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的流光或拉長,或積成斑塊,形成一個迷蒙的世界。


    影影綽綽的行人在四周走過,時快時慢,如同熊孩子掌控了電視劇的遙控器,不斷在各種倍數間切換。


    陳默舉目四望,張遠峰等人的身影不見,邊上走動的人影,赫然是先前道宗大會上出現的。


    這些人影,除了陳默外,全都呈現一種倒退的姿態,看起來別扭又喜感。


    天尊從遠處拉迴雲端,圓月重新顯現,平虛子說的話從最後一個字開始蹦出,甚至還有個隨地吐痰的,濃痰從地麵飛迴嘴裏……


    有種奔騰的瀑布往迴倒卷的荒誕感。


    種種發生的事情,重新在眼前演繹一遍。


    陳默從親曆者變為旁觀者,走馬觀花的遊蕩在其中,恍若時光長河中的浮遊,渺小卻自由。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諸多明悟湧上心頭。


    “叮!檢測到主人正在感悟時光大道,觸發千倍增幅!”


    “叮!初級感悟達到極限,獲得天賦光陰浮遊!”


    終於有所小成,還真是艱難。


    時間不愧是譽為最玄奧強大的道則,觸發千倍增幅,也才獲得第一個初級天賦,能抵禦一定的光陰侵蝕。


    沒什麽大用處,隻是延長了兩三成的壽元,比尋常金仙多活個幾萬年應該不成問題。


    同時,身上越發強烈的撕扯之力得到極大的緩解。


    時間往前迴溯,才推動了幾天,承受的壓力就堪比天仙一擊,難怪錢多多說沒幾人能登頂。


    這已經不是修為的問題了,而是道則的對抗。


    如陳默這般,對時光之道有一定感悟,就會如魚得水,巧妙的卸去光陰流轉之力。


    或是憑借其他道則硬碰硬,抵抗衝刷的同時,還能錘煉本源,沾染上時光的厚重氣息,是極為難得的修行。


    而張遠峰等人尚未凝聚出本源,便以此強化感悟的法則,明心見性,不亞於一場頓悟。


    明白了真我塔的大致規則,陳默徹底放開肉身的抵抗,唿啦啦一下,將感悟的三千大道具現出來。


    九彩繽紛,光怪陸離的各種意境環繞身側。


    其中五行與雷霆為主幹,串聯整體,劍道也已經登堂入室,成就特殊體質,先天劍體,成為最繁盛的枝葉,撐起左右。


    刀槍棍戟,斧鉞鉤叉,風雨光暗等等,化為片片青葉,點綴其中,構成一株完善自洽的大道之樹。


    塔內流淌的時光之力仿佛都被壓製住了,撕扯的亂流驟然消失。


    陳默步履輕鬆,快速向前走去。


    他十分好奇,走到穿越的那個時間節點,會出現什麽?


    再往前推呢?


    呈現的是這具身體的過往,還是他的藍星的畫麵?


    真我塔並不大,陳默很快就走完第一層,迴溯到收服敖乙當坐騎,暢遊天地之時。


    那夜劍光蓋過了皓月,大坤周邊無數封禁大陣破滅,隔壁的木訥道士為他卜了一卦。


    陳默突然頓住腳步,目中爆出精光,大道之樹瘋狂搖曳。


    卦象出現時,冥冥中有一條不可見、不可摸的因果之線,將他與木訥道士連接在了一起!


    這樣的線還有很多,從木訥道士身上發散出去,如同一張龐大的蛛網,蔓延到四麵八方,不知數量幾何。


    大多數都較為暗淡,唯有兩根,璀若星辰,其中一根正是落在陳默身上!


    “原來是你!”


    陳默的臉色沉了下來,大坤境內的一切,無不彰顯著有個大能之輩,在幕後謀劃著什麽。


    此時陳默三千道則作樹,借助真我塔的時光迴溯,總算看出了端倪。


    是這個道士!


    那條因果之線,意味著什麽?


    陳默駐足良久,繼續向前走去,或許,很快就會有答案。


    登上第二層,塔內依舊是空蕩蕩的,唯有電影般流動的光影,不斷往身後掠去。


    封印著夜皇的陵寢、漠河仙宗內五行合一、初次進入古域……


    一樁樁,一件件事情拉過,等到走完第二層時,那個熟悉的麵孔再次出現。


    “道友已魚躍龍門,即將化龍矣!”


    那是陳默擊殺姬驍,打破大坤天幕,看清世界真容時,處於隔壁的木訥道士對他說的話。


    正是在此時,二人之間的聯係初次建立。


    可是這一幕,大為出乎陳默的預料,因果之線在此時生成,說明在此之前的事情,木訥道士並沒有參與。


    他和係統的到來,與此人是無關的!


    陳默長舒一口氣,至少最大的依仗,係統,還是可信。


    而且這個道士似乎沒有害人的意思,兩次都說下讖言類的話,以此建立起因果關聯。


    其中藏有什麽奧秘,陳默不太明確,但一切事情,終究要落在利益上。


    不為錢財寶物,那就隻能是為了感悟大道,精進修為,進行某種特殊的修行。


    所以陳默反而沒那麽擔心了,因為兩次的讖言,都是正麵向上的。


    種下因,等待果。


    在此期間,那道士應該隻會遠遠觀望著,不會出手幹預。


    想通這些,陳默繼續向前,來到真我塔第三層。


    這是一切開始的地方,一幕幕倒映出來。


    皇城之戰、金剛寺的香火佛國、江城郡鎮魔司……


    直至那一日,小混混張龍張虎闖進了魚檔,欲要切下陳默的手指,係統徹底激活。


    沒有任何動靜,一切平平無奇,陳默搖了搖頭,未能看出什麽異常。


    不過倒是發現不遠處的破酒館中,老爹陳道非的精神力早已鎖定了場中所有人,隨時能滅殺張龍張虎。


    陳默會心一笑,原來就算當時係統沒有激活,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而後迴溯的畫麵變得緩慢起來,仿佛已經到了盡頭,直至一個清晨,陳默睜開眼,看著四周陌生的一切,臉上寫滿了震驚與迷茫。


    真我塔第三層,走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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