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可以侮辱我的天才!不管我是不是,老天爺的事兒,不需要凡人操心。我一向公平的,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當然,有仇也是一樣。因為子曰過:“以直報怨!”意思就是,有人打你一拳,你就踹他兩腳!所以,如果你侮辱我的人格,我會加倍奉還的!


    一開始,一個人說我有才,我不敢相信。然後,又一個人說我有才,我開始有些信了。到第三個人說我有才時,我已經堅信不移了。當第四個人說我有才時,我已經相信,是我創造了這個世界!而當第五個人,說我沒有才的時候,我去他大爺!


    高一還在宏誌班時,老師把班裏同學分成幾個小組。每組都有一個厚厚的筆記本,組員每周在上麵,輪流寫一篇文章什麽的。有一天我們組裏一女生拿著筆記本,指著我寫的一首散文詩說,董燦,你寫的這個,絕對可以拿到報刊上去發表!我笑說,不用。能讓你這樣誇,我就是發表了!


    後來一個男生拿著這首散文詩,在元旦晚會上朗誦,滿堂喝彩還把我搞得非常不好意思。還有一個女生對我說,董燦,我們組裏,隻有你寫的文章值得一看!她就是董宇,一個善良可愛的女孩兒。後來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喜歡這樣叫她,嗨,董小姐,紅顏知己!她問,那你是我的什麽?我說,藍顏知己!


    有句話說,紅顏知己紅著紅著就綠了,藍顏知己藍著藍著就黃了。但我們不會,因為她一直是潔白的,而我一直卻是沉黑的。董宇也是謝安的同班同學,兼好朋友。所以我們剛到太和就去找她,約出來一塊兒吃飯。吃完飯,就在紀念碑廣場上閑聊著亂逛。我問她:“董小姐,現在有沒有男朋友啊?”


    她笑著說:“哪兒有啊。”“那我給你介紹一個唄?”“額,誰啊?”我隨手指著謝安說:“就這個,你看怎麽樣?”她咬著嘴唇笑:“不會吧。”我說:“怎麽啦,你看多好一人渣兒,全身上下都在散發著一股淩人的氣質!”她繼續笑,謝安說:“你小子前半句是罵我,後半句怎麽又誇我?”“你誤會了,後半句也是罵你。我說的是,賤氣!”“去,還賤骨頭呢!”


    我們坐在紀念碑昏黃的路燈下,一起無奈著高中,不屑著大學,憧憬著未來。經過一番指點人生激揚愛情後,我們得出了一個共同的結論。那就是,戀愛的對象,最好是高中同學!理由是家鄉在一起,所以根也在一起,大家相互知根知底啊!沒有千山萬水的阻隔,所以沒有千裏之外的思念。


    大學的戀愛,基本上畢業就會各奔東西,畢業了就失戀了。有人說社會上的愛情不純潔,可是大學的愛情呢?說什麽早戀,其實大學之前的所謂早戀,才是最純潔的戀愛!早春,早晨,早梅,早霞,都是些好東西。為啥有些同誌,就偏偏跟我們的早戀,過不去呢?隻想好好地問一句,校長啊,老師懷了孕,是誰幹的!


    最後我們把她送迴家,我說:“董小姐啊,等你什麽時候寂寞了,想找個依靠了,想談個戀愛了。就給謝安打電話,讓他先做你的代理男朋友。”謝安不解地問:“你小子,怎麽就那麽想我倆談戀愛?”我說:“因為我是中介商,我要收取中介費。”曉威說:“我是承包商,然後再把你二次轉讓!”謝安說:“承包?去你的吧,我又不是東西!”


    我們異口同聲地說:“對,你本來就不是個東西!”把董宇送迴家後,我說:“走,去鏡湖路!”曉威問:“去那兒幹嘛?”“我記得那兒有個蛋糕店,非常好吃的哦!”曉威自作多情地說:“燦哥,今天不是我生日啊?”謝安也跟著不要臉:“就是,也不是我的啊!”我說:“切,你倆就是從地下鑽出來的,哪來的生日啊!”


    果然沒記錯,那家蛋糕店還在。剛走進去,曉威拿起一個麵包就往嘴裏塞。謝安不甘示弱,一瓶牛奶已經喝了一半。我說:“自己付賬,我不請客。”曉威惡心地說:“燦哥哥,不要這個樣子嘛。”我懶得理他,跟老板說:“美女,來一個最美的蛋糕!”老板問:“是生日蛋糕嗎?”“不是,就平常吃的呀。”我選了一個型號的蛋糕,然後就站在旁邊看著她做。


    她笑問:“是送給女朋友的?”“哇,你太聰明了!智慧與美麗並存的女老板,真是世間少見哪!那個,便宜點就行了。”“哈哈,還沒見過這麽砍價的!不過說真的,做這一行好幾年了。除了生日,還沒見過一個男孩兒送女朋友蛋糕呢!”“嗬嗬,因為她喜歡吃蛋糕。”我想了想,問她:“可以在上麵刻字嗎?”“嗯,可以啊,要刻什麽字呢?”


