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峰直截了當道,“你們口中的貴人三日後就要被淩遲處死了!”


    “官府允許觀刑,你們若是得空可以進城去看。”


    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眼睛瞪得老大,剛剛還說跟貴人扯上關係最好的婦人顫聲道,


    “處……處死?”


    “貴人不是縣令夫人的親侄兒嗎?縣令夫人能眼睜睜看著自家侄兒死?”


    羅峰又撂下一句,“縣令夫人也被處死了,不止是她,貴人全家都被處死。”


    眾人不信,“羅峰,你逗我們玩呢?你不樂意說就直說,說這些話唬我們做甚?”


    “就是,拿我們尋開心呢?”


    羅峰淡淡道,“你們若不信,三日後去城裏觀刑便是!”


    見他不像開玩笑,眾人驚詫道,“為……為什麽?總不會因為搶了那群外來戶的一個丫頭吧?”


    羅峰仔細想了想,整件事情的導火索還真就是搶了一個丫頭。


    羅峰點頭,“確實,若沒搶那丫頭,興許事情不會鬧大,也不會牽扯出那麽多的事。”


    “總之,你們口中的貴人他死有餘辜,殺一百遍都不為過!”


    “我如今說的你們也許不會信,三日後你們自己進城去看,去打聽就知道了。”


    “作為同村羅姓人,我給你們個忠告:別再去惹那群外來戶,咱們惹不起!”


    別說是陳府,連縣令大人一家都落了個這樣的下場,雖說是巧合,可這誰說得準呢?


    興許是老天都眷顧他們呢?


    否則蒼州來的難民有幾個像他們一樣完好無損的?


    羅仁海還沉浸在貴人被抄家斬首這件事裏,久久迴不了神。


    為什麽?就因為一個丫頭全家被砍了頭?連帶著縣令夫人也被砍?不可能吧!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樣子,總覺得事情太過不可思議。


    羅峰不再管眾人如何想,推開房門徑直進了屋,關門之前又說了句,


    “三日之後進城,你們自會知道真假。”


    ………


    楊大寶迴到家時天已經黑透。


    錢氏守在家門口,急出一身冷汗,屋裏的楊老頭叼著煙杆卻忘了抽,一直盯著門口。


    隻有楊大坐在桌旁大口大口的吃著飯菜。


    見到楊大寶的身影,錢氏驚唿一聲,“大寶!你可算迴來了,再不迴來你奶就要進城尋你去了!”


    楊老頭聽到聲音,雖還沒見到楊大寶,卻狠狠鬆了口氣。


    “我就說他自己會迴來的嘛,他都多大了,又不是認不到家門!”揚大無所謂的說。


    楊老頭狠狠瞪他一眼,用煙杆砸了楊大一下,


    “你自己的親兒子那麽晚沒迴來你一點不擔心,還吃得下去飯!”


    楊大被砸疼了,一臉的不悅,“他不也沒將我這個親爹放眼裏?”


    “他在城裏做酒樓賬房,整天吃香喝辣的,一月掙二兩銀子也不說拿點給他親爹用。”


    “他親爹我去酒樓喝酒讓他付賬,他還不認!”


    “老子白養了他這麽多年,養了條白眼狼!”


    雖說之前他也沒怎麽養,錢都是其他幾房的人掙的,可再怎麽說他也是親爹不是?


    在酒樓裏竟一點麵子也不給他。


    門口的楊大寶聽見這話,眸光暗了幾分,好在他今天心情好,也不想跟他見識。


    “大寶怎麽這麽晚才迴來,可是酒樓事太多?”楊老頭關切的問。


    楊大寶坐到桌邊,錢氏趕緊給他盛了一碗飯。


    “我找到二房和三房的人了!”


    楊老頭拿著煙杆的手一頓,楊大也停了扒飯的動作,錢氏聞言趕緊湊過來,


    “真的?”


    “我之前守在城南那麽長時間都沒逮到他們,大寶是怎麽找到的?”


    楊大寶的眼裏寫滿了算計,他冷哼一聲,“今日聽酒樓的客人說縣衙在審陳府的案子。”


    “聽說審出了多年前的許多冤案,城中很多百姓都去圍觀,連酒樓掌櫃都去看熱鬧去了。”


    “來酒樓吃飯的人少,我便也抽空去看了一眼,這一看,便看到了清河村的許多村民。”


    “楊三,大丫三丫都在,我沒敢靠近,等他們迴去的時候悄悄跟著,終於找到了他們落戶的地方。”


    楊老頭笑了,他好久都沒跟村裏的老夥計們一起抽煙閑聊了。


    離了清河村才知道什麽是人離鄉賤,他們剛落戶的那會兒受了不少欺負,到了如今也經常遭人白眼。


    若是能以養老的名義搬到楊三他們那裏去,有老鄉們照拂著,日子不會差。


    楊大更是喜笑顏開,找到楊三他們,意味著他以後不用幹那麽多活,


    爹娘也有人養老了,他可以肆意去喝酒,說不定還能從他們那裏撈一筆錢再給自己找個媳婦!


    楊大樂滋滋道,“爹娘,咱們明日就找過去!”


    隨後還不忘挑撥一句,“楊三他們也真是的,放著爹娘不管,自己在一邊過好日子!”


    錢氏果然就來了氣,怒拍了一下桌子,


    “明日一早,咱就趕過去,我倒要看看楊三敢不敢不管咱們,若不管,我就告到縣衙去!”


    翌日。


    錢氏幾人果然找來了倉河村。


    錢氏打量著倉河村的環境,皺了皺眉,這地方好像沒他們落戶的桃枝村好。


    楊老頭則是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激動的熱淚盈眶,


    “老張!”


    “是我啊,楊石!老夥計啊,我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們了!”


    楊老頭快步上前去抱著老張頭抹眼淚。


    逃難的時候他沒哭,落戶被本地人刁難的時候他沒哭,下地幹活累暈的時候他沒哭,


    如今異鄉找到故人時他哭了,好似要把這期間的委屈都哭出去似的停不下來。


    老張頭抱著他安撫了好久,見錢氏眼睛滴溜溜的打量著,趕緊轉過頭給自家兒子使了個眼色。


    張根子立馬秒懂,衝到楊晚家道,“晚丫頭,不好了,你大伯他們找過來了!”


    老楊家的事他們也是早有耳聞的,二房三房早就分了家,二房更是斷了親的。


    老楊家錢氏的名聲在村裏可不好,出了名的刻薄刁鑽。


    楊晚他們還好,若是楊三被扒上,還不得掉一層皮!


    馮氏臉一白,手裏拿的碗摔在了地上。


    雖說分家斷了親,可多年被錢氏磋磨的陰影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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