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有種把他一腳踹下去,自己上台主講的衝動!他連對佛教的一知半解都算不上,而且是處處曲解。這樣的人,竟然號稱最懂佛教?那麽不懂的人,又是怎樣的啊?想想自己,其實也挺慚愧。在沒有真正接觸佛法之前,自己對佛教的見解,又何嚐不是如此呢!誤解,或許不是因為不了解。有時,隻是不願去了解。


    有時一個人,就能開啟一座城市的記憶。杭州,是我的新起點。這座城市的起點,最初是源於兩個人,大家都是一起培訓的同學。靚仔小玉,大我3歲。靚妹小蘭,也是大我3歲。第一天中午吃完飯,我就立刻迴了教室休息。我以為自己是第一個,但沒想到還有迴來更早的。剛進門就看見教室最左邊,有一個穿黃衣的長發女孩兒,正坐著專心致誌地吃葡萄。


    見她也抬頭看我,我就對她微笑了一下。然後她也對我微笑了下,隨即很大方地,招唿我過去一起吃。我這個人某些時候,臉皮也是相當的厚。於是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就和她坐在一起吃。小蘭是江西人,之前在黃山做地接導遊。由於她家人在杭州定居了,所以現在她也迴來了。兩人邊聊邊吃,最後發現我吃的,比她吃的還要多。其實我以前,討厭吃葡萄。


    不過我們聊得很開心,所以吃得更開心。吃完了葡萄,我就戀戀不舍地迴座位了。大家陸續都迴來了,三三兩兩地坐一起聊天。正打算睡呢,無意向她那邊望了一眼,發現她正朝我招手。我疑惑地望了望,原來她邀請我坐過去。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朕正有此意!於是麻利地收拾好書包,邁著輕快的步子過去了。


    直到坐下才注意,我的前後左全是女生,隻有隔著過道的右邊是個男生。那個男生就是小玉,後來成為我的黃金搭檔。他是河南人,河南人也有好人。隻是開個玩笑,我不是地域黑!我們的方言基本相同,因此增加不少親切感。他大學畢業後,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工作兩年。待遇也挺好,隻是太單調。於是就自考了國導證,想要從事旅遊業,過一種每天都不一樣的人生。


    我跟小玉的關係,越來越親密。先是同行,再是朋友,再是同事,還是舍友。最後就成了,並肩作戰的兄弟。從此我的日子,不再孤單。上課時一起認真聽課,積極討論。下課後一起去吃飯,迴來各種笑鬧。熟悉以後,他們就拿我跟小蘭開涮,把我倆當情侶。我這人就擅長蹬鼻子上臉,順勢摟一摟拉拉手,給她喂點小零食。小蘭也挺配合的,還不時跟我撒嬌。


    在帶團技巧上,我是零經驗,經常跟他們討教。在人文曆史和佛教文化上,恰好反了過來,我經常給他們講。每次上完那個傻導遊的佛教文化課,我都給他們一一解毒。不僅重新講一遍,而且更深入具體。所以他們有任何佛教的問題,都會跑來問我。特別是小玉,他對佛教特別感興趣。後來他就在我的引導下,成為一名正信的佛弟子。


    7天一晃而過,第8天就是考試的時間。每個專題一張試卷,外加一門麵試。麵試和考國導時差不多,就是把範圍從雲南換成杭州,從眾多景點中抽取一個來講。比如西湖,西溪,錢塘江,大運河,靈隱寺,雷峰塔等等。筆試很簡單,麵試抽到的是雷峰塔,恰巧是我最熟悉的。


    結果毫無懸念,大家基本都通過了。組織方建了一個群,大家都加了進去,而且相互都留了聯係方式。人脈是成功的關鍵,哪個行業都是如此。旅遊業更是這樣,資訊就是現金流。麵試是按次序輪流的,我排在後麵。等我考完的時候,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小蘭還在教室。


    我問:“怎麽還不走啊?”她笑了笑:“好。你迴來了,那我就可以走啦。”“哈,什麽意思?”“跟你道個別呀,姐姐要走了。”小蘭背起書包,還說:“早點來杭州工作啊。來了給姐姐打電話,到時姐姐請你吃飯。”我說:“必須的。為了你這頓飯,我也一定早點來!”旁邊有個女生笑說:“哎呀,要分手了。怎麽辦,怎麽辦,你們去十八相送吧!”


