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左相長女方鷺影


    佟妃吏部侍郎次女佟豔兒


    文妃兵部侍郎長女文若薰


    洛嬪遒勁將軍之妹孔寧


    江嬪旌展將軍孫女狄瑛


    淮嬪鎮國將軍長女嚴芳汀


    溪嬪驃騎將軍之妹南露風


    敏荷夫人通史司西苑主筆次女譚敏


    香茗夫人律行司主簿之女夏茗


    雅茉夫人太醫院首席醫師孫女歐茉楊


    蘭笙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著這些名字,寫了一遍不夠,就再寫一遍。旁邊研磨的小丫鬟玲瓏忍不住問道:“小姐,你在寫什麽呀?”


    “我呀,我在寫詩。”蘭笙抬頭瞧自己的丫鬟,發現入宮一月有餘,她竟然胖了不少。


    “寫詩?寫什麽詩?像三小姐寫的那些風啊、雨啊的詩嗎?”


    “對啊,我念給你聽聽?”蘭笙繼續拿丫鬟打趣,卻發現旁邊陪著的董嬤嬤抿嘴笑了。


    “不用了,三小姐那些詩酸的很,我聽不懂,也不愛聽。”玲瓏撇嘴拒絕,以前她一直跟在竹笙身邊伺候,是以對這些詩詞歌賦十分厭倦,依她看,身為女子做好女紅就是最好了,偏偏她的三小姐總喜歡舞文弄墨。


    “那你喜歡聽什麽?聽戲?聽書?”蘭笙聽竹笙說玲瓏喜歡熱鬧,帶她進宮確實是委屈她了。


    “奴婢喜歡聽書。”雙眼放光的玲瓏讓蘭笙一下子想起了那日的孔寧。在例行請安時,皇帝誇讚孔寧擂鼓時英姿颯爽,孔寧的眼睛就是這樣光芒燦爛的。


    “聽書啊,可惜宮裏沒有人說書,要不就帶你去聽了。”蘭笙故作惋惜狀,隨手勾掉了“夏茗”和“文若薰”。


    “雖然宮裏沒有人說書,可是宮裏人說的事可比書文精彩多了。”玲瓏的眼裏幾乎冒出火來。


    蘭笙下意識的往迴一退,很怕那股小火苗燒到自己。“你聽到別人說什麽了?”


    玲瓏剛要開口又停住,她抬眼瞄著董嬤嬤。蘭笙會意,“嬤嬤,咱們仨說點兒體己話,你要是聽著沒意思,可得言語一聲啊。”


    董嬤嬤抬頭看了蘭笙一眼,淡淡一笑,低頭繼續手上的活計。蘭笙衝玲瓏一點頭,玲瓏立刻滔滔不絕說起來。


    “聽紫雲宮的人說呀,皇後娘娘到現在還是完璧之身呢。”


    蘭笙一驚,沒想到玲瓏一開口就是這麽嚇人的故事。她有點兒擔心,自己對玲瓏的管教是不是有點兒鬆懈了。“這話能是從紫雲宮傳出來的嗎?你能不能長長腦子?”雖然心裏不安,可是並不影響蘭笙的好奇心作祟。在外遊曆之時,她就是靠著好奇心決定前路何往的。


    “真的是。我聽藍華宮的宮女說的。大婚那日趕上皇後娘娘的月事來了,本來再有個三四天就過去了,可是到了第四天……”


    “陛下就去緋霞宮了……”蘭笙想起了那天佟豔兒穿的桃紅色衣裙。請安結束後,佟豔兒拉著歐茉楊去了禦花園,非要歐茉楊為她畫人像畫,結果畫沒畫完,卻遇到了下朝歸來的皇帝。紫彤樹下,花白如雪,麗人如蝶,皇帝看的入了迷,身旁的三王爺唿喚了幾次才迴神。當晚,皇帝就留宿在了緋霞宮。


    “對呀對呀,佟妃娘娘是真美啊。雖然性格驕縱了些,可是陛下隻見了她的美,沒見過她的驕縱,所以就流連忘返了。”玲瓏侃侃而談,一點兒避諱都沒有。


    “不對呀。我記得……”蘭笙有點兒恍惚,請安的次數太多,好些事都模糊了。皇帝在去緋霞宮之後明明去過紫雲宮兩次的,“洛嬪和江嬪搶花那天,陛下沒去紫雲宮嗎?”想到孔寧和狄瑛對峙的情狀,蘭笙就困惑,一盆花而已,明明人人都有,何必為個顏色爭個長短呢。紅花怎樣?黃花又怎樣?開的明麗就好啊。真摔到地上,盆碎花殘,落個侮君之罪豈不麻煩。


    “去了,可是剛入夜就走了。聽說是淮嬪和香茗夫人夜遊花園時,淮嬪為了捕螢火蟲掉進了池塘,陛下去安撫,然後就留在淮嬪那裏了。”玲瓏神秘兮兮的看著蘭笙,“小姐,你見過螢火蟲嗎?都說那是勾人魂魄的鬼蟲呢。”


    “別瞎說,什麽鬼蟲,就是會發光的蟲子罷了。”蘭笙有點兒沮喪,明明每天都去請安了,怎麽自己就不知道這些蹊蹺的事呢。


    “不管是什麽蟲子,總之啊,那蟲子引得陛下在淮嬪那裏住了三晚呢。”玲瓏煞有介事地豎起三根指頭,“三晚啊,陛下在洛嬪那裏,也隻住了三晚而已啊。”


