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又過了幾日,趙桓終於和一眾軍將將最終的行軍計劃也敲定後,便在朝會上宣布了此事。


    “諸位相公,朕打算八月十五後親率大軍北上,抗擊金軍。”


    他的話說完,朝堂上沒參加過軍略的官員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皇帝又在搞什麽?


    議和派裏雖然沒了白時中、李邦彥這兩位領頭人物,但還有尚書左仆射唐恪,如今他必須要為自己所代表的利益集團發聲:“官家,如今金軍剛剛退去,北方百姓深受兵亂之禍,此時不宜再妄動刀兵,況且陛下已經禦駕親征過一次,如今再一次禦駕親征,實乃是置天下黎民百姓與不顧,臣祈求陛下收迴成命。”


    趙桓是真的快要被氣笑了,自己膽怯卻被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況且是他趙桓非要開戰嗎?這一切都是金人逼的,如果他現在不做準備,等到金人南侵的時候,他拿什麽來抵擋?難道非要讓靖康之恥再發生一次?這些人就安心了嗎?


    趙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現在真的非常的惱火,他想不到這些靠著科舉進來的士大夫竟然如此的迂腐不堪,或者他們並不是看不清形勢,隻是不想承認罷了,就是這股迂腐、保守的風氣使得慶曆新政、王安石變法失敗。如今若不改正,恐怕這會讓大宋再次滅亡。


    趙桓怒聲道:“唐恪這個尚書左仆射你願幹就幹,不願幹就給朕滾,八月發兵北上,誰也阻止不了,不過爾等敢陽奉陰違,那麽便問問皇城司的刀快不快?大宋什麽都缺,但唯獨不缺三樣東西,第一是錢,第二是兵,第三是官。你們要是想找死,朕不妨成全你們。”


    趙桓的這一番話令主和派的大臣瑟瑟發抖,大宋以來曆代以謙和君子為君,曆年以來也沒有哪個皇帝會在朝堂上和文臣撕破臉,就算是當年好戰的宋哲宗也都得和文官好好說。這讓他們真的以為大宋的天下是天子與士大夫共治。


    如今趙桓和他們不再遮遮掩掩,這才讓他們發現大宋依舊是趙家的大宋,他們這些文人士大夫隻不過是打工人。趙桓如果想殺他輕而易舉,就算將朝堂上的這些人都殺光,也不會出現別的朝代那種行政機關癱瘓的情況,因為正如趙桓所說,大宋根本就不缺官員,也不缺當官的人。


    主和派是慌了,但主戰派卻高興了,李綱直接帶著一眾主戰派官員跪地高唿:“陛下聖明,臣等一定配合好大軍北伐,”見主戰文官表態,武將也紛紛跪地高唿:“臣等願隨陛下死戰,封狼居胥,馬踏女真。”


    見有人附和自己,趙桓的怒氣也消散了不少,一個王朝的末期,總有一些為國為民的人,最終北上抗擊金軍決定,沒有人再敢質疑。


    接著趙桓又說出自己打算在北方沿海城市開放市舶司,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文官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被嚇蒙了,竟沒人反對,很快增設市舶司的議題就通過了。


    趙桓見該說的都說完了,便朝著一旁的王懷吉揮了揮手,王懷吉很快就反應過來,扯著嗓子高喊了一句:“退朝。伴隨著王懷吉的這一嗓子,朝會也便匆匆結束。


    隨著宋朝北伐金國的策略定下,宋王朝這台戰爭利器也開始正式發動起來,禁軍中2000多個禁軍教頭加緊對入伍新兵進行教導訓練,工部則加快對兵器、甲胄的製造,兵部則和一眾將軍進行兵棋推演,製定緊急預案,整個靖康朝廷忙得不可開交。


    雖然北宋的官僚體係效率低下,但是在趙桓的監督下,也爆發出強大的行政效率。由於是多個體係機構並行,在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中,不但沒有拉低行政效率,反而使行政效率得以提高,當各個機構將工作重心放在一件事,這種效率則體現的更高。


    就這樣等到八月,宋政府已經完成了戰前的所有動員工作,包括武器製造、武將任命、軍隊調動等,現在隻等一聲令下,數十萬大軍便可以開赴宋金前線。


    就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了幾個月後,終於到了合家團圓的中秋節,根據趙桓與一眾軍將的計劃,是過了中秋節,大軍便開拔北上。之所以選擇在中秋節以後,第一是出於人道主義想讓士卒過一個安穩的中秋節,第二是兵部、工部、戶部準備還需要時間。所以中秋節這天,趙桓特地下令給駐紮在汴京周邊的20萬禁軍中的十萬新軍分批次迴家。消息傳來軍營頓時沸騰,之所以隻給十萬新軍迴家的權利,是因為這十萬新軍是通過征兵製征集入伍而非募兵,所以他們的家眷親人都不在軍營而之前通過募兵製召集來的士卒,他們的家人和士卒一同住在軍營,所以他們不需要放假,便能一家團圓。


