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有人來了!」


    金妃立即拉開紗帳,看他趁勢退到床角,才安心的抬頭看著走進來的宮女,「什麽事?」


    「後宮裏正傳著一件事,娘娘肯定感興趣的。」宮女迴話。


    由於現下金妃幾乎篤定能成為後宮之首,所以不管是她布下的眼線,還是一些想詆毀獻媚的人,都會將不少消息送到她這裏來。


    因此,左瀠瀠今晚被狠狠羞辱的事就傳到她的耳裏了。


    「很好,去把瀠妃給我叫來!」


    「是。」


    宮女一離開,床上的男人立即小心的撥開紗帳,皺起眉問:「你要幹什麽?」


    「你留下來,讓你看好戲。」她一臉得意的狠笑。


    瀠妃這名仗勢著受到王的寵幸,從沒將她放在眼裏,更從未來到她這裏問安、送禮的小妃子也有這一天啊!這下她不趁這個機會好好教教她,誰是後宮裏的主人,以後也許就沒有機會了。


    不一會兒,一臉蒼白的左瀠瀠便被叫了過來,身後還跟了兩名宮女,但金妃立即要她們全退了出去。


    等室內隻有她和左瀠瀠後,她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叫你來嗎?」


    「……知道,我現在被打入冷宮,沒有王撐腰了,自是活該成為你們這些早我一步被冷落的娘娘們宣泄不滿的對象。」


    聞言,金妃臉色丕變,「你!」


    左瀠瀠這話一針見血,但也是在踏進後宮這一路上,由不少嘲笑她的妃子身上得來的結論。


    那些女人都這樣了,將成為未來後宮之母的金妃又怎麽會讓她好過?但她無所謂了,所以說話也不再客氣。


    瞪著那雙無畏明眸,金妃愈看愈生氣,下一瞬間,她迅速從懷裏抽出軟鞭,就往她身上鞭了過去,「找死!」


    原以為這次這鞭定會狠狠的打在她身上,但突然一個身影竄上前來,迅速閃身至她跟左瀠瀠之間,一把扣住鞭子。


    金妃難以置信的瞪著赫昕,「你!」他竟然為了這女人現身?


    「你在幹什麽?」赫昕的臉色相當難看,因為他並沒有完全抓好鞭子,鞭子的尾端仍然將左瀠瀠右手打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正汩汩流出。


    他想也沒想的立即從袖子裏拿出手帕替她紮上,「我帶你去敷藥,走。」


    一時忘情,他竟擁著她往外走,左瀠瀠一愣,尷尬的推開他的手,而兩人身後的金妃雙眸早已冒出妒火。


    「呃、抱歉。」赫昕馬上放開她。


    「赫……寧王,她還不能走,我跟她還有帳沒算!」當然,還有你的!金妃氣炸心肺的走上前來瞪他一眼。


    「她受傷了,有什麽事都等她敷好藥再說吧。」他語氣已轉為平靜,看來仍如平時爾雅。


    聞言,金妃氣得牙癢癢的,偏偏再追出去就顯得自己行為奇怪,於是隻能在原地生悶氣。


    赫昕陪著左瀠瀠走出去後,因擔心主子而守在外麵的小映跟小霞見到他,同時一愣。


    「寧王怎麽會在這裏?」毫無心機的小映問得直接。


    赫昕臉色一變。


    左瀠瀠這才想到,她剛剛沒有看清楚寧王是從哪裏閃身出來救她的。


    「別問這個了,沒看到主子的手受傷了?」較為年長的小霞連忙瞪小映一眼。


    她們是什麽身份,哪能問這種問題?


    赫昕強自鎮定的低頭看著左瀠瀠的手,刺目的鮮血已滲透他的手帕,他蹙起眉看向兩人,「你們快帶娘娘迴宮包紮,讓她好好休息,我也有要事要辦,先走了。」


    左瀠瀠一聽,沒把剛剛的問題放在心上,急忙道:「謝謝你,寧王,你快去忙吧。」


    他點點頭,看著兩個宮女護她離去,迴頭再看了身後的宮殿一眼,頓覺懊惱不已。


    這下子,有得解釋了。


    一整夜,阿史那鷹都睡不著,輾轉反側遲遲無法入睡。


    他為了她失眠,那那個可惡的女人呢,是不是睡得很香甜?


