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很清楚。那條龍看似神武不凡,其實全身上下99.99%的地方應該都是機械科技產物。


    唯一不是科技產物的地方,應該就是大腦和腦中的晶核了。


    記得三年前,這條龍還隻是皇級的時候,隻有50%左右的身體是機械化的。


    如今三年過去了,伴隨著陸晨對於機械禦獸的研究更進一步,全機械禦獸徹底誕生。


    毫無疑問,他首先就拿自己麾下的第一王牌主力開刀了。就是不知道徹底全機械化後,這條龍究竟達到了怎樣的實力?隻怕真的會強到離譜吧!


    畢竟這條龍的實力原本就已經是80級帝級巔峰,外加神話品質了。現在會有多強?真的是不敢想象。


    陸晨隨意和白翩然說了兩句,然後便轉過頭來,遙遙俯視向了莫凡。


    被一個人腳踏黑色神龍,如此居高臨下俯視著,換作一個正常人,應該會感到極強的壓迫感。


    但莫凡卻是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甚至緩緩抬起頭來,與其對視。眸光平靜,眼底沒有光,隻有一片純黑,平靜到讓人毛骨悚然。


    “你這是接受結果了?倒是還挺識趣。”迎著莫凡的目光,陸晨緩緩開口笑道。


    “有嗎?我好像沒這麽說吧。″麵對這極為明顯的嘲諷以及陰陽怪氣,莫凡仍舊是沒有產生任何的情緒波動。緩緩開口,聲音和平時並無兩樣。


    陸晨冷哼一聲,挺起胸膛,雙臂抱懷,傲然道:“何必強撐呢,事已至此,你還不如乖乖認輸。”


    “這樣,或許因為心情好,我還能讓你繼續以從前的那種狀態苟活下去。大局已定,你又何必如此嘴硬?不覺得可笑嗎?”


    對於到了這種地步,莫凡還保持著如此沉穩淡定的氣度,陸晨感覺十分不爽。


    強撐的,他一定隻是在強撐。表麵上穩如老狗,實則心裏恐怕早就已經慌的一匹了。一定是這樣,他們這些所謂的天才就是愛裝。


    陸晨在心中如此想著,微微點頭。自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這樣的,沒錯。


    這個時候,他不禁再度想起了三年前的情景,貌似三年前也是這樣。


    即便已經傷痕累累,渾身欲血,即便所有的禦獸都已經死光,甚至意識都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但莫凡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任何一句求饒或認輸的話。甚至即便最終的結局已經注定,他敗的那般淒慘,但卻沒有情緒崩潰,更沒有流淚。而是頑強的堅持到了最後一刻。


    簡單來說,就是除非你真的硬生生把我打趴下,把我的血條打空。不然的話,我永遠都不會徹底倒下,永遠會戰鬥到最後一刻。


    這樣的毅力,這樣的堅持,這樣的氣度,以及那就算是麵對失敗,也從未想過迴避。而是竭盡全力,努力到最後一刻。即便無力迴天,也求他個問心無愧的執著。


    這一切的一切。讓陸晨羨慕,渴望的同時,也心驚膽戰。


    他的係統可以給他一切,卻偏偏給不了他這些。這些東西是他真正一直可求卻不可得的。


    偏偏這些東西,莫凡始終都有,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這些東西從莫凡手裏奪走。三年前如此,三年後的今天還是如此。


    憑什麽?憑什麽他即便是輸,也輸的這樣蕩氣迴腸,氣貫長空?


    而我每次都贏,卻每一次都贏的惶惶不安,心中發虛。就像這勝利是偷來的一般,憑什麽?到底是憑什麽?


    難道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如此巨大?不,我不相信。再說了,就算以前的我比不上他,現在的我也要比他更強。畢竟我現在才是真正的主角,真正的氣運之人,他算什麽東西,一個負隅頑抗的失敗者罷了。


    心中起伏的波瀾越來越大,看著莫凡,陸晨的表情也逐漸變得猙獰起來,眼中有殺意浮現。


    隻聽其聲音森寒,殺氣騰騰道:“不管你怎麽說,心中又到底是怎麽想的,今天你都必死無疑。”


    “反正如今的你也已經是眾叛親離。生命中,連續兩次被最重要的人背刺偷襲,硬生生推下絕望的深淵。做人失敗到如此程度,死亡對你來說其實是一種解脫,不是嗎?”


    陸晨原本以為莫凡會狠狠反駁自己這話,或者多少提出些不同的意見。


    然而沒想到的是,聽到他的話後,莫凡反而果斷的點了點頭。


    然後附和道:“確實如此。我做人確實是比想象中的失敗很多。失敗的比小醜還要可笑。”


    莫凡忽然的自黑,讓所有人都是為之一愣。陸晨古怪的看向他,開始懷疑莫凡是不是真的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了。


    而就在說話之時,莫凡已經是把刺進身體裏的那把刀,一點點緩慢而艱難的抽了出來。


    因為麻藥和安眠藥的影響,莫凡的動作很慢,也很僵硬。這就導致刀子抽出來的時候,又將這貫穿整個身體的嚴重傷口,擴大了幾分。


    鮮血迸濺,莫凡卻根本沒有去使用傷害轉移的意思。正常來說,安眠藥和麻藥轉移不掉,但這外傷卻是可以的。


    就算本身傷口所帶來的疼痛,仍舊需要莫凡去承受。但那也隻是片刻,總比現在要好上許多。


    可莫凡沒有那麽做,他就那麽固執的一點點把刀子從身體裏抽了出來。


    這個過程中,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刀刃切割皮膚,撕裂血肉的感覺。原本是常人無法承受的劇痛,這一刻的莫凡卻很喜歡。


