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說的,男人,脫掉褲子都一樣!我隻想說,男人,脫褲子前不一樣!流氓會直接說,我想和你上床!詩人則會說,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不過我經常認真地思考,如果有一個帥到開胃的流氓,和一個醜到要吐的詩人。那些姑娘們,會怎麽選呢?當然都想選,帥到開胃的詩人。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潘安宋玉?


    不是每一個人都想過,當詩人;但一定都想過,當流氓。我學過流氓,也學過詩人。高中時,我就對尹小妹說過,哥想和你一起吃早餐!她很爽快地答應,好啊,明早你給我送過來!鬱悶,並不是無法溝通,而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悲劇,不是打牌的技術太爛。而是碰見一個,不管套路的對手!


    第二天早上,跟安可田一起吃了早餐,坐上11路專車到古城。古城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流行一首很有氣質的歌兒。那種流行就是所有的角落,都在飄著同一首歌兒,從四麵八方飄向你的耳朵。剛來麗江那會兒,就是侃侃的《滴答》。而現在變成了小倩的《一瞬間》,木吉他和非洲鼓的伴奏,特別好聽!


    隨著歌聲,從古城口到酒吧街,從酒吧街到四方街,從四方街到木府。大街,小巷,廣場;客棧,酒吧,咖啡館,茶餐廳;小吃店,淘碟店,飾品店,披肩店。我帶著她幾乎走遍了,古城的每一個角落。最後來到藏在深巷裏的普賢寺,相比古城其他景點,這是一個少有人知的清淨之地。隻是環境,不是其他。


    在麗江這個小城,大多都是些藏傳佛教的寺院。普賢寺這座漢傳佛教的寺院,顯然是個異類。普賢寺有兩百多年的曆史,是古城內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寺院。也許是佛陀在冥冥中的護佑,在1996年的麗江大地震裏。古城內隻有兩個地方的建築,幾乎沒有絲毫的損毀,普賢寺就是其中之一。


    很喜歡寺前那兩棵樹,近千年曆史的五角楓。樹枝上掛滿了紅色的吉祥帶,上麵寫著各種祈福語。寺院不大,整體是木質建築。紅柱灰瓦,青磚白牆。能讓人自然感受到,一種心曠神怡的莊重古樸。我們進去拜了拜佛菩薩,在小小的院子裏逛了一圈兒。


    踏著這花花世界的,一方淨土。看著略顯滄桑的殿堂,聞著沁人心脾的檀香。仿佛這世間一切的苦痛,都不足為慮了。慈眼低眉的菩薩,讓我產生了一種,異樣親近的感覺。那一瞬間,忽然沒來由地想到,倘若有一天生無所愛了。如果有佛菩薩的陪伴,應該也不會孤獨的吧。


    等出了古城,我們又去了金星街吃飯。接著去福慧市場,買了一包紅薯。安可田傻傻地問,是不是要給她煮粥喝。我說欲知後事如何,下午自會分曉。然後就返迴了,飄搖在11路有節奏的晃悠中。一夜沒睡好的我們,都開始晃晃悠悠地打瞌睡。她晃了一會兒,就倒在了我的肩上。


    我看著不遠處的雪山,心中竟生出一種永恆的感覺。多好呀!就這樣吧,就這樣下去吧。讓我們永遠都在路上,沒有終點,沒有方向。我情不自禁地哼了幾句,那女孩兒對我說,說我保護她的夢。說這個世界,對她這樣的不多。她漸漸忘了我,但是她並不曉得。遍體鱗傷的我,一天也沒再愛過。


    我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驚訝地發現,安可田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在聽我唱歌。她小聲問我:“在想你的語嫣嗎?”我搖搖頭,因為我莫名地發現,剛才自己的腦海裏。滿滿的竟然是,溫柔的安可田。然後我就莫名地難過,忍不住低下頭,親了她一下。她抬起頭側身看著我,有點狡黠地問:“不是說好的,已經分手了嗎?”


