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物件,這樣的言談對答,無論如何都不能用「巧合」兩字解釋。她又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就上前兩步,將那木牌放進台上的卡槽裏。


    果然一分不差,毫釐不爽。


    木牌才一置下,台子便又下降。秦採桑拿眼緊緊盯著,直到它沒入地裏,方才迴頭看向溫落潮,「溫堂主果然妙計迭出。」


    溫落潮微微含笑:「姑娘謬讚了。」


    秦採桑仍是打量著他,隻覺小竹林不至於將這樣的東西贈予溫落潮,何況清平二字,似乎得與八大家扯上幹係。他們豈不是好像還有個清平令麽?這麽一想,好像有個不太可能的解釋。


    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把那荒唐想法問出了口:「隻不過……堂主姓溫,莫不是與太行山莊有何關係?」


    溫落潮的表情無一絲變化,仍舊笑意盈然,「既然同是姓溫,五百年前就是一家,自然是有關係的。」


    秦採桑從他臉上瞧不出半點端倪,心說也是,縱使真有關係,溫家與他怕是都不會認,何況也許這就隻是從何處奪來的呢?再者,誰說清平便是八大家了?罷了,他總之不會說實話。於是她便也隨口瞎扯一句,「那倒不假,興許八百年前,秦某祖上也與溫堂主有親呢。」


    溫落潮好似有點訝異,不過倒沒多說什麽,忽然又一整衣襟,望向竹林深處。


    秦採桑也隨之看過去,便見林中不知何時竟多出了個小童。


    他約莫有七八歲,生得唇紅齒白,眉目如畫,兼又神清意朗,泰然自若,倒頗似畫上的神仙童子。


    秦採桑還在心中感嘆,那小童已走到近前,向兩人施了一禮,恭聲道:「小子陸英,家師已在林中恭候,命我前來相迎,二位請隨我來。」


    他年紀雖小,行止卻甚周全。秦採桑少不得也還過一禮,溫落潮道聲「有勞小友」,二人便隨他走進竹林深處。


    誰知在外瞧著這林子也不算大,入內卻仿佛永無盡頭,且四麵八方皆是竹子,根本分不出東南西北,秦採桑不禁有幾分焦躁,到底忍不住問了還有多遠。


    陸英隻道就在近前,又走兩步,忽然伸手在左旁竹上拍了一拍,而後迴頭說道:「家師正在屋中恭候,二位請自便罷。」


    秦採桑往前一看,隻見分明還是鬱鬱蔥蔥竹林,正想叫他莫開玩笑,誰知再掃一眼時,卻見麵前竟然不知幾時多出一條彎彎曲曲小路,盡頭儼然是座清幽別致的小院。


    她不由瞪大了眼,再想拉住陸英問個仔細時,迴頭卻早失了他蹤影,但見溫落潮不以為怪地緩步上前,也隻得跟了上去,邊走卻還不由在心中琢磨,隻道那準是什麽高深陣法。


    可嘆她得的冊子上隻記了那一種破解法子,但陣法這東西一通百通,前輩沒理由不會旁的,怎就不能傳下來給她呢?不然這會兒或許還能借個地利困住溫落潮,可惜,可惜。


    她暗自泛著嘀咕,溫落潮倒仍坦然,行到門前,就自顧自伸手一推。


    一行進去,就見院內也一般清幽雅致,滿院皆飄著淡淡藥香,藤蘿架遮出一片陰涼,有個寬袍男子正坐於架下,理著滿桌的藥草,口中悠然自得地哼著一支輕快小調。


    愜意是愜意,可惜你不曉得今日來的是個魔頭,隻怕稍有不慎,好日子便得到頭。


    秦採桑暗自嘆了口氣,這麽一瞥倒看不出他功夫如何,不過小竹林既能揚名於世,總歸得有自保之力罷?


    但還不等她想出個提示法子,溫落潮已然拱手作禮道:「敢問閣下可是迴春先生?」


    那男子聞言抬起頭來,他約有四十上下,生得一副文雅相貌,十分平靜地搖了搖頭,「鄙人商枝子,迴春先生乃是家師。」隻略略將二人看了一看,便又低下頭去理藥草,口中隨意道,「不過二位神清氣朗,不似有疾。」


    「先生慧眼如炬,患疾者確乎不是在下二人。」溫落潮恭恭敬敬道,「隻是還望能見迴春先生一麵,才好告知其中因由。」


    商枝子慢斯條理道:「家師久不出關,二位有什麽事,與我說也是一樣的。」


    溫落潮笑了一下,「在下也省得規矩,隻是的確事出有因,一麵令牌雖請不得迴春先生出山,若是再加一把浣雪劍呢?」


    此言一出,秦採桑先自詫異,不禁看向溫落潮,卻見商枝子也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視線又往她手中劍上一掠,「不知能否借劍一觀?」


    秦採桑見溫落潮微微點頭,雖不情願,到底還是將蕩寇遞了過去。


    商枝子站起身來,拿在手裏略一端詳,又抬起頭來將她打量一番,「此劍……不知姑娘是從何處得來?」


    秦採桑心裏總不願說得明明白白,略一思量,便暫先扯了個謊,「是一位長輩所贈。」


    商枝子點了點頭,倒沒再多問什麽,雙手將劍遞還與她,隻道:「二位請在此稍坐,在下去去就迴。」


    秦採桑再是詫異,也知不是由她做主,隻見溫落潮同樣一欠身,「先生請自便。」


    商枝子還施一禮,腳步匆匆地去了。


    他才一走,秦採桑便就看向溫落潮,低聲道:「溫堂主,不知這劍到底有什麽來歷?竟與小竹林有淵源麽?」


    溫落潮含笑在竹凳上坐下,「這劍豈非是姑娘所有,姑娘若不清楚,溫某又如何曉得?」


    ……又睜著眼睛說瞎話。秦採桑不禁嗤了一聲,盯住他道:「溫堂主不願明說便罷,但等會兒若出了什麽差錯,那可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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