    我拉起她的手調笑說:“是暫別,可不是永別!小蘭,我送你,到電梯!”“哎呀,我還以為你送我到家呢!”她裝作生氣的樣子,撇著嘴說。“送君千裏終須一別。長痛不如短痛,還是到電梯吧!”“油嘴滑舌!”她們不約而同地笑著說。油嘴滑舌?我以前好像聽過類似的話吧。算了算了,油就油吧。


    走出酒店,正好碰見小玉。陪他去車站辦了張公交卡,倆人在附近散了會兒步。然後坐在酒店斜對麵的小石橋上,暢談人生與未來。小玉也是第一次來杭州,隻比我早了兩個月,在一家旅行社做旅遊業務。在這座城市裏,沒有一個親朋好友。一個人工作,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無論做什麽,都是一個人。


    我來杭州是陰差陽錯,他來杭州是因為愛情。他有個相戀幾年的女友,在金華做醫生。但是金華的工作機會比不上杭州,所以他就選擇了,距金華兩小時車程的杭州。平常各自工作,節假日相互走動著。因為很方便,所以不算異地戀。用小玉的話說,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因為有夢想,所以不孤獨。


    那個下午我們聊了很久,臨別他把我送到開往西湖的公交車上。我們約好,等我再來杭州時就去找他。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攜手共同闖蕩!望著車窗外,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我暗自想著,這次沒白來杭州。對一個沒有夢想的人來說,因為有兄弟,所以不孤獨!


    “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杭州西湖的美,眾所周知,一言難盡。我是在斷橋站下的車,穿過馬路就走上了,那座傳說中的斷橋。沒有下雨,沒有油傘,沒有許仙,也沒有白娘子。他們都去哪兒了?隻有一座平平無奇的石拱橋,而且怎麽沒斷呢?


    我站在橋上呆了會兒,心裏有些失落和疑惑,很久之後才抬頭望向遠方。這是我第一次正視西湖,那是很驚豔的感覺。很難想象,在寸土寸金的省會城市中心。千年來一直存在著,這麽一大片的水域。西湖,就是杭州的靈魂!靈動,飄逸,厚重,深沉!整座城市的曆史,都在這座湖裏了。


    放眼望去,盡是青山碧水。水光瀲灩,山色空蒙。如果失去西湖,杭州將會怎樣?蘇大人寫得好,未成小隱聊中隱,可得長閑勝暫閑。我本無家更安往,故鄉無此好湖山!白大人寫得也好,碧毯線頭抽早稻,青羅裙帶展新蒲。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西湖很大,遊人如織。我背著一個大書包,走得有些累了。打算去附近的浙大玉泉校區逛一下,然後吃個飯去火車站。因為買的是,晚上22點的票。手機導了半天,卻沒搞好。我是個科盲,跟科技有關的東西,基本都不擅長。連那種全自動的洗衣機,都是世超教了3次才學會用。所以導航這東西,我都是靠運氣,十次中倒有六七次導不好。


    俗話說“鼻子底下是大路”,幹脆我就用最傳統的方法,直接開口問路人。可我連問了4個人,不幸的是他們都是遊客,也不知道。第5個是位騎自行車的女生,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長得挺可愛的。她正從我對麵慢悠悠地騎過來,我招了招手問:“美女,知道浙大怎麽走嗎?”她看著我笑了笑說:“不知道,去浙大幹嘛呀?”


    “去玩兒呀。”“哦,我也是來杭州玩的。”“好吧,謝啦。”我再次失望,於是繼續往前走。還沒走幾步,忽然她在後麵喊:“帥哥,你騎車載著我一起玩唄!”這是叫我嗎?我立刻迴頭看,發現她確實正笑著向我招手。杭州不愧是人間天堂啊,美女都這麽主動嗎!可是還要不要,去浙大呢?我慎重考慮了1秒鍾,浙大有啥好逛的,朕不去了!


