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是他,他不像那種人,可若不是他,幕後主使確是餘舟,又還是有些說不通。」秦採桑頓了頓又道,「婆婆,您搶銀子的事,石頭教有幾個人知道?」


    「你是想問,夏西洲知不知情?」包婆婆搖了搖頭,邊想邊道,「真知內情的,隻有姓連和姓餘的小子,還有一個文範的女娃娃。不過後來有沒有旁人知道,老婆子就不曉得了。」


    秦採桑知道那文範的女娃娃便是穀穀,隔去許久,想起她來,她仍是覺得不寒而慄。若依穀穀的深重心思,怕是不會再告訴第四個人,那麽那箱子隻可能是餘舟給出,可是……秦採桑又不禁搖了搖頭,「可餘舟到現在都沒露麵,他鬧這麽一出,又是想做什麽?報仇麽?幹脆衝著我來才對吧?」


    「要報仇,便定會衝著你去麽?」包婆婆忽地輕輕笑了,「那也不見得罷。」


    秦採桑眸中浮出不解之色,「婆婆是什麽意思?」


    包婆婆輕輕噓了一聲,那一直提筆寫字的兩人忽而齊齊起身,竟是出室去了。


    秦採桑正自疑惑,待要發問,卻見包婆婆眉眼微垂,看著她的蕩寇,低聲道:「這兩年,老婆子也聽說了許多事情,丫頭你最初的時候,還未有如今這般精深功力罷?卻好像是氓陽一夜後,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


    她心中不禁一凜,「婆婆……」


    「老婆子剛才號過你的脈。」包婆婆打斷她道,「那兩股內力糾纏一處,相容卻又相剋,真真不可思議。」


    秦採桑想了想道:「不錯,明嫻不願欺瞞婆婆,那內力,是連雲生硬要傳給我的。」


    包婆婆定定看著她,似有些不敢置信,「你就這麽說了?也不編個藉口?」


    「又有什麽藉口?我體內有兩股內力,本就是事實,沒法遮掩。」秦採桑點頭,非常順理成章地道,「何況,婆婆也不是旁人。」


    包婆婆忽地放聲笑起來,笑得太甚,最後竟是伏於桌上,肩膊微顫。秦採桑隻是看著她,等她平靜下來,聽著她緩上一口氣,又是說道:「你就這樣信老婆子麽?也許老婆子根本心懷不軌呢?」


    秦採桑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婆婆能為什麽?」


    「為什麽?」包婆婆看了她一會兒,「我且不說這個為什麽,你既承認是連小子傳功給你,那你可有想過,他為何會這樣做麽?」


    「我想過,卻想不通。」秦採桑搖頭,不覺皺起眉來,「我想不到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明明是兩敗俱傷的事。我覺得他隻是瘋了罷,他想害我,那內力那心法,都不是甚麽好東西,若不是不能單獨廢去,我一早就不要了。」


    「世上的事,有些不止是為了好處。而有時所謂的好處,也許隻是為了有趣。」包婆婆嘆息一聲,「你說他瘋了,也許他就是瘋了,他的有趣,與別人全不一樣。」


    「或許罷。」秦採桑搖了搖頭,未再深想,因她早就猜摸不透連雲生的心思,「可這與婆婆的為什麽,又有什麽關係?」


    「沒人同你講過麽?」包婆婆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短時節便能有那般進境,習武之人,哪個會不想要?」


    「這個啊,我曉得啊。」秦採桑竟笑了起來,「所以我不曾告訴旁人知道啊。」


    「老婆子明白了。」包婆婆嘆息著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老婆子但隻盡力莫辜負你這番信任罷。」


    「明嫻相信婆婆一定能的。」秦採桑笑了一下,「不過依婆婆的意思,餘舟做這些事,也是為了有趣麽?」


    包婆婆不答反問:「瞧過傀儡戲麽?」


    「在京城的時候看過。」秦採桑點頭,「婆婆的意思難道是……」


    包婆婆道:「不錯,有人便愛做那提線傀儡,有人卻愛做那幕後推手。他們這樣人啊,不講情義,不論報復,變著花樣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其實為著什麽,你們早該曉得了,不過是四個字罷了。」


    秦採桑皺起眉來,「哪四個字?」


    包婆婆斷然道:「群魔亂舞!」


    「群魔亂舞……不錯,是這四個字。」秦採桑點了點頭,雖則她從不覺得餘舟願作那牽線之手,可其實她也沒有多了解餘舟,她連一個穀穀都未曾看透,又何談餘舟?還是莫以己心度人之情了,「我又忘了,他們都是瘋子,最愛做的就是給旁人找不痛快。」


    說了這許多,這小丫頭卻好似仍未發覺該提防的人是誰,包婆婆真不知該喜該憂,不覺嘆息,「你總是小心些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是人皆有貪念,有些事啊,有些人過得去,有些人,卻是無論如何過不去。」


    秦採桑忽然又舒展眉頭,心說婆婆跟眉嫵其實還是很像,不過貪念與否,已和她無甚關係,「我曉得,不過我就要迴家去了,這些事情,還是留給八大家頭疼罷。」


    包婆婆瞧著她不甚以為意的神情,終是欲言又止,「迴去罷,迴去也好。」


    秦採桑笑了笑,還待說話時,卻忽聽得頂上傳來幾聲驚唿,不覺變色,「怎麽迴事?誰?誰死了?」


    早先管家說莊裏規矩的時候,薑涉並未太過在意,可看了他適才露的那手輕功,倒不能不有所忌憚。在她看來,侯重一已是一等一的高手,管家這舉動卻有些去拿他罩門的意思,竟不知是蚍蜉撼樹,又或勢在必得。


    但侯重一許是自恃甚高,亦或是漫不在乎,唯隻暴喝一聲,「去他媽的不得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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