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便在這種暢快氛圍裏用了午膳,等夥計們將殘羹剩飯都收了下去,又送上一壺香茶,兩人這才慢條斯理的對坐著說起話來。


    何睦也就知道她為何著急約他見麵了,臉上頓時浮起尷尬笑容。


    她這是怕林氏懷了別的小心思,比如將那汪玉荷塞給他做妾室?


    而那要將汪玉荷嫁給何源當繼室的話,隻是林氏放出來迷惑他的假風聲?


    「當年我那些同僚可沒少笑我,這妾室左一個右一個的真是豔福不淺,可你卻是知道我的,她們都是林氏強塞來的,都是個擺設啊?」


    何睦並不敢大聲解釋,誰叫這雅間裏還有下人服侍,人雖然都遠遠的站在門裏牆邊,可若叫她們聽到隻言片語,便是給顧欣湄添麻煩。


    「這不一樣!」顧欣湄也小聲辯駁。


    「當初林氏給你的那兩人都是奴才,你就算將她們提腳宰了也沒人找你要說法,她們和汪玉荷能一樣麽!」


    「汪玉荷可是有個野心不小的娘家撐腰呢!你們家已經丟了一個汪氏,難道你還敢故技重施,再丟一個汪氏?!」


    「就算你敢那麽做,你就不怕汪家徹底翻臉,去衙門為兩個女兒擊鼓鳴冤去?」


    顧欣湄聲音雖小,話語卻如同崩豆兒,再沒了郡主該有的儀態,而是活脫脫的真正的程敏了。


    何睦就隻覺得自己和她辨不出理來,滿臉都是無奈,雖然這無奈中還帶著幾分寵溺。


    話說在他眼裏除了他的妻子,別人強塞到他身邊的女人不都一樣麽?


    他想叫她們活,她們便行屍走肉的活,他不想叫她們活,她們也得一聲不吭去死!


    這和身後有沒有娘家撐腰有何幹係?


    可瞧著對麵的小人兒皺眉撅嘴的不快樣子,何睦突然就靈光一現,暗歎道他這也是被敏敏帶進牛角尖了。


    他為何要給她解釋旁的女人都一樣?還說他隻會將她們當成擺設?


    眼下的他其實隻需跟她說一句,他除了她誰也不要就夠了!從此他連活擺設都不要,這才對!


    顧欣湄果然為何睦靈機一動的一句話綻開了笑臉,再也不那麽愁眉緊鎖。


    她就說麽,她如今是親王府郡主,她嫁妝豐厚得很,她將來的家可不缺擺設。


    那香姨娘當初還是個擺設呢,可後來還不是替林氏做了惡,這樣會咬人的活擺設誰稀罕呐?


    再說了,汪玉荷和香姨娘秀姨娘終究是不一樣的,她真的冒不起這個險。


    隻是別看為了叫顧欣湄安心,何睦便說隻要他不上當、汪家根本不值得在意,他心底還是清楚得很,就算不為了查那汪玉荷,汪家還是要查的。


    要知道他早已經將奇珍樓的事兒原原本本跟皇上講了,半點兒也沒藏私。


    可皇上昨日還是下了令,叫他清查武定侯府和汪家究竟有沒有與他人勾結。


    這個中原因還不是因為汪氏早就和寧王府有了勾連,這勾連到底是大是小,眼下還無定論,而汪氏卻是武定侯府的媳婦?


    萬一與汪氏一直有聯係的不止是那位古姓醫女呢?


    萬一寧王府早由這個古姓醫女牽線搭橋,先是勾搭上了汪家,繼而又勾搭上了武定侯府的一些人呢?