    於是就爽快地答應:“好呀,那你幫我背著書包!”她背上書包坐好,我蹬上就走。風一樣的男子,必須風一樣的速度。她說:“哎。帥哥,騎慢點哦,我朋友在後麵跟著呢。”啊,還有個電燈泡?我驚訝地問:“不是你自己嗎?”她笑著說:“不是啊。我和朋友兩個人,一起來的。”我就停下車子,往後看了一眼。


    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兒,也騎著單車朝我們這邊趕來。她有點疑惑地問:“什麽情況?”白衣女孩兒笑著說:“剛認識的帥哥,我們一起去玩。”黑衣女孩兒也笑了笑,問我:“帥哥,咱們去哪裏玩?”我說:“兩位美女。跟著我就好了,我是導遊。”“哇,你真的是導遊嗎?”黑衣女孩兒驚喜地問。“哈,不信我拿導遊證給你看嘛!”


    “哈哈,那太好了!我倆都是路癡,什麽都不知道,遇見了你真好!”我就開始嘚瑟起來:“哈,我也是路癡。不過除了路,其他都知道!”“那收我倆導遊費不?”白衣女孩兒開玩笑地說。“這個嘛,對美女免費!”“那我倆算美女呢?”她笑嘻嘻地問。我說:“你要是覺得算,就不用付費;要是覺得不算,就付費嘍。”“嘿嘿,當然不用付嘍。”


    我們就一邊笑著聊著,一邊欣賞路邊的風景。沿著北山街一路過去,在嶽王廟停下玩了一會兒。然後從孤山路進去,一路經過蘇堤,武鬆墓,蘇小小墓,情人橋,西泠印社,樓外樓,中山公園。每到一個景點都會停下,我給她們詳細講解每個景點。講蘇堤的來由,講蘇小小淒美的愛情,講西泠印社的輝煌,講樓外樓的典故。


    我把這7天學到的東西,全都用上了,完全的現學現賣。她們聽得津津有味,不停地問東問西,我都一一解答。這才是真正的,現場導遊考試!那兒是西湖最繁華的地方了,我們把車停好進了中山公園。中山公園,本來是清朝皇帝南巡在杭州的行宮。民國時為紀念國父中山先生,就改了這個名。


    公園地勢由低向高,從山腳到半山腰。天已經黑了,借著路燈,我們沿著石梯往上走。上麵是些清代行宮的遺址,大都用棺材蓋兒一樣的玻璃蓋上,有些陰森森的。她倆有些害怕,所以很快就下來了。在中間的平台上,有兩個漆紅的大字“孤山”。我們就在那兒,拍了三張照片留念。


    她倆合照一張,我跟她倆每人合照一張。一張搭著黑衣女孩兒的肩,一張摟著白衣女孩兒的腰。出了門口,我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於是就對她倆說:“我得迴去了。”白衣女孩兒撒嬌地說:“不要走啦。我們還要在杭州兩天呢,你和我們一起玩嘛。”黑衣女孩兒也附和說:“是呀,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唄!”


    她倆是武漢的大一學生,標準的富二代,特意請假出來旅遊。倆人已經玩遍了華東幾個城市,全程飛機和高鐵一等座。住宿都是五星級酒店,吃的也都是高檔餐廳。聽她們討論著,一晚798的房間很便宜,一頓299的自助餐很實惠。直讓我等少年書生,心酸胃痛交織一起。莫欺少年窮啊,朕遲早會發財!


    我對她們說:“你們自己去吃吧,我真得先走了。”白衣女孩兒說:“為什麽呀,你明天再走也好嘛。”心中一蕩,忍不住逗她們:“我又沒預定房間,等晚上西湖邊就不好找酒店了。”黑衣女孩兒馬上說:“那就不找了唄,你跟我們將就一晚。我倆睡一張床,你自己睡一張床就好啦。”白衣女孩兒補充說:“對呀。我和她睡一起,你放心吧!”


    我擦,這話說的,誰怕誰呀!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事兒,怪不得說杭州是愛情之都啊!看著她們真誠的目光,差點就忍不住答應了。可是我突然想起一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邪淫者貧賤一生!”哎呀,我想到哪兒去了,真誠的懺悔!於是趕忙說:“不用了,謝謝啦。我已經買好了車票!”