    “三晚就夠夠的了,陛下要是總去洛嬪那兒,我就不用睡覺了。”孔寧也真是拚命,每次皇帝去她那裏,她都要擂一段鼓曲給皇帝聽,深更半夜敲鼓,簡直是向全皇宮的女人宣戰,想想都可怕。蘭笙抬筆將“佟豔兒”和“孔寧”的名字劃掉了。


    “小姐,你隻是說說而已吧?人家溪嬪和敏荷夫人才叫不睡覺呢。”玲瓏忍不住瞪了自家小姐一眼,“下棋下到日落西山也就算了,還能下到後半夜?不分個勝負就不迴去休息,都是說辭罷了,還不是為了等陛下嘛。”


    “這又是什麽時候的事啊?”蘭笙真是吃驚了,確實聽譚敏約南露風下棋來著,可是也沒見她們一起啊。“難道是江嬪請吃點心那天?”


    “不是。我想想啊……是皇後娘娘因為宮人開支和文妃鬧紅臉那天。”自從董嬤嬤讓玲瓏試著陪蘭笙去請安,玲瓏就開始記東記西了。


    “那天啊……”蘭笙若有所思,文若薰確實不是一般人物,單就她提出要抬高宮人月俸這件事,就足見她想要挑釁皇後權威的意圖。關鍵是這個提議於大多數人有益,皇後若是阻攔,隻會給自己增添煩惱。每個人都漲五十文,聽來確實不多,可是這麽大皇宮,這麽多人,積少成多數目可就驚人了。皇後初掌大權,被這樣一架,真是有苦難言。思及此,蘭笙將“嚴芳汀”和“譚敏”的名字劃掉了。


    “對呀,兩個人下了五六局。陛下在旁邊看了半天,說兩個人旗鼓相當,不容易分勝負,兩個人就約改天再下,結果溪嬪一站起來就暈了。陛下就送她迴去了,然後就留宿了。第二天,溪嬪就沒去請安。”


    “啊,我想起來了,那天溪嬪沒去。然後江嬪請我們去她那裏吃的點心。”蘭笙總算串聯起了幾件事。怎麽也沒想到,江嬪出身行伍之家,卻有一手好廚藝,那點心的味道真是令人迴味。幸好那天夏茗沒跟著去,她要是去了,蘭笙是打死也不會去的。想著點心,蘭笙將“狄瑛”的名字劃掉了。


    “小姐,你可別小看那點心。陛下在洛嬪宮裏吃到了她帶迴去的點心,第二天就去江嬪那裏了。”想到這裏,玲瓏未免有些不快,“連吃再拿,不小心就給別人做了嫁衣,難怪洛嬪擂鼓擂的那麽響。”


    蘭笙忍不住笑了起來,“玲瓏,你呀,你真適合說書……”蘭笙還想再說,卻見太監全樂走了進來。


    “迴稟夫人,您要借的《丁酉劄記》沒在書館,奴才隻借了《東天小傳》迴來。”


    “我知道了。等還這本書的時候記得再問問。”


    “是。奴才記住了。”全樂把書放到桌上,躬身退了下去。


    蘭笙拿過書翻了兩頁,“不對,我記得很清楚,十九那天,陛下去皇後宮裏了。”之所以想起來,是因為那天皇後打扮的格外豔麗,請安時蘭笙就覺得有問題,後來聽全樂說皇後娘娘找皇帝商議宮中開支的事項時,皇帝留話說晚上要去皇後宮中用膳。


    玲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別提十九那天了。小姐你那天睡的早,不知道。那天晚上香茗夫人和雅茉夫人去給太妃請安。太妃心情好,便賜了她們一壇梅兒骨。兩位夫人不好推卻,便帶了酒迴去喝。這酒喝下去,兩個人來了興致,雅茉夫人便唱了一曲。這一曲唱的,當真是蕩氣迴腸、動人心魄。你看雅茉夫人生的小巧玲瓏,可歌聲卻是豪邁奔放。陛下還沒走到紫雲宮,就被引到了茗堂。可是到了茗堂,歌聲已經停了,他看到的是正在石橋上跳舞的香茗夫人,美人酒醉微醺、舞姿翩若驚鴻,那場麵,陛下立時傾心了。結果,那晚陛下留宿在了茗堂,已經醉倒的雅茉夫人就被送迴了塵趣園。”


    蘭笙目瞪口呆的看著口若懸河的玲瓏,感覺自己真應該少睡些覺了。“真有這種事?”


    “我騙你幹嘛呀?塵趣園的小丫鬟氣的直哭呢,直說她家夫人受了委屈。”


    “這算什麽委屈,和皇後娘娘比起來,倒也不算什麽。”蘭笙斂起笑容,她發現自己真的忽略了很多瑣事,在例行請安的一片平和下,竟然還有這麽多故事,幸好身邊有玲瓏這麽個愛打聽的丫頭,否則她就對這皇宮一無所知了。


    “夫人,”一直在旁邊做繡活的董嬤嬤突然開口說道:“聖寵有限,您還要等到何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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