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府後,明月剛坐下歇息了會兒。


    宋雨便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三姐,你可算迴來了。”


    見宋雨說話帶著哭腔,明月關切道:“你怎麽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氣急敗壞道:“三姐,爹爹過幾日就要將吳家娘子的親事定下來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明月淡定的喝了口茶,“別急,這事很快就有著落了。”


    聽明月這麽說,宋雨心裏頭也有了底,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三姐,林表姐受傷了,還很嚴重呢。”


    明月握著茶盞的手微微愣住,“林妹妹怎麽會受傷?”


    宋雨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聽府裏的下人說,是出門時不小心摔倒了。”


    出門摔倒?


    林婉雖不聰明,也不至於笨到那個程度。


    隻怕是事有蹊蹺。


    明月急忙起身來到了林婉屋中。


    叩了叩門道:“林妹妹,聽說你受傷了,有沒有事?”


    過了好一會兒,婢女小荷才開了門。


    瞥見她臉上未幹的淚痕,明月心間一顫。


    一定是出事了。


    她快速步入屋內。


    隻見,林婉躺在床榻上,微微蜷縮著身子。


    墨發蜿蜒,青衣覆身,而她原本白稚的肌膚,如今卻被淤青覆蓋,遍體鱗傷。


    傷的這麽重,怎麽可能是跌的呢?


    明月看向小荷,“誰弄傷的?!”


    小荷抽泣著道:“今早三姑娘出門後,楊姨娘帶著幾個婆子來過,奴婢拚命攔也攔不住。結果......再進來時,姑娘就被打成了這樣。”


    又是楊嬌嬌!?


    隻是......她為何要打傷林婉?


    明月看著林婉慘白的一張小臉,滿眼心疼。


    林婉艱難地抬了抬頭,牙關將嘴唇咬的發白,拚命忍住了傷口的疼痛道:“三姐姐,你迴來了?”


    明月點了點頭,眼睛有些酸澀,“我迴來晚了。”


    自打林婉得知趙小世子死了的消息後,除了去書院,其他時間幾乎將自己關在了屋內,大門不出。


    又怎會招惹到楊嬌嬌?


    “楊小娘為何將你傷成這樣?”


    林婉擠出一個笑容,“今日楊姨娘來,問我那幅畫的事,因為隻有我去過她那……”


    “咳咳。”


    說到一半,她輕咳了兩聲。


    明月連忙上前替她順了順氣。


    林婉順勢握住了明月的手,“三姐姐,我知道那幅畫在你手裏。桂嬤嬤去你那兒時,我恰巧在門外經過,都聽到了。”


    “所以,我對楊姨娘說,畫是我拿的。三姐姐待我很好,我也沒什麽能報答你的。這件事,就讓我來扛。”


    原來是這樣。


    所以楊嬌嬌惱羞成怒,而林婉又交不出那張畫,才將她打成了這樣......


    這個傻妹妹……


    明月眼睛紅了。


    淚在眼眶中打轉。


    她握緊了林婉的手,“林妹妹,你為何那麽傻。”


    林婉虛弱地笑了笑,“三姐姐,我才不傻,其實我什麽都知道。我知道之前是你救了我。這次換我保護你。”


    幾個月前,她為救林婉,顯現墜崖身亡。


    而林婉又為了她,差點死在楊嬌嬌手上。


    她與林婉才是真正的雙向奔赴。


    明月將眼角的淚擦幹,暗暗下定了決心。


    她要將計劃提前。


    在離開相府前,將那些隱患清理幹淨。


    別讓有些人,活的太久了。


    ——


    三日後。


    相府裏來了客人。


    此人有一張和楊嬌嬌一模一樣的臉。


    是她的妹妹楊雲。


    楊嬌嬌對她的到來好似並不開心。


    甚是還表現出了一絲恐慌。


    相反,老夫人倒是熱情地接待了她。


    ......


    宋淵下朝迴來後。


    堂屋中站滿了人。


    等他擠進去。


    楊嬌嬌正跪在地上,用袖口不斷擦著淚。


    看到宋淵她仿佛看到了救星,哭的是梨花帶雨。


    宋淵有些心疼,看向坐於主座的老夫人。


    “母親,嬌嬌這是犯了什麽事?”


    老夫人冷哼一聲,看向了一旁的楊雲,“做錯了什麽事,你問她吧。”


    楊雲微微頷首,露出的鎖骨處有一道和楊嬌嬌一模一樣的疤痕。


    宋淵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倒是有點分不清麵前之人到底是楊雲還是楊嬌嬌了。


    見楊雲低著頭不說話,老夫人繼續道:“當年,月丫頭刺傷的不是楊嬌嬌而是楊雲。是她花錢請自己的妹妹替自己擋刀的。”


    宋淵眼眸中流過一絲震驚,隨即又平靜了下來。


    “母親,這事都過去這麽久了,到底是什麽原因,光憑一張嘴也說不清。”


    老夫人聞言動了怒,“你到底還要護著這個賤人多久?”


    “母親,嬌嬌是我的妾室,你這樣稱唿她,不太合適。”


    事到如今,宋淵還護著楊嬌嬌。


    老夫人隻覺得可悲。


    為何她會生出一個如此是非不分的兒子。


    她平複了心情緩緩道:“我知道,這麽多年,你心裏頭對我有芥蒂。那年,你進京趕考,突遭洪流。你與慶兒同時落入了水中。我拉了慶兒一把,沒有救你。”


    沒想到,老夫人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提起這件事。


    宋淵的臉色有些難堪,他也怕背上不孝的罵名,隻當忘了道:“母親還提那事做什麽,我早就忘了。”


    老夫人深深地歎了口氣,“淵兒啊,你和慶兒都是我親生的骨肉,我這麽多年何曾厚此薄彼過。當年我沒救你,是因為我知你習水性,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說到此處,老夫人已然落下了淚。


    當年那場洪澇不知卷走了多少條人命。


    她的兩個兒子雙雙落水。


    情急之下,她隻能拚命拉著離自己最近,且不習水性的那個......


    若宋淵真有什麽三長兩短。


    當時,她早已做好了與他一起死的打算了。


    她抹去了眼角的淚,繼續道:“後來,你被洪水卷走,是楊嬌嬌救了你。從此,你就將她放在你的心尖上。可你知道,當年救你的根本不是楊嬌嬌,而是楊雲!”


    宋淵閉了閉眼。


    紙終究包不住火……


    幾年前,他偶然一次見到楊雲,就猜到了。


    但是,這麽多年的陪伴,楊嬌嬌早已烙印在他心裏。


    他欠了楊雲的恩情,卻又愛上了楊嬌嬌的身體。


    “我早就知道了。”


    他說的如此平靜,像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老夫人氣到手抖,話到嘴邊終究是咽了下去。


    這楊嬌嬌到底是什麽魔力,將自己的兒子迷得神魂顛倒。


    “爹爹,楊小娘背著你偷人,你都能原諒她,可真是偉大呢。”


    明月穿著一身淡綠色的裙子,從門外悠哉悠哉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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