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山背手立與數千鹿城守軍之後,皺著眉頭看向不遠處那區區二百多人結成的陣型,他怎麽也想不通,一幫名不見經傳的山匪為何會有如此之高的軍事素養,竟然能在麵對十數倍敵人的情況下依舊不被衝散!


    這種事恐怕連茶樓平日裏信口開河的說書人都不敢亂講!


    “來人,讓前麵的人撤下來,用火攻!”


    “諾!”


    袁青山一聲令下,身旁許久未動的大批鹿城守軍紛紛搭起火箭,瞄準前方久攻不下的“烏合之眾”!


    就在此刻,天空一聲巨響,燦爛的金色煙花猛的炸裂開來。


    袁青山下意識抬頭望去,不知為何,心中莫名咯噔一聲,心跳像慢了半拍似的,隨即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


    “亂臣賊子企圖顛覆我大盛基業,給本官將他們就地格殺!”


    今夜非但沒有見到門渭南,卻等來了許久不曾露麵的長孫天祿!


    太古怪了!太古怪了!


    為避免夜長夢多,袁青山此時已顧不了那麽多,直接下了格殺令。


    可就在軍令傳達的片刻功夫,身前三丈處,三隊停留在最後方身穿守軍鎧甲的軍士卻忽然迴頭,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持刀逼近已經擺好架勢的弓箭手,三下五除二便抹了他們的脖子!


    緊接著迅速朝著袁青山這邊逼近過來,轉眼便圍成一個小圈,將他包圍在中央!


    袁青山臉色大變,“大膽!爾等是想要發動軍變嗎?”


    “快來人,將這幫叛軍給本官拿下!”


    最前方一名壯碩漢子冷笑一聲,一把扯下不太合身的胸甲,拖著長刀迅速衝了上來,在袁青山驚恐的尖叫聲中一刀斬斷他伸出來的右手!


    然後拽起袁青山的後脖領子將他拖到高處台階之上,一腳踢翻想要上前支援的門玉樓,“告訴他們,放下兵器,否則老子現在就要了這狗官的腦袋!”


    袁青山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自己人這裏竟然出了一幫內奸,甚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了這麽久,原以為是鹿城守軍包圍了長孫天祿,到頭來自己才是那甕中之鱉!


    五大三粗的門玉樓翻滾了幾圈,好不容易爬起身來,神情驚慌,茫然望著袁青山,一臉的不知所措,“姑父……不,袁大人,這這這這……這該怎麽辦?”


    袁青山見他這幅窩囊樣子,氣不打一出來,但礙於脖子上架著的長刀,最後還是絕望的歎了一口氣,“你說怎麽辦?照辦!”


    身後壯碩漢子聞言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袁青山的臉蛋,“老子以為你有這麽大的膽子,應該是個視死如歸的漢子,沒想到也是個慫包啊!”


    袁青山抱著短了一截的胳膊垂著腦袋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什麽。


    “袁大人有令,所有人放下手中兵器,繳械投降,不得有誤!”


    片刻之後,門玉傑的身影出現在迴春樓二層的閣樓上,舉著軍令扯著嗓子嘶吼道。


    軍鼓驟然停歇,數千鹿城守軍難以置信的迴頭望去,卻隻看到自家大人被幾人製住那副狼狽的模樣!


    “看什麽看?!袁大人有令,所有人放下手中兵器,繳械投降,還不趕緊照做?!”門玉樓焦急催促道。


    即便眾人再不願意,奈何主將已經被擒,隻能接受這戲劇性的結局。


    “雙手抱頭!蹲在原地不許亂動!”


    瞬間扭轉戰局的金甲龍騎立馬分列成十幾個小隊,井然有序的開始調教俘虜。


    長孫天祿麵色凝重走上前來,望了眼沉默不語的袁青山,指著身後屍橫遍野的戰場沉聲道,“袁大人,我大盛兒郎的刀刃從不砍向自己人,看看你做的好事!”


    袁青山抬起頭來嘲弄一笑,“長孫大人這個時候才想起說教本官,是不是太晚了些?”


