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徐嬤嬤正這般想著,就聽見自家郡主喚她和肖嬤嬤近前來,再仔細看看那之前已被畫扇臨摹下來的一套頭麵圖樣。


    也就是這仔細一看之下,外加顧欣湄也不忘話語引導,兩位嬤嬤都忍不住驚唿一聲,這驚唿還將正在外頭廳堂窗邊、帶著畫韻擺弄花草的葉嬤嬤引了來。


    肖嬤嬤便在驚唿後閉緊了嘴,隻管將手中那幅圖又遞給了葉嬤嬤,示意她仔細瞧瞧這頭麵是否很眼熟。


    葉嬤嬤將那圖樣拿到手裏,又仔細看了幾眼就笑了。


    「我就說我之前怎麽看郡主挑出的式樣有些不對勁兒,卻一直以為若是給三小姐的便太過精致太過刻意了。」


    「敢情說來說去的,那林氏在這兒等著郡主呢?」


    今天糊塗了,稿子扔進草稿箱忘了點發布~好在還不晚~


    「也不知這是林氏本人的主意,還是她那銀樓裏兩位管事娘子自己的主意?」葉嬤嬤皺眉道。


    「若隻是些下人自作聰明也就罷了,如果這是林氏自己個兒的主意,這毒婦也太小瞧我們睿王府和我們郡主了吧?」


    原來就在顧欣湄挑好了那十幾樣首飾後,便開始一句句叮囑徐嬤嬤應當怎麽和那兩個婦人虛與委蛇,那圖樣冊子就攤開來放在她的手邊幾上。


    顧欣湄一邊與徐嬤嬤說話,一邊忍不住總往攤開的那一頁瞧。


    隻因那一頁的圖樣,剛好叫她覺得與另外十幾樣都有所不同,她卻始終沒找出什麽具體不同來,也就越發吸引她的目光。


    她就又抓空叮囑擅長丹青的畫扇,快去將這幅圖樣臨摹下來,等徐嬤嬤將奇珍樓的人都打發走了,大家再細細商量也不遲。


    也就在徐嬤嬤去了倒坐房之後,顧欣湄拿著這幅圖樣卻突然想起來,那還是七八年前,她好像在宮裏見過與這圖樣相似的首飾。


    那林林總總近三十種的一大套頭麵就擺在坤寧宮裏、擺在還是皇後的韋太後麵前,據說是從哪個前朝餘黨家中抄家所得。


    而韋太後瞧著那副璀璨奪人的頭麵,非但沒有一絲喜歡,臉色還黑沉沉的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


    若非這樣的畫麵留給顧欣湄的印象太過深刻,她到明年也未見得想起來這一幕。


    隻是這事兒過去的時間到底太久了,如今的顧欣湄又不是原主兒,她就不太敢確定,也隻好喊來幾位嬤嬤替她掌掌眼。


    這一掌眼外帶一提醒不要緊,不論是肖嬤嬤還是徐嬤嬤,更別說葉嬤嬤這位資曆更深的,三人便都想起了這圖樣曾經在哪裏見過。


    這不就是前朝最後那位女皇帝最愛的丹鳳朝陽麽,據說打從那位女皇帝登了基,就沒用過其他圖樣的首飾!


    而自打大熙朝得了天下,帝王最為厭惡的便是牡雞司晨!


    這一模一樣的丹鳳朝陽也就再沒人敢用,即便丹鳳本就是女子首飾裏不可或缺的紋飾,模樣兒卻早已不再是這副模樣兒。


    至少大熙朝的丹鳳,尾羽便再也沒前朝的丹鳳這麽豐滿這麽蓬鬆,也沒有這麽長……


    因此上葉嬤嬤才說,敢情林氏是在這裏等著顧欣湄呢,若將來顧欣湄真敢將這丹鳳朝陽戴出去,也就到了林氏真正發難的時候了。


    誰叫顧欣湄本就是宗室女,而前朝最愛這丹鳳朝陽的那一位、又偏偏是位宗室女上位的女帝?


    到時候莫說是顧欣湄這位榮敏郡主,恐怕就連睿王府也是百口莫辯!