    愈想愈嘔,他猛地從床上起身,穿上鞋子即大步步出寢宮……


    「我要去瀠妃那裏,不必跟來。」片刻之後,他便到了玉夏殿。


    他來得突然,兩名小宮女急得要替主子梳妝打扮,但都被他喝退了。


    他臭著一張俊臉,看著一身白色單衣、長發披在肩上的左瀠瀠,她看來純淨又動人,即使臉上寫滿疲憊,仍舊怎麽看怎麽美,讓他某個地方很不爭氣的亢奮起來。


    他咬咬牙,氣自己怎麽那麽容易被她引誘。


    「本王突然覺得餓了,你親自去煮點東西給我吃。」


    明明隻要交代一聲,膳房那裏就有人會送上宵夜的——左瀠瀠看著他,明知他是找碴,又能如何?「是。」她點點頭,就要去忙。


    「我們去幫忙。」兩個宮女馬上追上主子,她的手可是受了傷啊,碰不得水的!


    「不必,你們全給我出去,還有你——」他突然又喊住往後方小廚灶走的左瀠瀠,「先倒杯茶給我。」


    「嗯。」她邊答邊看著兩個小宮女不放心的出去,這才轉迴身,替他倒茶,但在看到右手掌包紮的布條又滲出點點血絲,傳來陣陣抽痛後,她咬著下唇,連忙將那手藏到身後,單手端著茶杯到他麵前。


    他黑眸半眯,出言譏諷,「用單手端杯子,這就是你所說的好好思考、好好學習?」


    她的臉色微白,在他擺明刁難的態度下,也隻能小心將右手藏在袖子裏,這才忍痛以雙手端杯,「王請喝茶。」


    阿史那鷹冷哼一聲,正要接手時,她滑落的袖口露出裏麵的一抹微紅,他驀地一蹙眉,一把將她還想遮掩的手往上抓。


    「啊!」她痛唿一聲,想掙脫他的手,但他反而粗魯的扯掉她手掌上的布條,一看到那條鞭痕,黑眸倏地痛眯,像是她的疼痛也傳達到他身上一樣。「是誰?」


    她痛得微微顫抖,但他異常的憤怒更令她不解,「你會在乎?」


    「是金妃嗎?」他不答反問。整個後宮隻怕她有這個膽子!


    「不管是誰,你真的在乎嗎?」她隻想知道他的答案。


    「你!誰、誰在乎!」他嚴詞否認,卻因心虛而有些結巴。


    左瀠瀠苦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表現得如此在意?好像很心疼我,要為我出一口氣?」這樣反複的心思,她猜得太累了,不想再隨之起舞,不想在有一點感到開心的時刻,又莫名其妙被他推開,「拜托你,如果討厭我就一直討厭我吧,不要態度搖擺,不要給我希望,讓我死了心,我真的已經傷痕累累了……」她抬起受傷的右手,很哀傷、很疲倦的說:「我心裏的傷比這個要更深、更多,所以,你能不能饒了我?就算要我在這裏老死,至少也讓我平靜的咽下那口氣吧,算我求你了……」


    阿史那鷹怔怔的瞪住她,那雙痛苦的淚眸似在控訴他的無情、跋扈及殘酷,可為什麽?明明是她的錯,為什麽她可以那麽委屈?


    而且,他對她的憐惜,難道她都看不出來嗎?難道他在她眼裏,真的如此可怕。


    【第八章】


    天空開始飄下白雪,突厥進入所謂養休生息的冬季,也就是不適合戰爭、不適合畜牧,卻適合男歡女愛、生兒育女的季節。


    冬季雖然寒冷,但日子卻是慵懶的。


    隻是,左瀠瀠的那個眼神、那一席話,卻令阿史那鷹一連幾日,都陷在無法得解的困惑裏。


    明明是她傷了他的心,可是她的言語、眼神,卻都表示出傷害她的人是他,所以這凡日,他沒有再去找過她,隻是私下吩咐呂傑安排人守在她寢宮外,不許任何妃子找她麻煩。


    至於那一鞭,他已找小映問過,確實是到金妃那裏後受的傷。


    他沒有去找金妃算賬,因為他知道他若貿然行事,隻會讓瀠瀠在後宮更難立足,但這筆帳也不會就這麽算了。


    不過,瀠瀠不願讓他知道是誰傷害她,是認為他絕不可能會為她出頭,還是她不想因為自己的關係,讓懷有身孕的金妃受到責罰?


    另外,小映也提到赫昕救了瀠瀠,並扶著她從金妃的寢宮走出來——這是什麽意思?赫昕跟金妃會有什麽關係……


    窗外又飄起皓皓白雪,暖爐裏的火熊熊燃燒著,但這樣的暖意,他隻覺得煩躁,突地起身打開窗戶,讓冷空氣進來。


    「王,去跟瀠妃好好談談吧。」


    呂傑聲音中的關心,稍稍撫平阿史那鷹的焦躁。


    他迴頭,看著自己的好友及下屬,不掩臉上的沮喪,「跟她談?」


    呂傑點頭,這幾日王的焦慮不安,原因為何,身為旁觀者的他比誰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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