    因為強烈的劇痛,終於是讓麻痹的身體以及逐漸模糊的意識稍稍恢複了一些,讓他不至於昏厥過去。


    噗嗤一聲,刀子終於被莫凡抽了出來。他沒有將這把刀扔掉,而是緩緩舉到了自己麵前,打量起來。


    莫凡一手拿刀,另外一隻手則緩緩摘下了戴在臉上的惡魔麵具,露出那清冷俊逸的麵容。


    看著手裏這把再普通不過的尖刀,原本麵無表情的莫凡,忽然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笑聲,讓所有人再度一蒙,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時,也產生了一絲不安。主要莫凡這個時候發笑,實在是太過怪異了。


    如果莫凡這是在為自己的結局和命運而慘笑,苦笑,那也就罷了。關鍵他這笑容好像是發自內心的開心愉悅,有著一種近乎解脫般的釋然。


    就好像他終於卸下了什麽包袱,擺脫了什麽枷鎖,可以徹徹底底解放了一般。


    陸晨,白翩然,以及其他一些還沒有涼掉的家夥,看著莫凡臉上那燦爛而愉悅的笑,都感覺很是奇怪,他究竟在開心些什麽?


    莫凡倒是並沒有讓他們疑惑多久,馬上就給出了答案。


    他垂眸望著手裏的這把刀,邊笑邊感慨道:“好多年沒收到禮物了。沒想到在我22歲生日的時候,終於再度收到了來自於家人送的禮物。我妹妹送了我一刀。雖然禮物送出的方式有些奇特,但我終究是收到禮物了,不是嗎?”


    聽到莫凡的話,眾人愣神的更加厲害。白翩然卻是忽然心中一動,下意識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智能腕表上所顯示的日期。


    9月9日,白翩然記得這個日子,這的確是莫凡的生日。今天其實是莫凡22歲的生日。


    “大哥,今,今天是你生日?”莫子軒似乎也想起了些什麽,一邊看著莫凡有些結巴的說著,一邊本能的再度開始後退。


    她想要遠離莫凡,潛意識中一種極致的恐怖,正在醞釀。


    “是啊,妹妹,今天是你哥我22歲的生日。能收到你送的禮物,我很開心。真的已經有好多年,好幾個生日都沒有和你們一起過了。我也好多年沒有收到家裏送的禮物了。”


    莫凡感慨著,說話之時仍舊不斷打量著手裏的那把刀。就仿佛在欣賞著這個世界上最為完美的藝術品一般。


    “你們也是,把我獨自一人丟在那個地方。我過生日的時候都不知道來看看我,真的就那麽忙嗎?也許吧,畢竟你們的世界我不懂。”


    “好在今天,你再一次讓大哥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你的這份生日禮物,大哥很喜歡。”


    “大哥,你別這樣。”看著鮮血已經流遍全身,臉上卻掛著詭異愉悅笑容的莫凡,莫子軒說話的聲音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


    她已經是快要控製不住的掉頭就跑了,這樣的莫凡太恐怖了。


    “我怎麽了嗎?我喜歡你送的禮物,並為之開心,有什麽問題嗎?真的,好多年沒有和家人們一起過生日了。這個生日我很開心。”


    莫凡說著,竟是再度笑出聲來。並且這次不隻是一兩聲,而是連續不斷的笑。


    莫凡在笑,笑的越來越大聲。笑到從低頭,緩緩抬頭看向天空。笑到渾身痙攣抽搐,笑到嘴巴大張,表情癲狂。


    癲狂的大笑聲響徹天地,化作滾滾聲浪,紮入到每個人的耳中。


    這一次的笑聲並非來自惡魔假麵的天賦能力,惡魔狂笑,而是莫凡自己發出的笑聲。


    隻是這癲狂的大笑,卻遠要比惡魔假麵的惡魔狂笑更加恐怖,更加歇斯底裏,更加瘋狂無度。凡聽到這笑聲者,無不心驚膽寒。


    莫凡就如那些被惡魔狂笑殺死的人一般,笑到五官扭曲,笑到嘴角開裂。笑到有不知是淚還是血,亦或者是二者摻雜的液體從臉頰滑落。


    這一刻的莫凡頭發蓬亂,身影狼狽,極致癲狂,壯若瘋魔。無論臉上還是身上,都滿是血紅,真就猶如那從地獄爬迴人間的惡鬼一般。


    莫凡很想問一句,問這些人,問這個世界一句,他,究竟做錯了什麽?


    他究竟做了什麽天理不容,大奸大惡的事情?為什麽命運要對他如此殘忍?就是不肯對他寬容一點,憐憫一點?


    也就在這一刻,伴隨著莫凡癲狂的大笑,一扇巨大散發著無比恐怖氣息的黑色大門緩緩出現在了其身後。惡魔假麵千幻的天賦能力,惡魔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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