    “額,我想想。”她說:“讓我先猜猜吧,是‘我愛你’嗎?”“不是的,多俗啊!”“我想你?”“也不對,還是俗!告訴你我們的名字再猜,我叫董燦,她叫王語嫣!”她說:“好名字呀。那你要刻的是不是,‘董燦愛王語嫣’?”“不對。”“語嫣,我愛你?”“還不對。”“永遠在一起?”“哈哈,這世上沒有永遠哪!”“啊,那我就猜不著了!”


    我笑著告訴她:“就刻上四個字——語笑嫣然。語嫣語嫣,語笑嫣然!”她問:“挺有詩意的嘛,可是為什麽不刻上你的名字呢?為什麽不加上‘我愛你’呢?”“我是默默地,刻上了也看不見。愛是深深地,它在蛋糕的裏麵。語笑嫣然,就是獨步人間!所以這四個字就足夠了,你覺得呢?”她抬起頭看看我,微笑著說:“我覺得,做你的女朋友,應該很幸福!”


    “唉。可不是嘛,她們都這麽說!你要不要試一試?”“哈哈,你還很幽默呢!”謝安接了一句:“他不僅幽默,還不要臉呢!”曉威也跟著補刀:“他也不是不想要,他根本就沒有啊!”我絕地反擊:“有你們這倆特別有臉的損友,我也算是死而無憾了!”然後迴過頭來,跟女老板繼續裝情聖吹天牛:“我覺得吧,讓女朋友幸福,是男朋友唯一的義務!”


    她還給我豎了一個大拇指說:“你這句話呀,真應該讓很多男孩子都聽聽!”我開玩笑說:“算了。他們傻,絕對聽不進去的!”“就是傻!”“咱倆真是有共同語言!再聊下去,我都喜歡上你了。哈哈。”“哈哈。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再多聊一會兒!”聊了半個小時,蛋糕就做好了,一共四十大洋。她說:“我再免費送你一個,最好看的包裝吧,漂漂亮亮的多好!”


    我說:“那就更好了,謝謝啦!”“不客氣,下次再來哦!”“托你吉言,爭取明年多來買幾個蛋糕。再見!”“哈哈,再見!”在路上,曉威說:“下次等我們迴來,還在這兒買蛋糕!”“為什麽?”“因為,老板長得好看!”謝安接話:“哎我的上帝啊,怎麽忘了要個qq號了!”“擦,果然是一對變態的雙胞胎混蛋!”曉威立即反擊:“切,你還是畸形的獨生子混蛋呢!”


    空氣有些涼涼的,我們三人慢慢晃悠著,穿過國泰路走到語嫣家外麵。她家在一個胡同裏,我們就在胡同的小路口停下。給她打電話,聽筒裏滴滴響了好多聲。最後,女話務員用甜美卻不溫柔的聲音告訴我: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暫時,隻是暫時對嘛。接著我又打了幾次,一直都是暫時。


    曉威問:“怎麽,不接你電話了?脆弱的愛情啊!”“怎麽可能!應該是靜音了,或者出去了沒帶手機吧。”謝安說:“那怎麽辦啊?”“她可能出去了,我們在這兒等一等吧。”我看了下時間,19點零幾分。把蛋糕放在麵前,靠著背後的牆角蹲下,聊天打發時間。等到20點的時候,謝安就耐不住了,說:“咱們走吧,蛋糕明天再送給她。”


    “可是明天,蛋糕就不新鮮了啊。”謝安說:“大冬天的又不會壞,有點不鮮又怎麽啦?”“不行,怎麽能讓我的語嫣,吃不新鮮的蛋糕呢!”他白了我一眼,重新蹲下身來說:“好吧,我滴個大情種!”我一邊等一邊打電話,等到21點的時候。曉威說:“燦哥,走吧。”“再等等吧。”曉威看了看天說:“好像快要下雨了。”


    我突然覺得一陣沒來由的壓抑,勉強笑著說:“下雨怎麽啦?下雪才好呢。等語嫣迴來看見我們三個雪人,該有多開心啊!”曉威罵了我一句:“你這個變態!”我雙手合十,向他們請求:“兄弟們謝謝了,再讓我等她半個小時吧。”曉威說:“那好吧,就半小時啊。”謝安也說:“21點半走。”“好,好。”可是,等到21點半的時候,我還是賴著不想走。


    不管他們怎麽說,我就一句話:“求求了,兩位哥哥,再給我半個小時。”他倆抵不住我的軟磨硬泡,隻好答應。漫長的半小時又過去了,曉威拿著手機向我鄭重宣布:“北京時間,晚上22點整!”我反駁說:“這不是北京,這是太和!”曉威說:“太和又沒獨立,也得用北京時間!”我想了想說:“北京在東八區,太和在東七區,差了一個小時呢,所以現在太和才21點整!”