    長孫天祿表情一滯,被懟得說不出話來,深吸口氣隻得轉過身去朝著韓日山拱了拱手,“勞煩韓大人帶人搜查袁青山罪證!”


    韓日山應了一聲,帶了十個幾個人闖進迴春樓中。


    隨著一車車金銀財寶被抬出來,那些先前相信袁青山並且替他賣命的鹿城守軍們的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他們如何也想不到青州刺史長孫天祿剛才的話竟然是真的!


    可事實就是擺在眼前,人贓俱獲,就連袁青山本人都放棄了辯解的機會。


    “死定了,袁大人死定了……”


    “袁大人?呸!狗官!老子在外麵替他流血流汗,他卻抱著金山銀山來迴春樓找姑娘!”


    “這麽多金銀財寶,他到底貪了多少銀兩……”


    眾人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在袁青山身上,有懷疑,有憤恨,更多的則是不理解,向來愛民如子,嫉惡如仇的袁大人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如今的袁青山臉上卻依舊平靜如常,甚至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長孫天祿,憑你還殺不了我……”


    長孫天祿眉頭一挑,“哼,本官自然不會親自動手,待溫大人明日前來,將你押解迴尚京城,你的罪行當由陛下審判!”


    “哈哈哈哈……”袁青山的笑容略顯癲狂,“溫陳?他是個什麽東西?本官手上有你們意想不到的底牌,別說一個小小東廠廠公,就算陛下想要定我的罪,也要掂量掂量!”


    他自恃掌握著鎮南王的秘密,作為劉維德在青州一枚極為重要的棋子,他很自信,隻要自己願意出賣情報,敬仁帝絕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啪啪啪——


    一陣掌聲從人群中響起,眾人轉頭,隻見溫陳閑庭信步向袁青山走來。


    “哼哼,溫大人來晚了,今夜的功勞沒你的份!”袁青山開口嘲弄道。


    溫陳臉上笑容不減,“沒關係,隻要抓到了袁大人,功勞不功勞的,本官不在乎。”


    “好啊,那我袁某人倒要看看,你我二人到底是誰先見閻王!”袁青山已經打定主意,為了活命,他必須要出賣鎮南王劉維雍,可眼前多次壞了自己好事的溫陳如果不死,不足以泄心頭之恨!


    若不是他,自己多年來的布局,絕不會毀在這短短幾天裏。


    殺玄機,斬旱魃,救長孫天祿,壞他袁青山在青州的名聲,直到今日派人直接端了自己的老巢!近日恩怨曆曆在目,想起來都令他牙根癢癢!


    日後自己向敬仁帝提供情報的必要條件,便是先殺此人!


    一側被金甲龍騎押著的門玉樓麵露驚訝之色,“溫大人,你不是說要送袁大人和小姑禮物嗎,怎麽今夜搞到這番田地……”


    話音剛落,原先還洋洋得意有恃無恐的袁青山忽然像見鬼一般瞪著他,“門玉樓,你說什麽?!”


    門玉樓有些懼怕的縮了縮脖子,“溫大人要……要送禮……”


    “送給誰?”


    “自然是您和小姑……”


    一聽這話,袁青山身子一軟,直接癱在地上,他終於想明白,為何今日在此沒有見到門渭南的身影,又是為何長孫天祿會忽然帶人趕到,不是門渭南事先得到了風聲外出躲避,而是她早已被溫陳拿捏在了手中!


    “袁大人,你剛才是不是說要比比本官與你誰先見閻王?”溫陳蹲下身子,湊到袁青山耳邊輕聲問道。


    袁青山眼中透著絕望與無助,原來自己賴以保命的秘密早已被溫陳知曉!


    隻見他臉色變得猙獰,猛的爬起身子想要逃竄,卻被溫陳一個過肩摔扔到地上,嗡的一聲尚方斬馬劍出鞘抵住他的脖子,溫陳戲謔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不好意思袁大人,本官也是一個膽小之人,生怕萬一活不過你,為了防止意外,不如你現在就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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