    可就像葉嬤嬤的疑問一樣,若這事兒真是林氏刻意安排下的,她也未免太小瞧睿王府了吧?


    如果睿王府不是宗室,或許對前朝之事也沒這麽了解,家中也養不起這些個宮中出來的嬤嬤,亦不怕被嬤嬤們認出說破,林氏的詭計也就能夠得逞了。


    如今卻不是這麽迴事兒啊,林氏這麽做了,豈不反而將自己的把柄送給了睿王府!


    睿王府若是願意,隨時都可以反咬她一口,告她一個與前朝勾連太深、其心可誅呢!


    「也許林氏對圖樣這種小事並不事事知情,那奇珍樓的掌櫃與師傅們更不知道這丹鳳朝陽的來曆,還當成新花樣送到各家獻寶呢?」


    葉嬤嬤越想越不對,便搶先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倒不是葉嬤嬤想為林氏開脫,這大好的一個把柄都放在了眼前,誰管她有意無意呢?不抓才是傻子。


    隻不過這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麽,也總得弄清楚了才好不是麽?


    萬一連林氏並奇珍樓的人都不知曉這丹鳳朝陽的來曆,這京都城中也很有些女眷都用上了這個圖樣的首飾,她們若再借此對林氏發難,可就太容易牽連無辜了。


    話說誰不害怕突然就成了「前朝餘孽」呢?


    顧欣湄自然聽懂了葉嬤嬤的意思,便笑著點頭:「還是嬤嬤考慮得周到。」


    「既如此,我這便差人去吩咐一聲段暄幾人,叫他們仔細查訪查訪也罷。」


    「總不能咱們家王爺和世子爺才卸了差事,我這裏卻還嫌他們不夠難的,還忙著給他們樹敵不是?」


    「若能叫那些已經用上了這套頭麵的女眷們都領會到這事兒的可怖,這也是我們王府的功德一件。」


    何況還能為林氏樹樹敵,何樂不為。


    ……這般又過了三天後,林氏還正為打探不出顧欣湄的夫家到底是哪一個發愁呢,就聽得外頭桂嬤嬤打著滾兒的來報,說是京都府衙門突然派了很多差人,已經將奇珍樓查封、並將掌櫃與所有工匠和夥計都下了獄。


    「那帶頭兒前往奇珍樓辦差的司獄同知佟大人還說、還說指不定哪日便要請夫人前去過堂呢!」


    桂嬤嬤額頭上滾著豆大的汗珠子跟林氏學說道。


    林氏本來正端著一碗燕窩粥,因著心頭有事兒也沒用上兩口呢。


    奇珍樓雖然已經打聽出了睿王府的榮敏郡主要定婚事,可男方到底是誰家啊?


    據說睿王府的下人口風極嚴,竟然任誰也沒打探出一個關於榮敏郡主姑爺家的一個字來。


    難不成那睿王府早知道奇珍樓是她的產業,而那位郡主定的又正是何睦,便想著瞞她一天是一天?


    林氏為此心焦得不行,隻因她害怕極了,她怕她越晚落實這事兒一天,就越晚動手一天,將來就越可能被動挨打。


    如今再聽聞如此噩耗,那奇珍樓卻正是才得了她的示意沒幾日,才去睿王府打探消息的,轉頭便出了這種事,頓時將她嚇得雙手抖個不停。


    難道、難道是奇珍樓的那兩個女師傅暴露了?又被睿王府抓住了把柄?


    這不應該啊!她可隻叫那兩人打探消息,並沒叫她們針對榮敏郡主做什麽啊!


    她手中描金小碗裏的半碗粥便都順著她的哆嗦,滴滴答答灑在了她身前的炕幾上,怎麽一個一塌糊塗了得。


    林氏索性一把將那碗摔在地上,扯著脖子罵了起來——這裏可是她的主院,不需要她端著貴婦架子。


    「那佟司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敢請我堂堂三品誥命夫人去過堂?」


    隻是林氏的罵聲才出口,她的喉頭便咯了一聲。


    隻因她隨即就想起來她已不是什麽三品誥命,她在七月初受了皇後娘娘的申飭,誥命已經被擼成了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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