    一向號稱地理專家的謝安立刻鬼叫:“早就知道你地理學得垃圾,今天才知道竟然還是不可迴收的那一類!北京是東經116.3度,太和是東經114.5度,都在東八區好不好!”我說:“哎,剛才我們不是說的22點半走嗎?”謝安說:“去你的吧,我們說的還是24點呢!”曉威翻著白眼說:“不對,我們說的是在這兒通宵吧!”


    我指著對麵的牆說:“你們看,這麵牆,這塊土地,這片星空!它們都可以證明,某年某月某日朕在這裏。真誠地等待,他心愛的女孩兒,隻為親手送她一個蛋糕。難道你們不覺得,很美好很浪漫嗎?”曉威說:“美,但不浪。這麵牆,這塊土地,甚至連星空,遲早都會被為人民服務的的拆遷辦給毀了,哪裏還給你證明美好浪漫!”


    謝安說:“情種,你是詩人附體了吧,我都困了!你今晚就是在這兒等到死,她也不會出來了!”“真的嗎?”“真的!”“為什麽?”“因為你太傻!”說著,曉威提起蛋糕就跑,謝安也跟著跑了。蛋糕都沒了,我還在等什麽呢?於是也追著他們,到了太中西門口。我把蛋糕拆開切成三份,對他們說:“快吃吧。”


    曉威奇怪地說:“怎麽不給她了?”“嗬嗬,我們自己吃吧。誰最後吃完,等會兒誰解決住宿問題。”說著,我就咬了一大口。奶油融化在嘴裏,甜中帶澀,冰涼入喉。果然下起了小雨,雨水滴在臉上,也滴在蛋糕上。我們一起坐在西門外的紅色欄杆上,和著雨水把一大塊蛋糕生生地咽下。


    吃的時候太甜了,然後就覺得挺苦澀的。謝安突然說:“董燦,我真的覺得你好傻。”曉威附和著:“是哦,同感!”我笑說:“可是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很聰明啊,你們這就是在嫉妒!”曉威沒有說話,謝安有點低沉地說:“唉,這樣的嫉妒,我一輩子也不要。你就是撞了南牆不迴頭,拆了南牆繼續走!”“是嗎?我的榮幸。”


    在你的生命中,在你的青春裏,一定要這樣深深愛著一個女孩兒。沒有什麽目的,就算不為現在擁有你,哪怕不為最終在一起。甚至,不為一時感動你。如果非要說出一個目的,那就是,我真的隻是想,就這樣愛著你。或許在愛的麵前,每個人都可以很卑微,都願意變得很卑微。因為喜歡,所以卑微。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但無論怎樣,多年以後的我還會想起。在一個雨夜,有兩個兄弟陪著我,在心愛的女孩兒家門外等了好久,好久。就隻為送她,一個甜蜜的蛋糕。雖然,最終還是被我們自己消滅了。就算這樣,那也很好。


    我不是一個人生的宿命論者,可我卻深信每個人的愛情,都是有宿命的。我一直想,這輩子啊,悲情就是我的宿命。這份悲情,可以讓我為你去做很多事情。如果地震了,我要護著你;如果海嘯了,我要托著你;如果車禍了,我要擋著你。是我不熱愛生命,可更是為了證明,我卑微的愛情。


    生命隻是我的噴嚏,而你卻是我的癌症。我的愛情,順境是修煉,逆境是考驗,死了是過關!刺激也罷,墮落也罷,瘋狂也罷。痛苦才是全體的,幸福不過是點綴。無論有多少幸福,那都是瑕不掩瑜。我就是像和氏璧一樣悲情的瑜,無論怎樣,隻有千裏煙波念去去。


    隻是因為,我喜歡春天的嫩椿芽,夏天的鮮槐花,秋天的香鍋巴,冬天的熱紅茶。和每天思念著的,語嫣呀!我遇見過古怪精靈的蓉兒,超凡脫俗的龍女,冰雪聰明的敏敏,果決大氣的盈盈,善解人意的雙兒。可卻無法遇見,能陪我終老大理的語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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