    八月十五這一天,趙桓的行程被安排得滿滿當當,自宋太宗起中秋與新年、端午被列為三大節日。


    中秋是一場全民盛宴,所以趙桓需要舉行盛大的晚宴,在京六品以上官員都要出席。君臣同樂,賞月賦詩,祭祀月神。在此之前趙桓還需要在中午舉行一場家宴,可以說中秋節這一天趙桓要幹的事就是吃。


    宋朝的中秋之夜,還有賞燈的習俗,與元宵節的大型燈會不同,中秋節主要是放水燈。未來趙桓打算和朱璉去金明池放水燈,但是因為時間錯不開,趙桓最終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金水河,為此他還特地要求進宮赴宴的官員可以帶上妻女。同時又讓內侍采購了一大批水燈,之所以這樣做,原因也很簡單,總不能他和朱璉在那裏放水燈,讓其他的官員和其妻女在那裏幹瞪眼看著。


    清早,王懷吉就領著一眾內侍忙裏忙外,除了采辦物品,王懷吉還要將皇宮裏裏外外裝飾一番。一直到正午,王懷吉才準備完畢。


    很快正午的家宴便要開始了,地點設在專門召開宴席的升平樓上,對趙桓來說,他其實並不想參加這場家宴,因為他和徽宗趙佶的關係依舊很僵。雖然這位老皇帝沒了實權,但他在名義上還是趙桓的父親,隻要他不幹預政事,不做什麽出格的事?趙桓就必須得對他恭恭敬敬。


    因為是家宴,所以趙佶的所有兒子兒媳,女兒女婿都要參加。可不要小看這場家宴,前來參加的人數不下百人,誰讓宋徽宗趙佶是宋朝最能生孩子的皇帝?


    據記載,在宋徽宗未做俘虜之前,已經生育31位皇子,34位公主,其中皇子中有六個夭折,公主中也有13個夭折的,還剩下21個公主。今天家宴皇子公主加起來都超過了50個,這還不算皇子的正妃公主的駙馬,還有他們的兒女。


    所以人數自然不少,由於沒有外臣在,主位理所當然的就讓給了太上皇趙佶和皇太後鄭氏,而趙桓和朱璉則坐在一旁。


    隨著家宴開始,一眾皇子公主入席。隨後便一一向趙佶、趙桓行禮問好,第一個便是徽宗的長女:嘉德帝姬趙玉盤,她攜自己的夫君左衛將軍曾夤向二聖行完禮後,又向趙佶獻上了一套筆墨紙硯:“兒臣知道父皇喜好書畫,特地從應天府書院求得此套筆墨紙硯現與父皇。”


    “好,皇兒的心意,朕領了。”說完,便哈哈大笑,看得出來趙佶是真的很喜歡這套筆墨紙硯。


    接著其他皇子公主一一獻禮,等到獻禮完成,所有人都落座開始吃飯,席間宮裏的妃子和幾位出嫁的公主聊起家常,席間氣氛和睦,直到第十八皇子信王:趙榛,端起一杯酒走到趙桓身前,眾人這才停止說笑,紛紛看向趙榛不知道他要幹什麽,趙榛的母妃見此也連忙出聲製止:“榛兒,幹什麽呢?快迴來。”


    可是趙榛就像沒聽見一樣,停在趙桓的身前,朗聲說道:“皇兄,趙榛請戰,臣弟想跟隨皇兄北上驅除女真,護佑我趙宋江山。”


    聽他這麽說,趙桓剛想開口詢問,便被主位上的趙佶給打斷了,他厲聲喝道:“胡鬧,戰爭豈是兒戲,還不馬上退下。”


    “我沒有胡鬧,我已經16歲,我能上馬提刀,幾個月前,保衛汴京時,我還親自到城牆上殺過女真人。”趙榛說話時眼裏流出一種別樣的堅定。經過汴京一戰,趙榛的心性徹底發生了變化,這幾個月來他苦練武藝,苦學兵書,隻為守護他趙氏皇族的一切。


    在這些皇子親王中,隻有他和九皇子趙構經曆過即將亡國的那種無力感,所以他選擇了從軍。


    趙佶見連他也敢頂撞自己,更加惱怒,怒聲嗬斥道:“你知不知道上戰場是要死人的?你自己是當武將的那塊料嗎?”


    麵對趙榛的質問,趙榛麵不改色:“父皇沒有人,天生就是武將,太祖太宗皇帝能領兵打仗,他們的後代也能領兵打仗。”


    “你…你…你這個逆子真是要氣死朕,朕不管了。”說完便拂袖離開了升平樓,隨著趙佶的離開,這場家宴最終也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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