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府,書房中燈火閃爍。


    溫陳伏在書案前,手拿毛筆在紙張上寫寫畫畫,時而眉頭緊皺,時而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紙上畫著的正是改良後的古龍水生產流水線,以及操作要點。


    他白天算了一筆賬,如果想要從教坊司贖走三十多名姑娘,少說也要白銀一萬五千兩以上,這個數字對於目前的自己來說還是有些吃力,所以先得攢足一定啟動資金才行。


    於是乎,先前小批量生產的古龍水便成了賺取啟動資金的不二選擇,投入少,迴報大,而且聽於培生說,那幾個得了古龍水的老先生對這東西十分滿意,說是用了之後,身上都能自帶三分書生氣息,反響很不錯。


    溫陳先前已經囑咐莫緒酉去外城找房子了,一旦有了合適的地點,再從東廠隨便調幾個苦力過去,自己這小作坊便算支起來了!


    一旁趴在茶桌上的宣陽郡主昏昏欲睡,時不時抬頭望溫陳一眼,見他停下筆墨,有氣無力的問道:


    “狗奴才,你什麽時候給本宮洗腳?本宮銀子都準備好了……”


    自從上午體驗過那種痛並快樂著的感覺後,她便對足療產生了無比濃厚的興趣。


    門外候著的老羅聽到這話,微微歎了口氣,“郡主,男女授受不親,您怎麽能讓別的男子隨意碰觸您的身體呢?”


    “可溫陳是太監,他不算真男人!”宣陽噘嘴爭辯道。


    溫陳笑笑,“羅先生說得有理,郡主若是喜歡,咱家這幾天把這門本事教給荷香,讓她伺候你。”


    “不行!”小黑豆立馬拒絕道,“別人按的沒有你舒服!”


    溫陳無奈搖頭,“夜深了,郡主先迴房休息,明日咱家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不怕銀子花不出去。”


    老羅也跟著勸道,“溫大人身為東廠廠公,日理萬機,郡主還是不要在此打擾了。”


    小黑豆聽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排斥自己,臉上頓時寫滿了不樂意,賭氣起身狠狠踹了書桌一腳,瞪著溫陳道,“你等著,本宮不會放過你的!”


    說罷,甩袖離去。


    溫陳也基本習慣了這刁蠻郡主的脾氣,平日裏說話也隻是雷聲大,雨點小,聽聽也就罷了。


    “郡主慢走。”


    老羅見主子出去,正要幫溫陳帶上房門,卻聽屋裏傳來一道聲音。


    “羅先生,可有興趣陪咱家聊聊天?”


    老羅一愣,疑惑看向溫陳,“大人是有什麽吩咐嗎?”


    溫陳笑笑擺手,“吩咐說不上,相互討論而已。”


    老羅猶豫片刻,轉頭看了看消失在牆角的宣陽,最終還是走進門來。


    “羅先生請坐。”


    “大人還是折煞老奴了,我怎麽當得起先生二字?”老羅溫和道。


    “擔得起!”溫陳袖袍一揮,起身於老羅對坐茶桌前,“羅先生十二歲起便跟著平北王平定匈奴,曾指揮千軍萬馬縱橫沙場,用兵如神少有敗績,實乃將軍中的大先生也!”


    老羅瞳孔微縮,沒想到溫陳竟然會查他的底細,一時有些意外。


    “都是年輕時的事情了,老奴如今恐怕連刀都提不起來嘍!”


    溫陳哼笑一聲,“想要羅先生提刀,得看敵人是誰。”


    “哦?大人此言何意?老奴如今難不成還有敵人?”老羅笑著問道。


    “羅先生看咱家如何?配不配當你的敵人呢?”溫陳意味深長的說道。


    “大人說笑了……”


    “咱家像在說笑嗎?”溫陳臉色忽然一冷,眯著眼盯著眼前看似和善的老頭,“羅先生,咱家知道有些事情不由你做主,可你也得明白什麽是錯的什麽是對的,有些話該勸主子還是得勸!”


    老羅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溫大人,老奴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溫陳冷笑一聲,“是鎮南王信上寫的不夠明白嗎?”


    此話一出,原本還算淡定的老頭猛的站了起來,盯著溫陳的眼中滿是忌憚。


    “溫大人,如果你隻是和老奴說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那老奴便不陪你消遣了,告辭。”


    “你往門外走一步試試。”溫陳雖然語氣平淡,但威脅意味十足。


    “要記住,你們主仆二人是在尚京城,不是在益州!”


    “溫大人是在威脅老奴?”老羅的拳頭緩緩握緊。


    “沒錯,咱家就是在威脅你。”溫陳輕蔑一笑,“給你兩個選擇,主動把信拿出來,或者咱家現在殺了你,自己去找。”


    “忘了告訴你,至於你死後,宣陽郡主能不能平安迴到益州,那咱家不敢保證。”


    老羅胸口不斷起伏,唿吸聲漸漸粗重起來,“若是動手,老奴不見得會輸。”


    “羅先生想多了,若是動手,你必死無疑,不信的話你可以用宣陽郡主的小命賭一賭。”溫陳淡淡望了他一眼。


    沉默。


    屋子裏死一般寂靜,隻有燭火輕輕跳動。


    老羅臉色變幻,最終還是沒踏出那一步,握緊的拳頭忽然鬆了下來。


    “隻要交出信件,溫大人可保我主仆平安?”


    “看心情,現在沒有羅先生討價還價的餘地。”溫陳摸了摸桌上還溫熱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平北王如今還沒有把錯誤的想法轉化為實際行動,兄弟二人此次通信,應該是為了把那層關係好好建立起來。


    他也想過老羅會和自己魚死網破,或者說信已經送迴了益州,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溫陳也隻好建議小皇帝,把宣陽郡主作為人質扣押在尚京城,以此來製衡平北王劉維衡。


    可不到萬不得已,溫陳還是不願這樣做的,因為一旦扣了小黑豆,就說明尚京城與兩位王爺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這樣的關係很不穩定,小皇帝被南北兩方勢力夾在中間會非常被動。


    老羅盯著溫陳看了許久,最後長長歎了口氣,“罷了……”


    抬手從袖口裏摸出一個信封拍在桌上。


    溫陳看到上麵的紅色印鑒,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確實是鎮南王的私印。


    把信封拿在手中起身,走到燭台跟前,摘下燈罩,兩指夾著信封放在了火焰之上。


    一縷青煙飄起,火光片刻便將信封吞噬!


    老羅表情詫異,“溫大人就不想知道裏麵寫的是什麽?”


    溫陳搖了搖頭,“這信咱家若是看了,你們主仆二人可就真出不了尚京城嘍!”


    切!


    這還用看嗎?無非就是些勾搭人上賊船的話語,難不成還真是兄弟多年未見相互問好?


    印鑒便是信物,隻要平北王收不到這東西,他就下不了決心和小皇帝對著幹,也能為尚京城爭取一點拉攏他的時間。


    老羅身軀一震,這才明白過來溫陳的意思。


    信在未開封之前它隻是一張紙,開了以後,它便是能置人於死地的鐵證!


    溫陳這是在放他們一馬!


    “多謝溫大人!”老羅腦門上漸漸滲出汗珠,益州安穩多年來,眼前的青年宦官是第一個讓自己如此拿捏不準的人物,危險中還帶著一絲寬容。


    這種感覺,他隻在三個人身上察覺到過,另外兩個分別是裴芝和鎮南王,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羅先生,從今天開始,咱家不希望你和鎮南王那邊有任何瓜葛,至於出了尚京城怎麽做,你自己定奪。”溫陳輕聲道。


    “老奴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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