    “不是女朋友,難道就不能親?”我有點無恥地問。她笑了下,依然靠著我的肩。於是我也微微傾斜身子,和她相互依偎著。到了旅院我就拉著她,直奔新男四院的後麵。那有一條幽靜的小路,通常很少人去的。路的左側是一棟宿舍樓,右側是一大片樹林和草地,一直延伸到學校的圍牆下。


    在那片草地中間,有一座好幾米高的土丘。上麵也是密密麻麻,長滿了一人高的野草灌木,就像一座低矮的小山。這個別有洞天的地方,是我以前無意中發現的。然後打電話,叫曉威帶個火機過來。我在前麵開路,撥開那些雜草爬上土丘,一直走到中間比較平整的地方。


    當看到我用水果刀在地上挖坑時,安可田才反應過來。她滿臉驚喜地問:“學長,你要請我吃烤紅薯?”“聰明。你喜歡嗎?”“哈哈,太喜歡了!”很快曉威就來了,還帶了兩個學妹。這家夥吃飯也好,玩耍也好,甚至學習也好。無論是幹什麽,都離不開妹子。就差上廁所,也拽個妹子陪了。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人家也幹得出來。


    我們開始分工合作。三個女孩兒去旁邊,抱來一堆堆的幹草枯葉。曉威去撿些廢棄的磚頭砌地鍋,我就專業負責挖坑。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準備工作很快完畢。我們把一個個的紅薯,分別架在地鍋上,點火!因為高溫的緣故,幾個人輪流燒火。


    安可田撿了根小樹枝,在旁邊不斷地清理灰燼,忙得不亦樂乎。我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她,心裏酸酸的,同時也暖暖的。曉威看了看我們說:“傻笑什麽呢?我給你倆拍張照!”我走到安可田身旁,挨著她坐下,她揚起臉很開心地笑著。她握著燒火棍,我握著她的手,這是我們唯一的合照。


    還好當初我撞見了,這個四麵合圍的洞天福地。不然這煙火繚繞的,早就把學校保安引來了。好玩又刺激,烤出來的紅薯還很甜。平分下來,每人隻有兩個。顯然是供不應求,早知道多買點了。我隻吃了一個,把另一個也給了安可田。她吃得津津有味,也不顧臉上都抹上了灰,像一隻小花貓。


    我掏出紙巾給她擦了擦臉,結果是越抹越黑。看他們三個哈哈大笑,於是我就放棄了。吃完紅薯,我們坐在小丘上聊了會兒,安可田說:“學長,這是我在旅院最開心的一天!我的大學啊,沒有遺憾了!”曉威打趣地說:“學妹啊,你怎麽能這麽沒出息。吃了頓烤紅薯,就沒有遺憾了?我怎麽覺得,遺憾更多了,沒吃飽啊!”


    安可田隻是笑,我說:“果然是不解風情的宅男啊。不能隻看表麵,要看事物的性質!在這麽美麗的校園裏,跟學妹一起烤紅薯。你去問問,哪個人的大學生涯裏,有這麽刺激而浪漫的迴憶?”那兩個女孩兒都笑著附和,安可田也笑著說:“物以稀為貴,就是呢!”


    曉威抓了抓腦袋說:“你說的有那麽點道理。咱們旅院還被評為過,雲南最美的高校,沒有之一呢!雖然旅院乃是一流的環境,二流的師資,三流的學風,不入流的管理!不過關我鳥事兒,隻要咱們都在一起,我就很開心!”“對呀,我也是的!”安可田說。


    接下來的幾天,每一天我都陪著安可田。一起去吃飯,一起去散步,一起去圖書館看書。我給她講好玩兒的故事,請她吃好吃的東西,帶她去好玩兒的地方。隻想盡量讓她的大學,多一些美好而難忘的迴憶。可是時間在流逝,飛快地流逝。幾天的時間轉瞬即逝,那一天的晚上,她就要離開了。後來我想過,或許她本來沒打算,走這麽早吧?


    最後的那個下午,我倆就待在映雪湖邊,坐在長椅上吹著風。相互依偎著,偶爾才說一句話,原來寂靜才是美好。等到晚上,我叫上曉威包了個車,一起去送安可田。曉威坐在前麵,和司機師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我倆坐在後麵,一路上在她耳邊哼著《一瞬間》。她聽著聽著,也跟著我哼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才發現,你就在我身邊。就在這一瞬間,才發現,失去了你的容顏。什麽都能忘記,隻是你的臉。什麽都能改變,請再讓我看你一眼。有時一瞬間,也可以是一萬年。如果這樣的話,為什麽一定要一輩子呢?然後,我就問她:“可田,你還會再來嗎?”她轉過頭看著我,認真地問:“學長。我不來的話,你會想我嗎?”


