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伸手擦去了唇角的鮮血。


    硬生生擠出了一個笑容,“你若是娶了契丹公主,那我怎麽辦?”


    趙景寒拿起桌前的茶盞,在手中輕輕搖晃,看著杯中不斷蕩漾起的漣漪,冷冷開口,


    “你可以選擇繼續留在王府,我給你個側妃的位置。也可以......同我和離。”


    和離這二字從他口中說出時,竟不帶一絲猶豫。


    明月的身子猛地一僵。


    她攥緊了雙拳,強忍住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


    帶著最後一絲期待。


    聲音是她從未有過的卑微,“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


    趙景寒的眸子越發冰冷。


    看向宋明月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


    站在他麵前之人,自始至終都是一個騙子。


    所有的事,都是在騙他!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誰?


    “沒有誤會,我隻是單純膩了。”


    冰冷的話語像刀子一般刺在明月心頭。


    淚從眼眶中滑落,滴落在了地麵上。


    她含著淚笑了,苦苦追尋了兩世......


    甚至不惜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她自以為的愛情,到頭來不過是都是笑話!


    什麽山盟海誓,什麽生離死別?


    都抵不過一句,膩了。


    她朱唇微顫,好似風中搖曳的杏葉,隨時麵臨著凋零……


    餘光瞥見她眼角閃爍的淚花,趙景寒眉頭微顫,有過片刻的遲疑。


    他迅速移開了視線,不再看她。


    “沒什麽事,你先出去吧。”


    明月轉身,決絕地離開,沒有片刻停留。


    屋中又隻剩下了趙景寒一人。


    窗外的雲層將陽光完全遮蔽。


    一瞬間,白晝恍若黃昏。


    書房漸漸暗沉了下來。


    他的輪廓終究融進了整片黑暗之中,越來越模糊......


    ——


    翌日。


    瑞王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駛去了契丹。


    規模雖不如賢王娶妻時盛大,但在京城中也是極少見到的聲勢了。


    路過的行人,忍不住迴頭張望。


    趙景寒一襲紅衣坐於駿馬之上。


    麵無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


    相比於他。


    其餘人喜笑顏開。


    迎親樂隊賣力地敲鑼打鼓,一切祥和喜慶。


    仿佛隻有他一人,置之事外。


    像一個空無靈魂的軀殼……


    遠處,一道身影遠遠觀望著這一切。


    “姑娘,我們迴去吧。”


    小蝶實在是不忍看著自己姑娘傷心,試圖拉她迴去。


    明月則站在原地不動。


    “小蝶,我真的很......招人厭煩嗎?”


    明月紅著眼,瀕臨破碎的邊緣,她幾乎站立不住。


    小蝶伸手扶住了她,心疼道:“姑娘,別亂想了,你一點也不招人厭煩!從昨日開始,你就滴食未進。再這樣下去,你的身子要垮的。”


    眼見著迎親隊伍漸行漸遠。


    明月也漸漸接受了現實。


    她這一世穿越而來,不過是為了還上一世欠他的債。


    如今,債還完了。


    從此往後,她與他互不相欠,形同陌人。


    “小蝶,我們迴去吧。”


    “好!”


    小蝶有些欣喜,看姑娘的神色好似是想通了。


    ——


    去契丹的路程需要三日。


    迎親隊伍會在路過的驛站休息片刻。


    稍稍耽誤了半日的時間。


    很快便抵達了契丹。


    契丹的習俗和中原有所不同。


    公主在出嫁前不能露麵。


    但從她的身形不難看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大夥兒不免紛紛羨慕。


    這瑞王剛被封了爵,又娶了契丹公主,真是好事成雙!


    趙景寒則陰沉著臉,至始至終沒看公主一眼。


    一切順利地進行著。


    迎親隊伍返途時,需經過一小片人煙稀少的山路。


    風吹動著路邊的枯枝野草,不停發出“沙沙”聲。


    “等一等。”


    聽到瑞王的命令。


    隊伍駐足。


    喜婆上前詢問道:“王爺,什麽事?”


    趙景寒斂目低眉,“換條路。”


    喜婆則有些為難,“王爺,不是老奴多嘴。這事怕是不太好辦。按照契丹那邊的習俗,不能走水路,這才繞了山路。若是不走這條路,就隻剩水路了......”


    其他人也連忙符合,說著換路不合適的話。


    誰也不願意因此得罪了契丹。


    趙景寒不再說話,隊伍繼續行徑著。


    “哐當!”


    這時,一塊巨石從山體上突然掉落。


    顯現砸到了人。


    一時間,人心惶惶,大家紛紛躲避了起來。


    就怕還有巨石隕落。


    坐在轎內的契丹公主也察覺到了異常。


    她撩開帷帳,透過厚厚的麵紗觀察外麵的局勢。


    “嘩啦啦。”


    倏地!四周的山石像是決堤一般紛紛砸落。


    “保護公主!”


    為確保公主的安全。


    迎親隊伍還跟了不少侍衛。


    他們趕緊將公主從轎中接了出來,保護她的安全。


    好在不遠處有一個石窟。


    一行人帶著公主躲避了進去。


    趙景寒冷冷地盯著山頂上方。


    最近未曾下雨,又怎會出現泥石流。


    隻怕這都是人為。


    他也隨著隊伍撤離到了石窟中。


    先前他便發現不對勁了。


    人煙稀少的山路,卻平添了許多腳印。


    他本想著撤離,但契丹的習俗不能走水路。


    再加上。


    既然那些人來了,必定是做足了準備。


    隻怕,走水路也會遇到問題。


    若發生在水麵上,情況隻會更難控製。


    “王爺,現在怎麽辦?”


    趙景寒的眉心蹙了蹙,“先靜觀其變。”


    埋伏在暗處的人,見遲遲沒有動靜,必定會按耐不住現身。


    敵在暗,他在明。


    他根本沒法摸清對麵的動向。


    或許按兵不動,等他們先露麵,才是最好的辦法。


    “王爺,我們是遭遇襲擊了嗎?”


    這時,契丹公主走了過來,說話的聲音不緊不慢,倒是異於常人的鎮定。


    趙景寒抬眉看了她一眼。


    “嗯,也許是。”


    契丹公主聞言,微微頷首,“王爺,小女名為耶律楚。曾久仰王爺的盛名......”


    話語間,她很是謙遜,完全看不出公主的架子。


    趙景寒再次打量了她。


    不知為何,她的聲音有些熟悉……


    “王爺!外麵包圍了一群人!!”


    在外頭放哨的侍衛,急急忙忙趕了進來。


    他的神色很是慌亂,由此可見敵方的聲勢浩大。


    趙景寒的眸中蒙上了一層冷意。


    嗬,終於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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