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六麽卻仍是瞧著她,不知想到什麽,忽然撲哧一笑。


    秦採桑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猜不透也懶得去猜她笑什麽,隻默默看著她慢慢走至牆邊,抬手一碰,不知觸著什麽機關,那鐵門便緩緩升起。


    曲六麽迴過身來,盈盈向她一笑,做個請的手勢,「姐姐,請。」


    竟會如此簡單?秦採桑不禁遲疑了片刻,隻恐她還有什麽旁的花樣。


    見她不動,曲六麽笑得愈發歡喜,「怎麽,姐姐可是想通了,不願走了?」


    那怎麽可能?秦採桑迴過神來,生怕她再改變主意,風也似的掠過她出去,見門外隻是尋常走廊的模樣,才略略舒了一口氣。


    曲六麽跟在她後麵出來,背靠著牆立著,微微含笑,「姐姐,這邊走。」


    秦採桑壓著重重疑心,到底忍不住往隔壁看了一眼。這會兒琴聲已寂,似乎也沒甚人聲,難道何定已經走了麽?


    曲六麽留意到她的視線,微微一笑道:「倚樓姐姐還有別的客人,今天怕是見不上了,姐姐可以改天再來,奴家將她介紹給姐姐認識。」


    秦採桑收迴目光,隨口道:「多謝。」


    曲六麽哀傷地嘆了口氣,「姐姐這麽輕易就應了,真叫奴心裏又是喜,又是悲。」


    秦採桑無奈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曲六麽眨了眨眼,「哦?」


    秦採桑逐字逐句道:「全話是——多謝曲姑娘好意,不過不必了。」


    曲六麽神情淒淒,「姐姐真就這麽不想見我?」


    秦採桑曉得她多半是惺惺作態,也並不怎麽往心裏去,未再說話,隻順著她先前指的方向走了幾步,果然見到一道樓梯。


    樓下隱約有細語聲傳來,好似是人客又至。


    秦採桑心說也沒甚麽好避,就直接下樓,就聞腳步聲漸近,原來婢僕卻也領著一人上樓來。她隨意望去,那人也抬頭看來,兩相對視,不由同時一怔。


    「薑兄?」


    她隻覺不敢置信,難道薑涉就是那位客人?這麽些日子都說有事要忙,竟是為著這個?還是說,世上就有那般容貌身段一模一樣的人物?


    薑涉也頗為意外,但很快定了定神,未過多表露心緒。隻是待要開口招唿,又不知該以何等語氣;可若裝作並不相識,又未免太過虛假——一時進退兩難,委實是有些尷尬。


    「原來姐姐竟識得薑公子麽?」


    秦採桑聞聲抬頭,便見曲六麽正站在欄杆之後,笑意盈盈地望著二人。她一時隻覺無話可說,薑涉確是在此,可她不也是誤打誤撞地進來這溫柔鄉了麽?


    薑涉看了她一眼,倒沒說什麽,隻向曲六麽微一頷首,「曲老闆。」


    曲六麽下了兩級台階,仍是笑語盈盈,「薑公子是來尋何公子的罷?真是不巧,何公子已經走了,不如……」


    秦採桑覺得她的「不如」絕沒有什麽好事,見縫插針地打斷了她,向薑涉道:「既然人都走了,那咱們也走罷。」


    薑涉看了她一眼,還未表態,那廂曲六麽已然哀哀道:「姐姐就這麽急著走麽?」


    秦採桑飛快地道:「秦某隻是不想打擾曲老闆做生意。」


    曲六麽神情裏帶著悲切,「怎麽會是打擾呢?姐姐肯來,奴家真是高興都來不及。薑公子,你是曉得的……」


    秦採桑深吸一口氣,再不說話,一把拽住薑涉,就逕自下樓。


    曲六麽倒也沒追上來,隻在身後拖著軟綿綿的調子喊道:「姐姐,薑公子,下次可一定要再來啊。」


    秦採桑並不應聲,足下生風,行得飛快。


    薑涉在旁瞧見她滿臉欲語還休,雖不明形勢,卻也覺得好笑。


    直被她拉著走出一條街去,那少女才終於鬆開她的衣袖,猛地舒了口氣,「哎哎,真是防不勝防。」


    薑涉也不知她對上曲六麽怎地就如避洪水猛獸,但瞧她那模樣,卻著實覺得有趣,「不想姑娘竟與曲老闆相識。」


    「可別提了!不知修了幾世的黴運……」秦採桑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對了薑兄,你怎會在此?」


    第98章


    薑涉瞧了她一眼,未動聲色,「我是來尋鎮之的。」


    秦採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是了,她方才都說過了……」


    薑涉隻是輕輕笑了一下,「這幾天原是想去尋姑娘的,不過突然出了些事情,一時抽不開身,怠慢之處,還望姑娘莫怪。」


    秦採桑搖了搖頭,「沒什麽的,薑兄不像我,無事一身輕,來日……」說至此處,不禁一頓,哪裏還有什麽來日,她很快就要離開京城了。


    薑涉見她沒有說下去,不由看了她一眼,瞧她似有些發怔,倒也沒有立刻再說什麽,默默同行幾步,方才又道:「秦姑娘……是在找雙歧麽?」


    「是,薑兄怎麽……」秦採桑很快反應過來,「是聽徐兄說的?」


    薑涉有些訝異地搖了搖頭,「不是。」


    秦採桑倒是驚奇起來,「不是?」


    薑涉嗯了一聲,其實她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是昨日莊道長信中提及的。」


    「莊道長?」


    薑涉點了點頭,「天機門的莊諧子道長。」


    「原來是他,難為他有心了。」秦採桑恍然大悟,可再一細想,便又覺出不對來,莊諧子縱然得曉雙歧下落,那也該是修書與她。難道是因為不知她去向?那也該是轉託謝酩酊,寫給薑涉又算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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