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采兒仔細查看之後鬆了口氣,“沒什麽大問題,辣椒和蒜刺激性是大了點,但沒毒,”


    “以後量力而行,莫要勉強自己了。”


    李采兒是知道楊晚家的作坊的,也知道裏頭是做什麽的,這丫頭手都這樣了,得剁多少辣椒?


    即便辣椒沒毒,但接觸時間太長,也是很受罪的,手會像被灼燒一樣火辣辣的疼,這丫頭竟然能忍一個多月。


    “我這裏有藥膏,塗上去清涼止痛,我給你拿一盒,下工之後塗上一些會好受一點。”


    楊晚問,“她的眼睛呢?可要緊?”


    李采兒道,“眼睛是被氣味熏的,下工以後用涼水浸濕帕子冷敷一下便可,”


    “當然,最根本的辦法是解決刺激性氣味的來源,不然還是會紅腫。”


    楊晚認真思考起辦法,羅小草卻一下子激動起來,


    “東家,我沒事的,我能做下去,即便眼睛看不見我也能憑著感覺剁辣椒!”


    “求您,不要辭退我!”


    楊晚一臉懵的看著她,“我沒說要辭退你啊!”


    隨即反應過來,這丫頭估計想岔了,以為自己會嫌棄她。


    楊晚買了兩盒藥膏,立馬就開了一瓶給她塗上,“怎麽樣?舒服點沒?”


    羅小草紅了眼眶,埋著頭道謝,“多謝東家,好很多了。”


    “東家,藥膏的錢從我存的工錢裏扣可好?我身上的二兩銀子必須得帶迴家。”


    楊晚擺手道,“你這是在我作坊裏受的傷,算工傷,藥膏本就該我買,你拿著,迴去手痛了就塗,用完了我再買。”


    羅小草不接,囁嚅道,“我不能帶迴去,會被拿走的。”


    楊晚這才想起,她家就是虎狼窩,這要是帶迴去怕是用不到她身上了。


    楊晚想了想道,“這樣吧,一盒放作坊你的衣櫃裏,一盒你帶去給張鳳,她不是你鄰居麽?”


    “放她那裏,你手痛了就去擦藥,你爹娘應該管不到別人頭上吧。”


    羅小草這才小心接過藥盒,哽咽著道了好幾聲謝。


    羅小草走了以後,楊晚跟李采兒聊了半晌才迴家。


    作坊裏那麽多女工,有些女工也有羅小草這種情況,不過都沒有羅小草這麽嚴重。


    羅小草這是在不管不顧的掙錢,也讓她看到了作坊在通風方麵的不足。


    ………


    羅氏夫妻從別人口中知道今日作坊發工錢,早早的就在家門口等著羅小草迴來。


    見到張鳳,羅母笑眯眯的問,“張氏,今日發工錢了吧?你發了多少?”


    張鳳謹慎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煩道,“關你屁事?”


    羅母麵色一僵,隨即撇嘴道,“拽什麽啊?我家小草也有工錢,搞不好比你多呢!”


    張鳳心裏一緊,狀若無意道,“她一個細丫頭,才多大,怎麽可能有我工錢高,我可比她能幹多了!”


    “她那樣子,頂天了能掙一兩銀子,你們還是別做夢了。”


    “放屁!”羅母不滿道,“我可是打聽過了,你們工錢是誰做得多誰工錢就高,”


    “我聽別人說我家小草能幹,做得比她們都多,她們都能得二兩銀子,小草怎麽說也能有三兩!”


    張鳳心裏一涼,沒想到羅母會去打聽工錢,那些女工也不知道炫耀工錢會害了小草。


    張鳳狀若不耐道,“人家吹牛說幾句客套話你還當真了?小草才多大,那小身板怎麽比得過我們這些力壯的婆子,”


    “行了,我要迴家休息了,明日還要上工呢!”


    羅母將信將疑,問羅父,“她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那死丫頭這麽沒出息?”


    羅父陰沉著臉,“管她說的是不是真的,那丫頭答應過我們,每月必須拿二兩銀子出來,”


    “若是拿不出來,就拿她去給鰥夫做媳婦,那鰥夫可還等著呢!”


    兩口子就這麽等在門口,連飯都忘了做,家裏三個兒子也幹耗著,誰也不動。


    隻是等了老半天都不見羅小草迴來,兩口子麵色越發陰沉。


    “這死丫頭怎麽還不迴來?莫不是拿著錢跑了吧?”羅母問。


    “她敢!”羅父惡狠狠道,“敢跑老子打死她!”


    “可不能打死,留著能換彩禮呢。”


    兩口子罵罵咧咧的等了許久,終於看到羅小草的身影。


    羅母高聲喝罵,“死丫頭,這麽晚迴來,你怎麽不死外邊?”


    羅小草身子一抖,恐懼一下子湧上心頭。


    往日她多晚迴來他們都不在意,今日怕是知道自己發工錢,等得不耐煩了。


    她深吸口氣,埋著頭快步走了過去,“作坊裏的事沒做完,這才迴來晚了些。”


    羅父不耐煩道,“行了,錢呢?”


    羅小草認命的將二兩銀子遞了過去,羅父臉色才好一些,將錢揣進懷裏。


    羅母懷疑道,“隻有這些?你不會藏錢吧?”


    羅父也看了過來,眼裏透著威脅。


    羅小草連連搖頭,“就這些,我年紀小,沒別人幹得好,這些是我拚了命才掙到的。”


    若是沒聽別人有多少工錢時,羅小草能拿出二兩銀子,兩口子定然欣喜無比,


    畢竟一個成年壯勞力城裏做苦力一個月也掙不到這麽多,何況一個細丫頭。


    可在打聽過別人有多少銀子後,兩口子便心生不滿了。


    別人都是二兩以上,怎麽她才二兩?真是藏錢了?


    羅母二話不說,上手就搜身。


    “老娘要是從你身上搜到一文錢非打死你不可!”


    羅小草不動,神色麻木,任由羅母搜身。


    羅母沒搜到,又啐了她一口,“真是沒用!就掙這麽點。”


    院裏幾個兒子大聲喊道,“娘,還不做飯是要餓死我們麽?”


    羅母好聲好氣的應了一聲,隨即又冷著臉衝羅小草道,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做飯!”


    羅小草埋著頭快步進了廚房,將門關上後才鬆了口氣。


    幸好沒將藥膏帶迴來,不然怕是要給東家惹麻煩了,明日上工的時候再給張嬸子吧,


    張嬸子手上也有傷,她們可以一起用。


    正屋裏,


    羅家大兒子羅東問,“那丫頭帶了多少錢迴來?”


    羅父掏出二兩銀子放在桌麵上,一家人的目光熱辣辣的看過去。


    一個月能有二兩,一年就有二十四兩,他們全家刨一年的地都掙不到其中的一半。


    “爹啊!咱家是不是可以不用種地了?小草完全養得起咱們啊!”


    羅家二兒子羅西興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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