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進了屋中。


    坐在了方桌旁的圓椅之上,表情有些凝重。


    “月丫頭,我之前同你說的,你都忘記了嗎?”


    明月微微低頭,“迴祖母,明月記得。”


    老夫人冷哼道:“既然記得,你還將藍玉的醜事往外傳?你這是讓整個相府都陷於不利呀!”


    “可是……祖母,是大娘子害人在先,月兒不過是將事實說了出來而已。”


    說話的間隙,明月抬起頭直視著老夫人,她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哎。”老夫人長長地歎了口氣,“上次我提醒你了,讓你在這府裏頭低調些,等到明年定了親,嫁出去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你要知道,一個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將藍玉的名聲毀了,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明月早已料到老夫人會這麽說,“若她們以後不是相府的人,就不會受到連累了。”


    老夫人心中一驚。


    瞥見她臉上無意流露出的狠厲,猜出了話中之意。


    她是想讓淵兒廢了朱氏?還是早已動了殺心……


    不管是什麽。


    事到如今。


    都是自己的錯。


    是自己這個老太婆沒能力。


    沒能護好這個家……


    老夫人平複了一下心情,開口道:“算了,事情都過去了,便也不提了。今日來,我是同你談條件的。”


    明月有些不解,“祖母要和月兒談什麽條件?”


    “你也知道,你母親的鋪子都在我手裏頭。若是你去你爹爹那求情,讓他這次饒了你大娘子,那我就讓出間鋪子給你。”


    老夫人說完,喘了口氣又道:“本來這些鋪子都是你的嫁妝,在你出嫁前會給你的。但我之前聽藍玉說,你把江小侯爺送你的娃娃都典當了,便想著你也許是缺錢。”


    明月的嘴角抽了抽。


    難怪之前去典鋪時,總覺得身後有什麽人跟著。


    原來是宋藍玉。


    她的嘴巴可真大,連老夫人都知道了。


    隻怕江小侯爺那邊,她也說了......


    見明月不說話,老夫人又道:“怎麽?還不願意?這些鋪子每年能給府裏頭掙不少錢呢。”


    不願意?


    怎麽可能不願意!


    就算朱氏真的被休棄了,宋淵念在她為相府生了一雙兒女份上,也未必會將她趕出府。


    還不如聽祖母的話,去求個情,把鋪子騙到手再說。


    當務之急,搞錢最重要。


    不過......


    明月道:“祖母,月兒沒有不願意。隻是......”她停頓了片刻,眼睛泛著亮光,“一間鋪子少了些,至少得要兩間。”


    雖說這鋪子是留給自己陪嫁的。


    但這相府裏的吃穿用度,全靠這三十多間鋪子。


    祖母怎麽可能全部給自己陪嫁。


    這宋淵的兒女又不止她一個。


    還沒算上那不要臉的二叔一家子。


    她當然能多要一點,是一點。


    隻有拿到自己手裏的,才是真的。


    ......


    老夫人微微皺眉,“你倒是貪心的很。”隨即又道:“好吧,都依你吧。”


    說到這兒,她本想起身迴慈安苑,又想起了什麽,提醒明月道:“別以為將你大娘子趕出相府,你的日子就舒坦了。別忘了,還有個楊嬌嬌。”


    明月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祖母,月兒不明白,您明明知道大娘子不善,卻為何總是護著她?”


    老夫人笑了笑,“鷸蚌相爭總比占山為王來的強。”


    ......


    這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倒是提醒了宋明月。


    若是急著將朱氏鏟除,那楊嬌嬌在這宅中沒了勁敵,豈不是更加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也許,這內宅之道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有些事還得從長計議……


    ——


    明月按照祖母的要求,去和父親求了情。


    宋淵原本也隻是一時生氣,見明月又來求了情。


    當事人都不計前嫌,他還能說什麽?


    將朱氏關進柴房兩日,又將她放了。


    不過,這件事也將朱氏狠狠地剝了一層皮,她這當家主母的位置暫時是保住了,處境卻和從前大相徑庭了......


    ——


    老夫人給了明月兩間鋪子,一家花店,一家染坊。


    花店的旺季在每年的三~五月,現在還還看不出個所以然。


    而那家染坊......卻是常年是虧損的狀態。


    明月有些懊惱 ,自己還是太年輕了,上了祖母的當。


    她定是挑了兩間最不掙錢的鋪子給自己。


    不該那麽快就答應了她的……


    但……有總比沒有好。


    接下來,她要開始搞錢了。


    以後,書院的課她不用每天都去了,大部分時間可以用來打理鋪子。


    這對明月來說,倒是好事情。


    一來不用起早。


    二來能花更多時間掙錢。


    三來萬一那瘋批又來書院,還能避免遇到他。


    心月閣內。


    明月坐在桌案前,翻閱著染坊往年的賬簿。


    發現了很多問題。


    就比如說去年的流水賬。


    按照常理來說,占大頭的應該是租金和工資。


    先撇開鋪子是自己的,不用付租金,這材料費占了大頭,屬實不應該啊。


    古代的染料基本是通過植物提取的,成本並不算高。


    而布批是根據買家的要求定製的,很大一部分是買家將自己訂購的布料拿來印染。


    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開銷?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房門被敲響了。


    來人是賬房的劉管家。


    他將這個月的月錢遞給了明月。


    明月用手掂了掂,似乎比上個月重了許多。


    劉管家看出她臉上的疑慮,笑道:“是老爺交代的,他讓我給三姑娘您加五兩。”


    明月道了句謝,“往常都是大娘子發月錢,這個月怎麽是劉管家您?”


    劉管家道:“三姑娘是自己人,我也不瞞著您了。之前出了那事兒,老爺將夫人的管家權沒收了,暫時交給我和老夫人打理。”


    “老爺還說,三姑娘您受委屈了,以後每個月的月錢都比其他哥兒姐兒多五兩,讓您千萬別往外頭聲張。”


    朱氏的管家權被沒收,就是個有名無實的廢人,哈哈。


    最關鍵是,每個月多五兩!!!


    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己離發財又近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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