    “怎麽會,不想呢?”“那我就不來了,讓你好好想吧!嘿嘿。”“傻瓜。那就別來了,在家好好養病吧。”“嗯,要記得來看我哦。”“嗯,不會忘。”終於到了,這個永遠是離別的車站。麗江站建得新穎氣派,但我總是覺得,有些蒼涼的感覺。來來去去好幾次了,還是這一次最傷感。看著三個大紅字“麗江站”,有種不好的想法,像在滴著血。


    下了車一起走到檢票口,她朝我們揮揮手:“學長們,我走了!”曉威也揮揮手說:“走吧走吧。反正有一天,我們都要走的!”我說:“歡迎光臨,下次再來!”“一定。有學長們在,麗江就是我的後花園!”“這個比喻好!”我點點頭說。曉威在旁邊感慨著:“分手快樂啊,燦哥你可別哭啊!”“曉威?”“咋啦?”“滾一邊兒去!”“我勒個去,好心沒好報!”


    看著我倆鬥嘴,安可田挺開心。曉威繼續攛掇著:“都要走了,你倆抱一抱吧。啊!抱一抱那個抱一抱啊,很純潔的抱一抱嘛!”我定在原地,看著安可田,她在看著我笑。於是我就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她,然後她就哭了。我隻能說:“可田,不要哭了。等你的身體好了,快點迴來哦!”


    她不說話,隻是用力地點著頭。接著忽然轉身,提起行李就進去安檢了。接著她就站在候車室裏,隔著玻璃門跟我們道別。我的喉嚨,好像一下子被噎住了,隻說了一句:“注意安全!”可田慢慢轉了身,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就像消失的地平線。然後我拉著曉威,頭也不迴地走了。走到公交站台,我說:”曉威,你讓朕抱一抱吧。認真的!“


    曉威主動抱了抱我,說:“兄弟,我什麽都知道。沒事兒的,還有我在!”“可是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難過呢?真的啊,我真的很想,坐在地上大哭一場。怎麽會?那麽傷感呢!”“本來以為,學妹是來給你雪中送炭。現在看來,好像是雪上加霜了!”“看你說的,什麽炭啊霜啊,人家是一個女孩兒!”“唉,我就打個比方嘛。”“比方也不行,太難聽!”


    “好,我錯了。搞不懂啊!說你多情吧,好像還真是。說你花心吧,貌似也真是!”“是啊,我tmd就是花心!”“咦?我突然知道了,你為什麽跟王語嫣,走不到一塊兒!”“說說吧,為什麽?”“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段譽。你是段譽他爹,段正淳啊!一會兒鳳兒,一會兒星竹、一會兒紅棉、一會兒寶寶。喜歡你的,應該是王語嫣他媽李青蘿,你一開始就搞錯對象了!”


    “滾!”“哎?不對,其實你更像張無忌。雖然一個蛛兒,一個小昭,一個芷若,一個趙敏。可是最後都跑了,隻剩下一個趙敏。哎呦喂,完蛋了。搞不好,你還不如張無忌,最後一個都撈不著!”“滾!”“滾什麽滾,我都沒說你是韋小寶呢!”“你就是韋小寶,你全家都是韋小寶!”“多謝,我做夢都想做韋小寶。哈哈哈,七個小情人哪!”


    坐到車上,我才感覺,整個人都要虛脫了。那真是身體被抽空的感覺,前所未有的空虛失落。或許我已習慣了,沒有喜歡的生活,也許是麻木了。可一旦喜歡,重新迴到了我的生活。而又很快離去,那就是不可忍受的失去。曉威問:“燦哥,我給你唱首歌兒吧?”“別了,我想靜靜。”“你看你,學妹剛走,你又想靜靜!靜靜是不是那個重慶女孩兒?”


    我連扯淡的心情都沒有了,隻好說:“唱吧!”他就開始唱:“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學妹最好別再來,如此便可不相離。不相離,不哭泣……”


    “好聽嗎?”“好聽。”“還要不要聽?”“隨便。”“哈。你現在真乖,要是平時都這樣就好了!”“少廢話,唱!”然後他又唱了,一首《黑色毛衣》:“……忘記我還愛你,你不用在意。流淚也隻是剛好而已,我早已經待在穀底。我知道不能再留住你,也知道不能沒有骨氣,感激你讓我擁有秋天的美麗……”


    《天龍八部》裏,阿紫問喬峰,阿朱有什麽好?我哪裏及不上她?你老是想著她,老是忘不了她!喬峰平靜地迴答,你樣樣都好,樣樣比她強!你隻有一個缺點——你,你不是她!我不是段譽,更不是喬峰,我隻是江湖上的一個小人物。沒去過大理,沒混過丐幫,甚至不會武功。


    我一直都困在穀底,也知道留不住過去,也恨自己沒有骨氣。可是安可田,真的很感激!是你讓我擁有過,這個秋天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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