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營帳外來了不少百姓,排著長隊等候著,手上都挎著籃子,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看起來很是淳樸。


    守衛兵見狀有些無奈,耐心勸道:“各位鄉親們,聽我說一句可好,你們的心意我們領了,可這東西是真不能收,軍營有規矩的,這要是收了要挨板子。”


    一個中年婦人上前,笑著說:“哎呀沒事,你跟將軍們說一聲,俺們也沒好東西,就是想送點吃食,也算是我們一片心意。”


    其他人附和著:“是啊,今年要不是將軍派人去,幫俺們修那個炕,隻怕我們現在已經凍死,哪裏有現在的好日子過,正好聽說你們搬過來,這不近多了,想著送點東西來,也是俺們一點心意。”


    各種聲音夾雜著,頓時有些嘈雜起來。


    守衛兵歎了一口氣,點點頭:“成吧,那我去跟通傳一聲,要是將軍們答應,那這東西才能收,不答應的話,鄉親們迴去可好。”


    領頭是一個老者,拄著拐杖,樂嗬嗬點頭,他是石頭村的村長,這次也是他帶頭來的,要不是有那炕,今年他肯定熬不下去,想到炕,眼裏流露出感激之色。


    沙啞著嗓子:“好,你進去通傳一聲,要是將軍們真不願意收,那俺們也不強求了,隻是這路上積雪,俺們來清理就成。”


    “那成,你們稍等下,我馬上迴來。”


    說完轉身小跑著進去,沒多時顧老元帥出來,剛毅的臉上露出幾分笑,上前抓著老者的手,輕聲說:“老丈啊,咱們這是軍營,收百姓東西那是萬萬不成的。”


    “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弄點吃食不容易,還是拿迴去吧,這天氣也冷,沒事還是別出來了,萬一磕碰著多不好啊。”


    老者也就是石安,眼眶紅了紅有些動容:“誒,再不容易,這知恩圖報是不能少的,今年要不是你們去盤炕,還交代我們多弄些柴火,今年寒冬還不知要死多少人。”


    “這可是救命大恩啊,給那你們送點東西,真得不算什麽的,元帥您就收下吧,不然俺們真得過意不去,再說之前盤炕,也沒要俺們的銀子不是。”


    村民們連聲附和著,臉上帶著和善的笑。


    “是啊元帥,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您就收下吧。”


    顧老元帥見他們堅持,遲疑了下,點點頭:“成,既然是鄉親們一片心意,那本帥就做主收下了,從軍營到村裏這條路,本帥讓人清理掉。”


    “這新營地距離村子也沒多遠,以後有什麽困難,可以過來找本帥,尤其是山上下來野獸,一定要來說一聲,本帥會安排人去圍剿。”


    石安連連點頭:“誒誒,多謝元帥了,好了大家趕緊把東西給了,咱們好早些迴村子裏去。”


    片刻後,村民們說笑著離開。


    天色漸漸黑上來,一家家燈火亮起來,微弱但帶著溫暖,石安坐在熱乎乎的炕上,看著忙碌著的兒子,笑著說:“哎,今年真是過得舒服。”


    “餓一點都沒什麽,好歹是不用挨凍,來,把孩子們抱上來,可別凍著了,雪太大了,這要是凍著郎中不好來,都小心點才是。”


    皮膚黝黑的漢子聞言,點點頭,臉上滿是憨厚。


    奶娃娃們坐在炕上,不冷了,有了精神頭鬧騰,嬉笑打鬧聲,讓人聽了不免想笑,一家人圍著炕,說說笑笑著。


    完全沒察覺到,外麵殺氣正在不斷逼近。


    *


    林子裏,幾十個黑衣人,穿著南越士兵的衣服,正悄悄潛入村子裏,從村尾開始,翻進去開始屠殺,鮮血噴灑出來,濃鬱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村民在夜色中,毫無反抗之力被宰殺,如同待宰得羔羊一般,慢慢有人發現不對勁,失聲尖叫著:“來人,有人殺人了啊啊啊!”


    黑衣人飛身而起,朝著發出聲音的人,一步步靠近著,手上提起的刀尖滴落著血,啪嗒啪嗒。


    年輕女子看著逼近的人,瘋狂搖頭,跪在地上求饒:“別,別殺我,求你們別……”


    噗,一刀穿透身體,鮮血滴滴答答落在雪上,染紅了潔白的雪,看著讓人觸目驚心,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是蠻夷人的口語:“快點走,別耽擱時間。”


    梅花倒在地上,鮮血噴湧而出,睜開眼看著黑衣人,穿著南越士兵的衣服,可說話分明是蠻夷人,口中鮮血噴出來,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黑衣人屋內搜了一遍,沒發現活口,很快離開了。


    沒多時,廚房裏鑽出來個小身影,跑到梅花身旁,搖晃著她的身體,稚嫩的聲音響起:“姐姐,你怎麽睡在外麵,冷,會病。”


    梅花捂著傷口,強撐著最後的力氣,咬著牙說:“柱子,你聽姐姐說,去,去軍營找人,說……說蠻夷,蠻夷人知道嘛。”


    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梅花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留下鮮紅的血印,無力道:“去軍營,蠻夷人,記住沒…?”


    柱子似懂非懂點點頭:“懂,姐姐冷,柱子去找人背你進去好不好。”


    “不,不要出去,天亮再出去聽話!”


    梅花說完眸子逐漸無神,手無力垂下。


    柱子蹲在她身旁,冷得瑟瑟發抖,嘴裏念叨著:“去軍營,蠻夷人,姐姐我記住了,你醒醒好不好,柱子好害怕啊,好害怕。”


    黑衣人將村子裏的糧食,全部弄走後,故意丟下衣服碎片,上麵明顯是南越的標識,領頭人邪笑著:“不錯,這一趟收獲頗豐,石頭村不愧是,這帶最富裕的村子。”


    “確定活口都滅了嗎?”


    “是,將軍放心,確定無一個活口。”


    “很好,都迴去吧。”


    天亮後


    柱子動了動僵硬的身體,臉色青紫,看了眼大亮的天,結結巴巴道:“姐姐天亮了,柱子可以出去了,去……軍營找,嗯,蠻夷人,柱子都記得呢。”


    說完將被子拉了拉,稚嫩道:“姐姐冷,蓋上就不冷了,柱子走了,很快會迴來看姐姐哦。”


    小身影出了村子,一路小跑著,跑著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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