    因此上從邀月樓離開前,何睦便叮囑顧欣湄耐心等他查證。


    「隻為了我們武定侯府今後的安定,這汪家也是必查不可。」


    誰知也沒等他將她護送迴睿王府,就有武定侯府的小廝找來了。


    眼下已是初冬,那小廝卻跑出了一腦門子的汗,說是迴了娘家小住的二奶奶汪氏在娘家暴病身亡,汪家如今已差人來武定侯府報了喪。


    「侯爺如今既是不管事了,還請世子爺快些迴府料理此事吧!」那小廝焦急的說道。


    何睦的雙眼頓時冷冷的眯了起來,就連馬車內的顧欣湄也一同冷了臉。


    論說武定侯府還不知道汪氏就在何睦手裏,汪府更不會知道。


    這二人便一直以為汪家和林氏定會慢慢的放出些風聲,說是汪氏久病在床、藥石難醫,再順水推舟報出汪氏病亡的消息,這期間總得用上一兩個月才不顯突兀。


    可如今汪家突然就搶先將汪氏報了病亡,甚至連與林氏商量一番都不曾商量,更不怕不知真相的人質疑,這出嫁女怎麽迴娘家小住一陣子便喪了命,要多急切就有多急切!


    這不明顯是害怕汪氏被當成活人證,繼而牽累汪家麽?


    那這就說明汪家不幹淨!和寧王府的勾連不淺!


    顧欣湄也就不叫何睦繼續送她了,左右她出門就帶著侍衛,眼下離著睿王府也沒有幾步路程了。


    「你早些迴去也許還能趁熱打鐵多抓汪家幾個破綻。」


    兩人便就此分手各迴各家,顧欣湄也隻管耐心的等待消息,閑暇時間就看看脈案,打理打理瑣事,眨眼間就到了她哥哥顧霆娶親的日子。


    顧霆既是睿王府世子,娶妻便不是小事。


    可誰叫睿王府還沒個女主人,正日子口又不能隨便是都誰能代替女主人出麵應酬的呢?


    譬如閆六姑奶奶,倒是已跟睿王換了庚帖的,可未婚妻終究是未婚妻,若在今日出麵不但名不正言不順,也未免貽笑大方。


    再譬如顧欣湄,她是睿王府郡主不假,可叫她平日打理打理後宅就罷了,未成親的姑娘又該如何出麵操辦哥哥娶親的事兒?


    睿王就事先求了他的叔父成王爺,請成王妃帶著世子妃與另外兩個兒媳婦前來睿王府幫忙支撐一二。


    顧欣湄這一日便隻管留在後宅裏,做些未婚姑娘該做的事兒,等閑不用出頭。


    也正是因為顧欣湄突然就閑了下來,她便有時間聽葉嬤嬤將宮中這幾日的事兒講了。


    待聽說另一位身懷有孕的錢昭儀宮中被搜出了紅花蜜,又被查出她一個貼身宮女向來與萬太妃的寧壽宮走得很近,她突然便想起了這錢家是誰家。


    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使趙英的長媳不就是錢昭儀的親大姐麽?當年趙家這位錢氏可是請她去診過脈、治療宮寒之症的!


    那也怪不得康盛帝這麽著急的將何睦塞進了五城兵馬司!敢情這錢昭儀便是個引子!


    葉嬤嬤輕輕點頭:「老奴也聽說皇上雖是早有這麽個打算,要將何副都指揮使換個位子,卻也沒這麽急切。」


    「說是總得何副都指揮使在暗查寧王府的事兒上立了大功,才好再做安排。」


    可現如今的後宮裏查來查去,給周賢妃下毒的卻不是萬太妃與萬太妃的親信,而是這位身懷六甲的錢昭儀。


    這顯然是萬太妃與寧王這條線上沒少串螞蚱,皇上哪裏還能等得?


    「那兩位娘娘打算怎麽處置錢昭儀?」顧欣湄皺眉。


    錢昭儀如今還有個把月就要臨產了呢,難道就因為錢昭儀犯了大錯,便要連著肚子裏的孩子陪她一起赴死?


    「郡主倒是個仁慈的,可郡主有沒有想過,若皇子沒個親娘……外家又是不叫人省心的,還不如早早陪著親娘去了的好。」葉嬤嬤淡淡的笑道。


    當今聖上的長兄、曾經的英王就是沒有親娘的,年幼時的日子本就有些艱苦,外家又在一旁不少攛掇,也就越發養大了他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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