺得,現在抱著人,秦林才發現懷裏的人輕的離譜,心裏閃過一絲無名怒火。


    淩安是被餓醒的,胃裏的灼燒感和翻騰的胃液,讓他不由得蜷縮起身子。


    聽見動靜的秦林從拉開門簾走了進來,“醒了?”


    淩安睜開眼睛看著一副酷拽模樣的秦林,有些意外,他自然是認識秦林的,從入學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聽周圍同學提起他,不過都是關於對方今天換了什麽名表或是新開了什麽豪車之類的。


    但這一切都跟淩安無關,他現在隻想賺錢,學校有獎學金,但是他要存起來,交大學學費,因為他不想大學的時候,還要靠葉雨的資助。


    葉雨雖然心善,但他跟小言兩個人因為家裏的事情也過的艱難,不能再麻煩他們了。


    淩安緩緩坐起身,手揪緊了身上的被角,“秦同學,謝謝你送我來醫務室,不過我沒什麽能報答你的,要不請你吃頓飯?”


    說到這裏,淩安見有些紅,聲音逐漸小了下去,“當然……我隻請得起食堂……”


    勤工儉學的收入很少,淩安每天生活費也不多,平時也就打一個米飯,就著食堂免費的湯打發過去。


    但是請人吃飯的話,他可以之後三天不打米飯,隻喝湯,勉強能請對方吃一餐好點的。


    秦林直接扔了個三明治給他,不屑的說到,“算了吧,不需要,你先吃點吧,醫生說是太久沒進食,餓暈的,而且他說營養不良,讓你平時多吃點好的。”


    淩安握著三明治的手一緊,隻是低垂著頭,“秦同學,這個三明治多少錢,我還給你。”


    秦林撇撇嘴,往外走去,“不用,出門的時候隨手拿的,你再躺會吧,還有半小時就放學了,哦對,我已經幫你請過假,吃完後就迴家吧。”


    等秦林的腳步聲徹底聽不見,淩安才拆開三明治包裝,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嘴裏細膩的口感和火腿雞蛋散打的油香,讓淩安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周末兩天因為下雨,他兼職的那家店鋪沒開門,他沒收入,自然就想著省一點,等周一中午再吃,誰知道,打掃器材室的時候,眼前一黑,居然倒了下去。


    吃完三明治,淩安離開了醫務室,但卻沒有迴家,而是去了雜物房拿掃把,準備去後半場打掃。


    上午沒掃,肯定會被扣工資,但放學前打掃完,他還是能拿到下午這份工資的。


    他現在身上的錢不多,能賺一點是一點。


    晚上十一點,秦林跟秦昊剛從酒吧出來,準備找個地方吃宵夜,卻不經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奔走。


    秦林定睛一看,果然是淩安那小子,手上還提著四五個漢堡的紙袋,正提著袋子往外跑。


    秦林打發了秦昊先迴去,他靜靜地現在路邊抽了支煙。


    二十分鍾後,果然看到一身汗水的淩安跑迴了那家漢堡店。


    秦林將手上的煙熄滅,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此後的一個月,秦林時不時的會在漢堡店對麵的馬路上抽煙,看著淩安忙上忙下,明明m國已經快要入冬,人們都換上了厚外套,但淩安卻還穿著一件長袖的薄工服,背後的衣服濕答答的粘在身上。


    秦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不自覺的跑來這裏。


    高二一開學,隨著課業的增加,淩安晚上能去漢堡店兼職的時間愈發的少。


    葉雨看著淩安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有些心疼,“淩安,要不我讓人給你安排個實習兼職吧,你這晚上去漢堡店做外送,白天還要勤工儉學,還要花費大量時間寫作業,複習,你身體受不住的。”


    “不用,葉雨,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你,但是,你能幫我一時,卻不能幫我一世啊,我總得靠自己,”淩安拒絕道,“而且,餘家那邊最近動作很大,你應該也很煩惱吧。”


    “我煩是我的事,但跟我幫你是兩迴事,淩安,你不是說之後要當醫生嗎?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風大點就能把你吹跑,你覺著能拿得起手術刀?搬得起病人?”


    “葉雨,這是兩碼事,你讓我自食其力好嗎?”


    看著淩安堅毅的眼神,葉雨知道自己怎麽勸,他都聽不進去的,隻得妥協。


    而且……他最近確實遇上些麻煩事。


    上課鈴聲響起,淩安堪堪趕到教室坐下,桌麵上一如既往的擺著一份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淩安將三明治收好,並沒有吃,他知道是誰送的,那個富家公子秦林,自從醫務室那次之後,他的桌上就時不時出現這種東西。


    他不知道秦林為什麽要這麽做,曾經拿著東西要將錢還給他,但是對方不要,他也說過,讓秦林別再送早餐,他不會吃的。


    可是秦林一如既往的任性,總是會將早餐放到他桌上。


    淩安也不吃,中午的時候,直接喂給學校的流浪貓,他不習慣接受別人無緣無故的好意,還是這種不求迴報的。


    既然秦林要送,那就當他給貓貓獻愛心吧。


    周五傍晚,淩安將最後一袋垃圾放到垃圾點,轉身就要迴教室,卻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淩安抬頭,看見了一臉怒意的秦林,“秦同學?你怎麽了?”怎麽看起來那麽生氣的樣子?


    “為什麽不吃我送的早餐?”


    聽著秦林的質問,淩安有些驚訝,但還是如實迴答,“我不喜歡,請你以後真別再送了。”


    淩安知道,無論他再怎麽說,秦林都聽不進去,還不如直截了當的說清楚。


    “如果我堅持呢?”


    淩安看著眼前倔強的人,有些不能理解,“你為什麽一定要送我早餐呢?秦同學,我們還沒熟到那種程度吧?”


    秦林想罵髒話,但硬生生忍住了,語氣有些僵硬說道:“那讓我們得關係再進一步如何?”


    淩安:“???”


    秦林看著眼前俊秀的男孩,緩緩道:“我喜歡你,當我男朋友怎樣,我可以包你吃喝不愁。”


    秦林以為淩安肯定會欣喜的撲進他懷裏,說願意,誰知,淩安卻冷冷的看著他。


    “秦同學,喝多了就迴家睡覺,別在外麵遊蕩,容易說錯話,今兒個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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