    黑衣女孩兒繼續說:“你退掉吧,明晚再走!”我正要說話,手機突然響了,是小蘭打來的。剛接通,就聽到她清脆的聲音:“小帥哥,現在哪兒呢?”“中山公園,你呢?”“我當然在家啦。你還沒走?”“22點的火車,馬上就去車站。”“嗯,那你注意安全哦。”“好的。我走啦,拜拜。”“拜拜。”


    我掛掉手機,就跟她們說:“我都跟女朋友說好了,這不打電話催我來了?”白衣女孩兒嘟著嘴,有些失望地說:“那好吧。”我說:“咱們qq不都加上了嘛。你們在杭州想去哪裏玩兒,或者有什麽不知道的,可以發消息問我!”“好的。”她們一起答應著。最後我們在公園門口分手,她們去還租的自行車,我打的去城戰。


    在候車室無聊地等車時,小蘭發來qq信息:“坐上車沒?”“還沒,咋啦?”“沒事啊,關心關心你。”“哈哈,謝謝關心。”“你真的喜歡我嗎?”她突然問了這麽一句。納尼?我該怎麽迴呢?如果說不喜歡,那就傷人了吧。那就沒得選了,我就迴複:“當然喜歡呀。”“那是什麽樣的喜歡呢?”


    其實我對小蘭很有好感,她是一個獨立自強,溫柔善良的靚姐姐。有個姐姐似的女朋友,似乎很不錯。說傷痕累累,好像太矯情。可是暫時,我真的沒有心思了。本來不大的心裏,還有一大堆的陰影糾纏著。況且小蘭也是比較傳統的女孩兒,看上去很外向,其實內心裏很端莊。她是很適合結婚的,而我早已是不婚的。對我來說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好吧。


    可是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將美麗的故事進行到底。所以就迴她:“還有哪種喜歡?就是男生對女生的喜歡呀!”她發了一個“哦”,然後一串長長的省略號,繼續問:“你摟著我的時候,有感覺嗎?”“有呀。”“那什麽感覺呢?”“溫暖。”“還有呢?”“溫馨。”“還有嗎?”“溫情。我的好姐姐,不要再問了,迴答完畢。”“嘿嘿,知道了。”


    我反問她:“那你呢?”“我不知道呀。”“這都不知道,情商這麽低?”“嘿嘿,情商不低。可是真的呀,說不清。”我開玩笑地說:“沒關係,下次我再抱抱你。你再感覺一下!”“哈哈,好呀。那你快來杭州吧,來請我吃飯!”“不是說好的,你請我吃飯?”“我先請你一次,以後全是你請我了!”“奸商!好吧,我會早點來的,再見!”“再見!”


    我疲憊地躺在臥鋪上,默念著佛號閉目養神,這已經成了我安全感的最大源泉。杭州是此行的第一站,蕪湖就是第二站。因為那裏有安師大,安師大裏有個謝安。上次聊天時,謝安說他媽生病住院了,我也挺擔心。於是就說,等哥迴去看你。他就激動地說,快迴來,哥請你吃飯!民以食為天,所以就一拍即合!


    謝安在安師大新校區,全部是新建的。樹木都剛剛移植過去,顯得有些光禿禿的。從校門口到他宿舍的路上,我倆一路鬥著嘴。因為在學校門口,等他出來接我時,我在路邊攤上買了個雞蛋餅。然後他出來付了錢就說,這就算請你吃飯了!我說,你大爺的!老子從高原到平原,從西南到中間。翻山越水,千裏迢迢地來,你就一個雞蛋餅打發了?


    這小子卻說,你知不知道?一個母雞從小到大,曆經多少辛酸?十月懷胎付出多少血汗,才下這一個蛋?你吃了一個雞蛋,竟然還敢不知足!我忍不住給了他一拳,故意找茬說,十月懷胎?雞蛋跟母雞有個毛關係,那不是上帝造的嗎?他就立刻反駁,上帝是唯一的真神,不許侮辱我的上帝!


    謝安唯有這一點,跟我完全相反,是個赤裸裸的耶教徒。平生最敬愛的是上帝,最仰慕的是天使,最崇拜的是教皇,最痛恨的是撒旦!所以我特意地聲明,我不敢侮辱上帝,我就隻是侮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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